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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肯辛頓區,牛津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裡。

細雨婆娑,把咖啡廳的櫥窗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亞瑟攪動着白瓷杯的調羹,伴隨着他的攪動,乳白的牛奶一點點的滲入純黑的咖啡與之融為一體,伴隨着融化的方糖塊一起調和了滋味兒。

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穿着淡綠色百褶裙、頭戴一頂如夜色般深邃寬邊時尚遮陽帽的金髮女士。

不消多說,她正是全倫敦數一數二能幹的菲歐娜·伊凡小姐。

菲歐娜望着亞瑟不緊不慢的攪動着他的咖啡杯,過了良久還不見他說話,有些不滿的端起茶杯開口道:“以前見您的時候,還能得到兩句不痛不癢的誇獎,怎麼咱們認識的時間越長,我能得到的反而還越少了?黑斯廷斯先生,是我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嗎?”

亞瑟聞言放下調羹,抬起頭微笑道:“菲歐娜,我不是不想讚美你的美貌。但是上次被你教訓了之後,我反思了很多。我想我必須向伱道歉,從前誇你漂亮,是我的不對,抱歉,菲歐娜。”

菲歐娜扶了扶自己的遮陽帽,好奇的問道:“嗯?您想明白了什麼?”

坐在隔壁桌吃糖塊兒的紅魔鬼聽到這話,只是呵呵笑了兩聲:“開始了,又開始了,亞瑟,這一套你小子真是玩的越來越熟練了。”

亞瑟瞥了眼紅魔鬼,微笑着應答道:“我想,我可以用外表的美來形容一隻蝴蝶或是一朵花,但是用外表的美來形容一個人卻是不恰當的。誠如約瑟夫·儒貝爾所說:美,是用心靈的眼睛才能觀察到的。而我的心眼,早就已經被蒙蔽了,所以我覺得我還不具備評價你的資格。”

阿加雷斯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邊嚼着糖塊一邊念叨着:“連一句奉承話都不願意說了,亞瑟,你還真是越來越懶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一個女人對你抱有好感,你就算去殺人放火,她都覺得你肯定是有什麼難以開口的理由。這個小妞兒現在還不算討厭你,你隨便騙騙就行了,但是注意別玩脫了。

柏拉圖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做女人的痛苦就是,當她和她所愛的男人有了肉體關係以後,她就很自然地把這種關係視為一種永遠,但男人卻可以不同,他們可能只會覺得那是生存方式的又一種演繹。正如書上說的:男女之間,在沒有婚姻的承諾前,還是保持簡單的關係為好,否則,真的沒有歲月可以回頭。

呵,很難相信,這段話居然是個單身了一輩子的老光棍說出來的。”

亞瑟在桌子下衝著化身感情大師的紅魔鬼比了個中指,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不見半分減少。

菲歐娜一臉狐疑的望着他,她遲疑了一會兒,纖細的睫毛一陣抖動:“這段話不大像是你能說出來的,但是細細一想,你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畢竟你那雙手周一到周六握刀,周日的時候又能躍動在劇院的琴鍵上。不得不說,黑斯廷斯先生,你確實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複雜最難搞懂的人了。”

亞瑟喝了口咖啡:“你去看過我的演出?”

菲歐娜望着窗外的車流,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如果你能多會幾首曲子就更好了。”

亞瑟看到氣氛鋪陳的差不多了,立馬順着話頭接了下去:“我當然願意多花點時間去研究曲子,但是菲歐娜,你明白,我最近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菲歐娜一聽到這話,兩手捧着臉頰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繞來繞去還是得繞回工作上。伯尼·哈里森是吧?我不都和你說了嗎?那個蠢蛋早就上鉤了,我手底下的姑娘要安排一個色迷心竅的男人還是挺容易的。放心吧,再過一會兒你就能去牛津街57-B準時拿人了。”

亞瑟摸出懷錶,指尖一定掀開表蓋:“嗯……這個時間剛剛好,等哈里森先生到位,我約好的記者朋友們應該也快來了。”

粉紅色的指甲敲打着桌面,菲歐娜一隻手掩在唇邊衝著亞瑟眨了眨眼:“那麼趁着這段時間,咱們是不是該談談價錢了?我今天可是特地請了一天假跑到這裡給你安排事情的,而且你還帶來記者過來,雖然哈里森那個爛人是罪有應得,但是我手下的小姐妹可是無辜的。即便撇去我的部分不談,黑斯廷斯先生,您總得給那個可憐又無助的年輕女孩提供一點精神方面的補償吧?”

亞瑟聽到這兒,抿嘴微笑着放下了茶杯:“菲歐娜,我還以為憑藉咱們倆的交情,這種小活兒就當是揭過去了呢。再說了,我之前不是已經預支給了你一筆六百鎊的款項嗎?而且全是英格蘭銀行的本票,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兌出四千多克黃金呢。”

菲歐娜挑弄着垂在鬢角的金髮,討價還價道:“黑斯廷斯先生,我也沒指望着你像是之前那麼大方,但是你總不能一點血都不出吧。使喚我的小姐妹雖然不像是使喚我那麼昂貴,但是把女孩子呼來喝去的,你總得付出點什麼吧。您可能不知道,東區的姐妹們都把您當作高懸在倫敦上空的太陽呢。您總不希望破壞您在我們心中的偉岸形象吧?”

亞瑟一邊望杯子里夾糖,一邊淡定回道:“是嗎?自從五年前來到倫敦,我這還是頭一次知道這鬼地方居然還能看見太陽呢。”

菲歐娜見討價還價不成,眉梢都拉到了眼角,她泄氣的往桌上一趴,擺手道:“好吧好吧,誰讓您是……”

菲歐娜話剛說到這兒,便聽見亞瑟的嗓音傳來。

“我又沒說不答應你。”

“您答應了?”

菲歐娜驚喜的從桌面上彈起,或許是起身動作太猛,她的胸脯都一陣震蕩。

亞瑟見狀,只是微微皺起了眉毛,輕輕搖頭道:“沒事少塞點東西,我記得第一次見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麼大的。你這晃來晃去的,總讓我忍不住想起幾個法國佬。”

菲歐娜的臉紅的發燒,她用指節連敲桌面道:“什麼叫少塞點!我本來就是這麼有資本的!你那次見的時候,是我穿的胸衣栓的太緊了!”

“等等,法國佬是怎麼回事?”話剛說到這兒,菲歐娜又忽然一愣,她先是狐疑,旋即怒聲道:“亞瑟·黑斯廷斯!你是不是去切爾西區歐仁妮那個婊子那裡照顧她們生意了?”

亞瑟淡定道:“你們劃分的這麼細嗎?法國姑娘、俄國姑娘,是不是還有伊比利亞來的和亞平寧的地中海風情?”

菲歐娜瞪眼道:“這行可沒你們想的那麼好混,黑斯廷斯先生,雖然我不能干預您的私人生活,畢竟您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會做這種事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必須強調一點,歐仁妮的姑娘都不幹凈,小心染上病!如果您真的想玩的話,來我這裡,我可以給您安排最好的。我們也有姑娘會說法語。”

亞瑟聞言搖頭道:“法國姑娘還是算了吧,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聽見姑娘說法語就有心理陰影。”

菲歐娜聽到這兒頓時放了心,她一邊喝着茶一邊還不忘自說自話的打擊對手的商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