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背着行囊走出家門。

蘇青檸裡面追了上去。

步子比趙氏還快。

至於方氏，被蘇渠海攔着呢，蘇渠海這會兒看管方氏比之前嚴格多了。

自從把方氏從土裡挖出來之後，方氏這個人就有了一些不對勁兒的變化，整天神神叨叨的。

如果在兒子身邊說些不對勁兒的話，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兒。

至於蘇青檸早就忘了跟蘇衡私交比較好的書生，抱着拳頭抵着下巴，腦子裡想着一些男男女女的事兒。

這模樣再次把老蘇頭給氣到了。

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

沒腦子的蠢貨。

王公子那邊兒肯定有問題。

只是……

他年紀大了，家裡確實需要錢，大不了以後讓大孫子照看一下。

總歸不會吃虧太多。

老蘇頭往裡屋走去。

大門口。

蘇青檸遞給蘇衡一個荷包，荷包上綉着一個高粱，寓在高中。

“大哥，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跟幾個同窗約好一起行走，不會有問題的。”

“嗯！”

蘇青檸看一眼蘇衡的身影。

眼裡閃過無限遐想。

她未來的男人，理當如此。

對人生看得明白，對自己也有規劃。

只要這次大哥能夠中舉

以後的男人，還不是任挑任選。

總得找一個有擔當的。

蘇青檸回到家裡，蘇璃兒又偷偷跑出來，她沒有荷包，也沒有好聽的話，看一眼蘇衡，小聲念叨一聲：“哥，我會想你的。”

“在家要聽話，乖乖的”

拍了拍蘇璃兒的後背。

蘇衡心裡有些酸。

這個妹子不是傻的，只是，青檸太聰明了，襯托着璃兒比較傻，還三番兩次被人利用。

只有聽話才能過的順遂一點兒。

一個簡單的農家小院，一點兒也不平庸呢。

蘇璃兒被蘇衡摸了一下腦袋，臉紅了一下，跑回家裡去。

趙氏準備走出去的時候，蘇沫兒又跑了出來。

蘇蓮兒走到蘇衡身前。

往蘇衡手裡塞了一個平安福：“大哥，這個是給你的。”

“謝謝。”

蘇衡眼睛裡多了幾顆星星。

出門的時候，被這麼多人挂念，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溫暖。

蘇蓮兒回去之後，趙氏等了一會兒。

見沒有人往外去，蘇衡都走出兩步了，趙氏立馬跟了上去。

“大孫子。”

“奶，你也來了？”蘇衡笑了一下。

自家的人，怎麼都奇奇怪怪的，要來不一起來還偷偷摸摸的。

單獨的一個個的。

真奇怪！

“這是給你的，出門在外，可不要捨不得吃穿，別人有的你也得有，好好考。”

趙氏將身上的錢袋子遞給蘇衡。

蘇衡愣了一下。

“不用了奶，我身上已經有很多錢了，夠花的，還有多餘的，這些您拿回去。”王家給小姑姑的錢，他是不能用的。

又不是拎不起，如果用了這個錢。

以後就是動用家裡女眷聘禮的錢。

這名頭可真不好聽。

跟用蘇青檸繡花掙來的錢不一樣。

蘇青檸懂事聰慧，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現在這個妹妹為了他付出挺多的，日後自然是要回報的。

但是小姑姑……

這腦子不好用。

惹出事端了，他回報不起。

把錢還給趙氏，笑了笑，往村口走去。

村口沒有牛車沒有馬車，蘇衡只能靠着雙.腿去官道上，跟那些同窗匯合去。

走在路上，身後傳來馬車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蘇衡回頭。

瞧見趕車的蘇柒。

蘇柒把車停下來，看一眼蘇衡身上背着的背簍，裡面裝着不少的書。

隨後問了一句：“堂哥這是要去哪兒？”

“去官道上，準備去參加秋試。”

“官道？順路啊，小柒讓你堂哥上車。”

蘇渠山的聲音從車裡傳出來。

蘇柒別過頭，對於蘇衡，心裡還有些埋怨。

每次被大房欺負的事兒，蘇衡都假裝看不見。

一點兒也不想讓這個堂哥坐車。

甚至……還想自己趕車，堂哥在旁邊看。那種對比，瞧着就會舒服。

“小柒，別鬧。”蘇渠山從車裡走出來，蘇柒看向蘇衡：“上車吧，咱們正好要去那邊賣涼茶。”

“謝謝堂妹。”

蘇衡笑了一聲，往車上走去。

車裡坐着兩個人，一個蘇渠山一個同村姓葉，叫葉林的小孩兒。

小孩個頭不高年紀也不大，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二叔，這孩子跟你們一起去管道上？”

“小孩機靈擦桌子搬凳子給人端茶倒水穩穩的，小柒喜歡就用着。”

“一個月小柒姐姐給一百個銅錢呢。”

