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做事兒，雖然輕鬆自由，但是沒有朋友，還是會有些孤寂的。

“下次回家可以帶幾個說到一起的同窗做客嗎？”

“做客？”

蘇棠腳步頓了一下。

抬眼看向蘇沫兒，小臉上閃過為難。

蘇沫兒輕輕摸了一下蘇棠的腦袋：“對啊，你看別人都會邀請朋友去家裡，你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但是，咱們家裡吃的不多，去了咱們家做客，是不是得把咱們吃窮了。”

“……”蘇沫兒想要拍蘇棠。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手裡還有不少的錢。

而且最近還有一些小收入。

小孩子吃的東西，還是很容易就做出來的。

“就當姐姐給你留下的任務，下次回家記得帶兩三個月同窗。”

“剛才還說一個也可以呢。”

蘇棠小聲嘀咕一下，蘇沫兒聽見輕輕笑了聲。

帶幾個還不是看她的心情。

兩個人走到醫館，打開大門。蘇沫兒將之前整理的東西拿出來，抗在肩膀上。

蘇棠看了一眼空了的醫館。

“姐，你什麼時候搬到縣城呀！”

“嗯，等你有交心的朋友之後。”

蘇沫兒對於什麼時候搬到這邊也沒有概念。

不過不管什麼時候搬過來都得等周氏生了小的以後。

不然……都已經為了這個小不點廢了這麼多精力了，突然中斷，多不划算。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村子裡走回去。

路上看見牛車，蘇沫兒也沒有乘坐的意思。

春天出門，就當踏青了。

回村的路上，泥土路兩旁都是新翻過的土地，地里有人耕種。

偶爾遇見一個臉熟的，蘇沫兒還會主動打一聲招呼。

“姐，你認識嗎？”

“不認識就不能打招呼嗎？”蘇沫兒回頭看向蘇棠。

一番怪異的理論把蘇棠說的目瞪口呆。

不認識可以打招呼嗎？

自然應該是可以的吧。

但是，總覺得怪怪的，似乎有哪兒不對勁兒一樣。

兩人走回到村裡，蘇棠都沒有想出哪兒怪異來。

走回家門，蘇棠看見院子里多出來的小雪球，眼睛亮了一下。

長得白白的小小的一個糰子，不管誰來都會喜歡的。

“姐，咱家養了一隻小貓咪？”

“喜歡嗎？”

“喜歡！”蘇棠將身上背着的包袱往蘇沫兒身上一塞，跑到睡懶覺的雪球身邊，伸手將地上的雪糰子給撈了起來。

抱着雪糰子的姿勢，就跟抱着小嬰兒一樣。

臉上還有慈愛的表情。

蘇沫兒將蘇棠的東西整理起來，放在自己的房間里。

蘇棠房間被蘇渠山暫時用來養傷。

這次回來就沒有了單獨的空間。

蘇沫兒只能把自己的房間讓給蘇棠。

夜裡睡覺的時候跟蘇柒擠一擠就成了。

反正蘇棠在家的時間也就兩天半。

蘇沫兒蹲在蘇棠身邊，把家裡發生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下。

蘇棠伸手擼了一下雪球的腦袋：“所以說，爹現在都沒有好。”

“好了你的房間還會不讓你睡。”

“那，傷還能好嗎？”

“好是能好的，只是看看能夠好到什麼地步。”

蘇沫兒話落，蘇棠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很多東西。

能夠好，只是……不能恢復到沒有受傷時候的狀態。

回頭往房間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我進去看看，給你。”把抱着的雪球放在蘇沫兒手臂上。

蘇棠起身整理一下衣服。

往房間走去。

蘇渠山已經睡醒了。

在屋子裡坐着還能聽見外面嘀咕聲。

聽得不大真切，但是能夠分辨出來，外面蹲着的是他的女兒跟兒子。

房間突然變亮。

屋門從外面打開。

陽光下，蘇棠站在門欄出。

半個月不見，小孩兒似乎長高了一些。

身上還帶着讀書人的氣質。

蘇渠山有些訥訥。

面對突然就不傻了的蘇棠，他到現在都沒有適應。

尤其是眼前的小孩兒，穿着青色的學子裝，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相貌也好看了很多。

不像之前，難民一般皮包骨頭熬不出幾兩油的樣子。

“你，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先生嚴厲嗎？會不會打人，一個人適應嗎？要不要讓你姐去陪你？”

“……”蘇棠聽着蘇渠山的話。

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隨後，暗淡下來。

I他也想姐姐陪着他，只是，這些事兒得尊重姐姐不是，他可不能一個人做姐姐的主。

“先生很眼裡，不過不會打人，對於學習好的弟子，先生還是很溫和的，在那邊已經適應了，都很好相處，您不用擔心。”

