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渠山是什麼樣的人，老蘇頭最為明白不過了，靠着這個傻兒子是沒有這樣的本事的。
目光挪到蘇柒身上。
小柒最近在賣炭，這事兒他是聽說過的。
老大媳婦兒見天念叨，大有把炭窯搶走的趨勢，如果不是他在上頭壓着，老大媳婦兒怕是要天天的往這邊跑。
“爹吃飯沒，坐下來一起吃。”
蘇渠山說著話往桌子邊上添了一個凳子。
轉身給老蘇頭撈麵去了。
老蘇頭沒有客氣。
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種好東西了。
坐在椅子上，開始大量蘇棠。
這個小孫子他從沒有注意過。
畢竟，生下來就是一個傻字。
不嫌棄還讓養到現在，已經夠給面子了。
沒想到，不聲不響的小孫子突然就有出息了。
先不說現在在縣城念書得花多少錢，就是孫子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衣服，到現在村裡人都在念叨。
“小棠哪個私塾念書？”
“先生姓宋。”蘇棠抬頭，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之後，慢條斯理的回了一句。
老蘇頭老臉上堆起笑來。
“念書得花多少錢，小柒那個炭窯掙的錢夠花嗎？”
“……”
蘇棠還沒說話。
蘇柒就抬起頭。
……防備地盯着老蘇頭。
總覺得自己的炭窯被人惦記了。
老蘇頭感覺到蘇柒的目光，回視過去，對着蘇柒笑了一下。
蘇柒哆嗦下。
立馬低下頭。
在她十幾年的記憶里，還沒有收到過老蘇頭的笑，乍一收到，有些不適應。
老蘇頭臉上的笑立馬就收斂了。
二房家三個孩子。
個個有出息，老大會給人看病，水平還不低，村長家那邊隱隱的有跟老二家結親的打算。
孫子念書了，還是去縣裡。
小柒弄了個炭窯。
掙錢肯定不少，不然怎麼可能吃的這個好。
當然……
老蘇頭覺得，二房肯定不會頓頓這麼吃，現在又是精細白面擀成的麵條，又是炒肉，肯定是因為蘇棠念書了，慶祝一下。
即使這樣也不得了。
二房崛起就在眼前啊！
老蘇頭想着這些，一陣陣的香味就鑽到胃裡
低頭，兒子遞過來一碗面。
面里的醬是有油超過的。
看着好看，聞着好聞。
拿着筷子，吸溜一下，吃起來也好吃。
“這油水放的有些多了，老二啊，現在的日子雖然好過了那麼一點兒，但是以後花錢的地方多的是，你可不能腐敗了，得勤儉過日子。”
“嘿嘿。”
蘇渠山傻笑一聲。
事實是除了傻笑，他什麼也做不了。
每天吃什麼，用什麼食材，他說的根本就不算。
老蘇頭也是一個要臉的人，這些話說一遍就夠了。
不會不厭煩的囉嗦下去。
加上碗里的麵條這麼好吃，為什麼要說話呢。
有那時間多吃一點兒不好嗎？
於是……
蘇家二房的堂屋裡就開始回蕩吸溜吸溜的聲音。
除了蘇沫兒跟蘇棠，所有人吃飯的動靜都挺大的。
即使不說話，也沒有讓飯桌安靜下來。
老蘇頭吃了五大碗麵條。
肚子都變成圓的了。
吃完之後，老蘇頭靠在椅子上沒法動彈。
原本過來打算幹啥來着。
老蘇頭記不得了。
坐在椅子上開始消食。
周氏慢吞吞拾掇飯桌。
這速度……老蘇頭瞧着心裡就有火，村裡人誰幹活不是利利索索的。
才分家不到半年，老二家的就變懶了。
心裡這麼想着，視線落在周氏肚子上。
老蘇頭閉上嘴。
蘇沫兒瞧着老蘇頭，對上老蘇頭的眼神，露出一個呵呵式微笑。
老蘇頭沒理會蘇沫兒。
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
“……”這就睡著了？
蘇沫兒跟蘇棠對視一眼，確定過的眼神，是時候出門繼續給鴨子們建房子了。
兩個人又忙碌一下午。
夜裡回來，灶房花盆裡的辣椒苗已經被移栽到院子里。
老蘇頭也已經離開了。
院子里有些安靜。
，
。
另一邊。
容珂回到縣城，第一時間換了一身衣服。
穿皺巴的衣服不符合他的人設。
換好衣服，低頭瞧了一眼從蘇沫兒那邊順過來的鴨子。
想了想，把溫九娘那邊壓榨出來的泉水倒出來一杯。
放在地上。
小黃鴨此刻有些迷茫。
這是哪兒……
它的鴨子兄弟呢？
迷糊的瞬間，感覺嘴巴渴了。
在狹窄的房間里看見地上放着的一杯水。
鴨子綠豆一樣的眼睛上閃過鄙視。
它之前喝水用的都是大盆，可大的盆子了，偶爾都可以跳進去洗個澡。
現在呢……
用的碗還沒有它個頭大。
不過，它不是什麼挑剔的鴨子。
畢竟，早就知道等着它的命運的盡頭是什麼。
除了變成一盤菜，沒有其他的命運了。
所以……
對於黃鴨來說，凡事都得想開，不然日子得難過死。
低頭喝水。
嘶……