姓葉的小孩兒開口說道。聲音脆脆的，臉蛋圓乎乎的，瞧着就喜人。

一個月一百個銅錢，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似乎還不算少的。

蘇衡看一眼蘇渠山，視線落在蘇渠山肩膀上，這傷怎麼來的，蘇衡自然是知道的。

臉上多了幾分會愧疚。

做人不容易。

不偏不倚更不容易。

蘇衡問了一句：“二叔這手臂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啊，丫頭說這兩天就能拆了，我就是有些不得勁兒，想要拖兩天再拆。”

傷筋動骨一百天。

這都已經一百天了。

按理說手臂已經好了，但是……平日裏手臂依舊沒有什麼力氣。

蘇渠山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但是……

短時間裡不敢面對現實。

拆開繃帶的日子，就一拖再拖。

蘇衡眼神里多了幾分暗淡。

明明是一家人，現在……林林總總的小事兒大事兒加起來，以後怕是做不成一家人了。

因為手臂的事兒，蘇渠山瞬間就蔫了。

什麼也不想說。

臉上還帶着幾分落寞。

蘇衡也識趣的閉上嘴。

馬車很快就到了官道上。

蘇衡下了馬車就看見樹下站着的一群穿着青衫的書生。

對蘇柒道謝之後，走到那些書生人群里。

蘇柒撇撇嘴，把馬車裡放着的涼茶包子還有一些肉乾黃酒提出來，放在小棚子里。

葉林力氣不大，不過還是很主動的。

哼哧哼哧的跑來跑去，幫着蘇柒把車裡的東西帶出來。

跟蘇衡湊在一起的書生看見蘇柒跟蘇渠山往棚子里搬東西，好奇心立馬就出來了。

看一下蘇衡問道：“這個茶棚是你家的？”

“不是，這個是二叔。”

“哦，既然是你二叔就得照顧一下聲音，走吧，離開這裡之前喝上一些涼茶。”

書生把手裡的扇子搖晃幾下，插在腰間。

走到棚子里。

“來幾碗涼茶，還有鹵豬蹄剁碎，花生米一盤，再來一籠包子。”

七八個書生走到棚子里坐了下來。

棚子里的桌椅都很粗糙。

坐在上面還得仔細着，一個不注意，凳子就栽倒了。

書生們坐上去立馬不動了。

蘇衡最後走進來，對着蘇渠山拱拱手，臉上多了幾分羞燥的紅色。

他們家跟二房的關係並不怎麼好。

現在這些同窗這麼熱情……

可別被當成挑釁了，小堂妹的脾氣日漸增長。

事實上蘇衡想多了。

只要喝茶給錢，都好說話。

蘇柒蹲在灶前燒火。

葉林把溫熱的豬蹄端上來。

鹵豬蹄這個東西，鹿城早就有了，不過，用料不同味道也不同。

這邊茶棚里的豬蹄還是頭一次供應。

味道嗎？用料充足，豬蹄也新鮮，自然是好吃的。

再加上鹵豬蹄的時候還往裡面放了兩個辣椒，味道就更美了。

介於鹿城好些人都沒有吃過辣子，身體對辣子並不是那麼適應，鹵肉的時候，一大鍋的湯水就放了兩個辣子，只要多喝水，一般來說，不會出現拉肚子的情況。

買了鹵肉，這些涼茶就會變成免費的。

做生意么，想要掙回頭客的錢，就不能太小氣了。

蘇柒雖然心疼的很，不過還是把幾個零碎的銅板退了回去。

吃飽喝足，一行人離開了茶棚。

樹上的知了費力叫着。

夏日的熱氣折騰着。

幸好官道兩側都是些樹，這樣一來，只要有風就會涼爽很多。

“爹，你說堂哥這次去秋試，能中舉嗎？”

“這誰知道，看看老天爺給飯吃不？”

“哦。”

蘇柒點頭。

對於蘇衡能不能中舉，蘇柒心裡還是想蘇衡中舉的。

雖然方氏跟趙氏壞的很。

蘇青檸也是不省心的。

但是，蘇衡這麼堂哥，沒有主動做過錯事。

雖說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兒，但是蘇柒的心，還沒有黑的期盼別人窮困潦倒。

“又有客人了，快去準備吃食。”

“甭準備了，人家已經有的吃了。”蘇柒說著瞪了提着籃子賣包子的蔡氏一眼。

這地方是她經過考察才覺得在這邊做生意的。

有樹蔭，路過的人想要休息也不用那麼熱。

算是這一片里，比較好的位子。

結果呢，蔡氏過來賣包子賣冰棍。

故意跟她搶生意。

“行了，咱們休息一下，剛才一撥秀才吃東西，已經掙了不少的錢了。”

“秀才也花錢可真捨得。”

蘇柒想到最後蘇衡也摸出錢給她。

嘖嘖了兩聲。

蘇渠山沒有說話。

這般一日過去。

日落，三個人回到村子裡。

家裡已經準備好晚飯，吃着飯的功夫，鄧大頭從外面走進來。

瞧見蘇家在吃飯，整個人變得有些局促。

蘇家多了兩個丫鬟。

還是好看的丫鬟。

鄧大頭忍不住看了兩眼。

被人發現了，就趕緊把頭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