說道最後，蘇棠抿嘴。

還是想姐姐陪着呢。

學堂其他人的家都在縣城，每天晌午用飯的時候，那些人就會回家用飯。

只有他一直都在先生眼皮子下面生活。

幸好他比較聰明，學什麼都快，先生對他才比較溫和。

……

“爹，您傷口還疼嗎？”

“不碰不疼，你姐說了，這條胳膊的一百天不能拆。”

“那您就聽我姐的，肯定沒錯的。”

“是啊，聽你姐的。”

蘇渠山聲音突然就變小了。

可能對於他來說，一個大男人聽孩子的話有些丟人。

但是……生活讓人不得不面對現實。

將他的脊梁骨使勁兒戳彎了。

“我去看看娘。”蘇棠跟蘇渠山說了幾句話就冷場了，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畢竟，自小感情就不是那麼深厚。

“去吧，跟你娘多說話，她也挺孤單的，在村子裡連個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

“嗯！”

蘇棠走出房間。

這個時候蘇沫兒還蹲在院子里。抱着雪球解悶。

蘇棠盯着雪球看了一會兒，他突然覺得，好好一個人竟然比不上一隻貓兒。

他也想變成一隻貓兒呢。

盯着蘇沫兒看了好一會兒，蘇棠收回視線。

往堂屋走去。

穿過小門走到裡屋里。

周氏坐在裡面，手裡拿着針線，在縫製衣服。

看着周氏手裡的小衣。

蘇棠停了下來。

“娘，我回來了。”

“一早就知道你回來了，我看看你是不是長高了？”

周氏面對蘇棠的時候就自然的很。

雖然這些年，她跟蘇渠山一樣都虧待了這個孩子。

但是呢……

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就算梳理又能梳理到哪兒去。

“高了一點兒，身子似乎壯了一下。”

“嗯，先生家有專門負責膳食的廚子，每天做的吃食幾乎都是補身子的，先生說了，我年紀還小，雖然身子有些虧損，但是只要堅持補，就能補回來。”

“能補回來就好，能夠補回來就好。”

周氏聲音連續說了兩步。

心情的複雜，沒有周氏這番經歷的人感受不到。

“嗯，娘在家也要注意身子，保持開心，姐姐說了，孕婦的心情對孩子有很大影響。”

“你呀，你姐說什麼你都信。”

“自然是信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姐姐。”蘇棠說道這裡，嘴角的笑變得濃郁起來。

何其有幸，遇見長姐。

先生說過，像自己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生在貧窮人家，只會被認為是傻子，沒有人會引導，沒有人會關心，本來就過目不忘，還屢屢被惡言相待，生活中沒有溫暖，沒有生活下去的動力，很多人堅持不到掌控這種能力，就會涼涼。

“你跟你姐感情真好。”

周氏說著，鼻子都酸了。

她才是當娘的呢

但是家裡幾個孩子都跟她不親。

如果要找一個相對親近一些的，也只有蘇柒了。

不過，蘇柒小丫頭更愛錢。

“娘您多休息，別難過。”見周氏情緒突然就這麼低沉下來。

蘇棠心裡有些惴惴的。

或許是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只是……都是心裡話。

自家人面前，自然不須謊言了。

“行了，去外面耍去吧，我還得做小衣。”

“哦。”

蘇棠又看了一眼小件的衣服，忍不住說了一句：“衣服這麼小嗎？我見過錢叔家裡的孩子，嬰兒還不能跑，但是個頭要穿大一點兒的。”

“剛生出來的孩子，能夠多大呀！”

周氏原本有些低迷的心情瞬間變好了。

只要話題落到肚子里的孩子上，甭管講什麼，周氏心情都是好的。

或許是，對於肚子里的小傢伙有太多的期盼了。

周氏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

眼裡的笑越來越深。

“弟弟肯定會很聰明的。”知道周氏想要聽什麼，蘇棠違心的誇讚了一下。

畢竟在他看來，甭管那個孩子多聰明，都不會有他聰明。

“是啊，肯定是個弟弟。”周氏完全沒有聽出蘇棠話里的重點。

只是因為蘇棠一句弟弟就開心的不得了。

重男輕女，從周氏身上可以看出雛形來。

蘇棠又跟周氏說了幾句話，才走出房間。

院子里只有雪球在地上打滾。

將身上的白色的皮毛滾成黃色，隨後抖動一下，白毛沾染的塵土掉下來，又變成一隻白白軟軟可以靠着賣萌生存的老虎。

蘇棠蹲下身子將雪球給撈了出來。

走到蘇沫兒房間。

蘇沫兒在裡面正整理着。

看見蘇棠問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嗯！”

其實也不累。

但是換成別人肯定是累的。

那索性就說自己累了。

蘇棠對於這些並不是很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