小黃鴨倒退一步，用扁鴨嘴倒吸一口氣，這水怎麼辣么甜，這水喝起來真好喝。
小黃鴨再次上前，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
只是……
鴨嘴是喙，再努力也不能把杯子里的水喝的乾乾淨淨的。
這個時候，小黃鴨就有些羨慕鄰居大黃狗的舌頭了，如果他有那麼一個舌頭，估計可以把杯子里的水舔乾淨。
小黃鴨獃滯的盯着眼前的杯子。
容珂換好衣服。
外面候着的佟掌柜推門走了進來。
佟掌柜剛想說話，視線就被地上的小黃鴨給吸引了。
……
這裡怎麼會有一個鴨子。
抬頭視線落在容珂身上。
不對不對，主子可不是那種有童趣的人。
養什麼都不會養個鴨子。
“主子，這個是……”
“寵物。”
容珂話落，見佟掌柜比黃鴨子還呆，嫌棄了一下：“你有意見？”
“不敢，小的不敢。”
佟掌柜收回視線。
不再盯着黃鴨子不放了。
“主子，您這次來這邊，是要停留多久？”
“辦好你的事兒就成，其他的不用管。”
“哦。”
佟掌柜發現，現在的主子似乎更加不好溝通了。
在書房裡呆了好一會兒，佟掌柜都快以為自己是個裝飾品的時候。
容珂發話了。
“去查查溫九娘的弟弟在做什麼？”
“您要把溫十郎帶回去？”
“多嘴。”
容珂眼皮耷拉一下。
佟掌柜趕緊低頭。
好多年不在主子身邊伺候，都快忘了，主子向來不喜歡被人詢問。
在主子身邊，只需要聽話就成。
“行了下去吧。”
“諾。”
佟掌柜應了一聲，倒退着離開了書房。
容珂低頭，視線落在鴨子身上。
輕輕笑了一下，這個鴨子眼神倒是好。
尋了一個小童，專門伺候鴨子。
至於要在這裡呆多久，原來打算來了就回去。
但是現在……
想到清晨身子的變化。
容珂決定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
，
。
蘇沫兒這邊過的依舊是不緊不慢的。
每天都會有人專門從籬笆院子路過。
籬笆院子擋不住外面的視線，蘇沫兒皺起眉頭。
決定讓蘇渠山把院子建一個圍牆。
籬笆給的安全感趕不上青磚牆。
蘇渠山手裡沒有錢，周氏也沒有。
家裡的日常開支全是由蘇柒撐起來。
蘇渠山想了一下，決定用河邊的石頭壘圍牆。
石頭的形狀不穩定，但是可以敲開啊!
不過這樣一來需要的周期就比較長了。
對於莊稼漢來說，周期長什麼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每日晚上都會從外面背幾塊石頭回來。
對於蘇渠山這種行為。
蘇沫兒什麼都沒有說。
畢竟，現在家裡吃的還算合理，營養跟的上，愛怎麼作就怎麼作。
次日晌午，蘇棠換回來時穿的衣服。
由蘇沫兒送到縣城。
蘇渠山有心送蘇棠去縣裡。
但是……
蘇棠不願。
可以選擇的情況，蘇棠更樂意蘇沫兒送他。
走到宋家。
蘇沫兒看一眼長着苔蘚的後門。
“你從後門回去？”
“嗯，後面比較方便，從前門進去，人來人往的太高調了。”
蘇棠推開後門，看向蘇沫兒繼續說道：“姐姐要不要看一下我的進展。”
“可以。”
蘇沫兒點頭。
這兩日蘇棠回家之後，就沒有再使用過筆墨，就算是指導蘇柒，也只是站在一邊動動嘴巴。
還沒有見過蘇棠寫的字呢。
兩個人從後門走進去。
蘇沫兒再次來到蘇棠的房間。
房間很乾凈。
也很空曠。
蘇棠洗手之後擦拭乾凈，走到書桌前。
提起毛筆，開始寫字。
字跡有了很大的長進。
寫字的時候蘇棠很認真，嘴唇抿着，水.嫩.嫩的臉也極為嚴肅。
“挺好的，看來找個先生是不會有錯的。”
“宋先生確實很好。”
各個方面都很好。
蘇棠難得的誇讚了一句。
蘇沫兒笑了笑。
果然沒有白花五兩銀子。
“身上的錢還夠花嗎？再給你二兩。”
“不用姐，上次你給的錢就沒有用。”
“……”蘇沫兒的目光落在蘇棠衣服上。
突然問道：“宋先生有女兒嗎？”
蘇棠滯了一下，不知道蘇沫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
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女兒也沒有兒子。”
“哦。”
蘇沫兒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還以為宋先生打算把蘇棠養成女婿呢。
現在看來，人家沒有這個意思。
是她不對。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傻！”
蘇沫兒笑罵一聲離開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