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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念同情地點點頭,握着她的手沉聲道:“我理解姨娘,你做得對。以太妃當日的身份地位,就有十件這樣的事,也未必能扳倒她,何況無憑無據,你就拿一幅畫出來,那真是找死了。“

秦姨娘連連點頭,又對辛念道:“我原本是想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可偏偏……偏偏六仔又出事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千萬莫要小看了太妃,以為虎毒不食子,太妃要是狠下心,她是真……真能……”

“我明白。”辛念沉聲道:“姨娘放心,我會防範。只不過這件事千萬莫要再提起,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不然以我們的勢單力孤,一旦惹得太妃痛下決心,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她畢竟是王爺的親娘。”

“我知道我知道,我哪能不懂這其中厲害?說給你聽,也是為了讓你認真防範,千萬別大意,既然你都清楚,我便打死也不會再說這件事。”

“好。”辛念微微一笑:“多謝姨娘。三妹妹的婚事你請放心,我必定督促王爺。話里話外我也打探過王爺意思,他也說了,三妹妹是個好的,不能委屈了她,不然別說親王府要被人恥笑,便是死後,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先王。”

一番話說得秦姨娘眼淚又止不住了,連聲哽咽道:“王爺真不愧是先王一直教養,他……他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孩子,嗚嗚嗚,多謝姨娘……”

“別說這樣生分話,如今你我可是榮辱與共。”

辛念安慰了秦姨娘一番,又讓她洗了臉,這才親自送她回去,又讓顧雲湘好好照顧她。

回到清涼院,恰好看到廚房一個媳婦過來送點心,她便叫住對方,又對杏花道:“上次王爺送過來的上好燕窩,我用不着,你拿出來,正好叫人帶去廚房,以後每天給秦姨娘熬一碗燕窩粥送過去,她這陣子身體不好,須得好好滋補着。”

“是。”

杏花答應了,找出燕窩交給媳婦帶回去,然後輕聲問道:“秦姨娘怎麼了?姨娘忽然這樣着緊她。”

“也不是着緊。”辛念淡淡道:“她過來和我說了些推心置腹的話,又想起之前傷心事,我怕她勞神上火,所以給她補一補。”

“哦。”杏花點點頭,忽聽辛念又道:“王爺今晚該往奶奶院子里去了吧?他也有日子沒去了。”

杏花聳聳肩:“那誰知道?反正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王爺看奶奶也未必順眼。”

辛念嘆了口氣,在榻上坐下:“順不順眼,奶奶也是他的妻子和表妹。不給對方封王妃,已經是王爺頂着壓力在表達不滿了。”

杏花走過去給辛念倒茶水,一邊喃喃道:“也不知奶奶會不會因此收斂些,她要是聰明,趁早就別攪風攪雨了。只要她是奶奶,這偌大王府,將來絕大部分都是她和大少爺四少爺的,幹什麼非要害人呢?害了舊人,就沒有新人進來了?”

辛念微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徹,但是像奶奶和太妃這樣人,是不會這樣想的,這大概是許多居高位者的通病,總是疑心有人要謀奪她們什麼,必得先下手為強,除去所謂的潛在威脅才好。”

“什麼居高位者的通病?明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杏花嘟囔一句,卻聽辛念笑道:“你還別不服氣,看看京城這些富貴朱門中,害人害己的陰私腌臢事還少嗎?有幾個是像你家姨娘我這般,光風霽月坦蕩磊落的?”

杏花“撲哧”笑出聲來,搖頭道:“雖然是實話,也不該姨娘自己說啊,叫人聽見,豈不成了自吹自擂?何況您光風霽月又如何?太妃和奶奶還不是視您為眼中釘肉中刺。”

“那我就管不了了。”辛念將茶飲盡:“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饒她。”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低沉許多,杏花見她眉梢眼角藏着煞氣,心裡不由一跳,有心要勸兩句,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出來,暗道:人家都要把黑手伸到少爺姑娘頭上了,我還勸姨娘忍着,我還是個人嗎?就是那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

這邊想着,辛念倒已經恢復了正常神色,問杏花道:“對了,我記得年前王爺送的布料裡面,有一匹上好的黑色錦緞,放在哪裡了?你給我找出來。”

“姨娘要這個做什麼?那匹錦緞雖好,卻只適合給三少爺六少爺做衣服,您要穿,顏色太老了。”

辛念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不是只有男孩才合適穿黑色,那匹黑緞子要是做一身短打練功服,我穿着也是英姿颯爽呢,讓你找你就找出來。”

“好吧。”杏花只得來到柜子前,沒用多長時間,抱着一匹黑色錦緞來到辛念身邊:“姨娘看看是不是這一匹?”

“就是它。”辛念接過來,笑道:“我先前兩套短打衣裳都舊了,這個緞子要厚一些,結實,讓金針趕着這幾天做出來,正好穿到端午。”

“是。”

杏花正要拿起錦緞去找金針,忽聽院中有人喊自己,辛念便笑道:“你去吧,我自己吩咐金針就行了,多大點兒事。”

“好,那奴婢先退下了。”

杏花答應一聲,轉身出門。這裡辛念輕輕撫摸着光滑的錦緞,面上帶了沉思之色,漸漸地,眼中浮現出一縷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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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床鋪已經熱了,您睡吧。”

廖太妃坐在榻上,正對着燭火出神,聽見丫頭的話,嘆了口氣輕聲道:“睡得早,到後半夜就睡不着了,再等等吧。”

丫頭秋月笑道:“這會兒已經是戌時末了,睡着後保管一覺到天亮。若是太妃還不放心,要不要奴婢給您點一支安眠香?”

“不用。”

廖太妃斷然拒絕,厲聲道:“你是第一天服侍我?不知道我從不用安眠香?”

“是。奴婢忘了,奴婢只想着……”

“有什麼可想?退下吧。”

“是。”

秋月惶恐退下,這裡廖太妃伸手揉揉太陽穴,閉上眼睛靠在軟枕上。

安眠香,她有多久都沒聽過這個東西了。當年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她心神不寧,便是點的安眠香,卻不料夢裡被魘住,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用過安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