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院子里的程氏，說道：“把門關上，把這個死丫頭綁了，直接把人給送過去。”

程氏猶豫一下。

這種得罪人的事兒，程氏不像直接伸手。

方氏見程氏不行動，傻乎乎的竄了出去，將大門一堵。

瞧見跑出來的蘇沫兒，得意洋洋的掐着腰、

“想跑，沒門。”

方氏臉上的笑都快勾到後腦勺了。

“死丫頭你也有這麼一天，本打算讓你娘過來，慢慢勸說，誰知道你自己跑了過來，既然過來了，就別走了。”

方氏開始喋喋不休。

似乎不多說一些，就沒機會一般。

將心裡所有的鬱結，所有的憤怒，跟不平都給吐了出來。

蘇沫兒站在院子里，無語的看向方氏，突然轉身往蘇衡房間走去，一遍走一遍喊：“堂哥，蘇衡，你老娘要把我賣了，你趕緊出來。”

“別叫喚了，沒用的，阿衡去求學了，你呀乖乖的去張家當丫鬟吧，據說張家員外老爺最喜歡年輕美麗的小姑娘了，你去了之後，說不得要給人當少奶奶了，張家可是有錢的很，享福的時候可別忘了伯娘呢，嘻嘻！”

“……”蘇沫兒推開蘇衡房間的門。

裡面的書架上就放着兩三本破舊的書。

書冊已經翻的變厚許多。

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怪不得方氏那麼有恃無恐。

原來因為蘇衡不在。

不過……

以為這樣她就屈服了。

“爺，阿爺你婆娘聯合惡毒惡媳婦要把我給賣了，你快點出來管管。”

蘇沫兒吼了一聲往老蘇頭的房間走去。

蘇衡不在家，把蘇衡當成寶貝一樣的老蘇頭可是在家的。只要蘇家的蘇衡想要功成名就，甭管有什麼惡毒的想法都得忍着。

推開門口站着的趙氏，蘇沫兒直接竄到裡屋里。

老蘇頭還在閉着眼睛砸吧旱煙。

外面發生的事兒老蘇頭明顯是聽見了，但是就是不理會。

這一家之主，可真夠……

“阿爺，救命救命啊！”

蘇沫兒竄到老蘇頭的房間里。

趙氏臉立馬就綠了。

死丫頭剛才說什麼，誰婆娘什麼惡毒媳婦兒？

被一個小輩這麼指着鼻子叫罵，趙氏如果能夠忍下去就不是趙氏了。

走進屋裡跺腳找了一個雞毛撣子，拎着就往裡屋走去。

看見蘇沫兒雞毛撣子直接往蘇沫兒身上敲。

蘇沫兒自然不會站着不動讓趙氏打了，鞋子也不脫直接跳上床往老蘇頭身後一躲，任憑趙氏有千百般本事也不能隔着老蘇頭打到她身上。

“阿爺，奶要把我賣到張家當丫頭，你說我這性子是給人當丫頭的嗎如果一個忍不住把老張頭腦袋給削了，人家不得找您算賬，或者，若是運氣好一點兒把老張頭給迷得神魂顛倒的，說不準就忍不住要散布一些堂哥不孝不忠不義的事兒，到時候就算堂哥考了功名也有可能被擼了。”

蘇沫兒躲在老蘇頭身後

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沒有壓低。

趙氏聽的明明白白。

……

如果死丫頭真的這麼幹了，蘇家就完了。

這麼一想趙氏哆嗦一下，瞪着蘇沫兒彷彿要從蘇沫兒身上啃下一塊肉。

“你敢，如果你堂哥有了功名，到時候你妹子你那個傻子弟弟都能沾光，你若是將他毀了，你什麼也得不到。”趙氏反應到快，速度打消老蘇頭放在嘴邊的話。

“我怎麼就不敢了，我若被賣了，蘇家就跟我沒關係了，蘇家存亡與否，跟我有什麼關係。”

蘇沫兒翻了一個白眼。

那二房一家子虛無縹緲的未來威脅她？

呵……

就算蘇衡有了功名，沾光的也只會是蘇青檸，二房那邊，只要趙氏方氏還活着，就不可能沾光。

“我說奶奶，您想要我心甘情願的被賣，得拿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說的比放屁還好聽，我信了就是傻了。”蘇沫兒粗俗的話爆出來，趙氏差點暈了。

她能看出來，這個死丫頭不是說著嚇唬人。

她是來真的。

如果真的把人賣了，張家那邊肯定會結仇。

甭說什麼一個死丫頭怎麼可能左右得了張家老爺……

換成別人可能不行，但是如果是這個邪門的丫頭，說不準就有可能。

老頭子肯定不會溜這種風險在里。

房間安靜片刻。

老蘇頭慢慢回頭。

渾濁的眼睛裡帶着算計。

目光在蘇沫兒臉上挪動，慢吞吞吐出幾個字：“你就不擔心，以防萬一，你奶把你按死這裡。”

蘇沫兒就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動彈不得。

就跟她敢搞得蘇家破滅一樣，老蘇頭也敢弄死她。

畢竟……

原主已經被弄死一次了。

雖然是意外，但是……事實卻不能因為意外兩個字有所改變。

再者，如果趙氏真的現在就把她按死這裡，蘇渠山那個人大抵也只會被動接受現實，難過一段時間，日子照樣過。

至於蘇柒……沒心沒肺的死丫頭說不準就不會難過。

周氏一心撲在肚子上，或許會難過，但是時間是把良藥，會治癒一切傷痛。

只有蘇棠，如果自己死了，那個依靠這她的小子可怎麼辦？

蘇沫兒死死盯着老蘇頭的眼睛。

好一會兒才說道：“殺人是需要膽量的，阿爺要誰動手。”

“你膽子倒是大。”

老蘇頭站起身子，行動依舊慢悠悠的。

不過……

蘇沫兒可不敢繼續把這位當成擺設了。

管不了就毀掉。

這老頭若是生活在官宦之家，說不得會有很大的作為。

生在亂世，搞不準能當一個梟雄……

然而生不逢時。

雖說現在朝堂動蕩，天下不穩，但是，老蘇頭已經老了。

註定要入土的人。

就算有了機會抓住，抓不住有區別嗎？

“誰想動手就讓誰動手。”

老蘇頭床上鞋子，渾濁的目光從趙氏臉上閃過：“滾出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趙氏被老蘇頭呵斥一聲。

嘴唇哆嗦一下。

在老蘇頭的目光下走了出去，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外面傳來方氏跟趙氏說話的聲音……

然而，趙氏根本就沒有回復方氏的問話，還把方氏給呵斥了一頓。

方氏的委屈，隔着門都能感覺到。

蘇沫兒抬眼看向老蘇頭。

“阿爺，你既然沒有讓人弄死我，應該是不大算弄死我了，想要說什麼就說唄。”蘇沫兒語氣依舊輕佻的很，身板也不在僵硬，但是眼神里多了幾分試探。

老蘇頭瞥了蘇沫兒一眼。

帶着皺紋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你想分家，我把你們二房分出去，你整日往縣城跑，想來有了掙錢的路子，這些暫且不說，畢竟都為了生活，你想怎麼搞，我也不反對，但是如果想要拖着蘇家一起魚死網破，我是不同意的。”

“……”

這個什麼都不管的老頭子竟然把事兒都看的明明白白。

“老太太如果不找茬，不想着歪點子，我哪兒會搞這些，總不能一直逆來順受吧！”

“倒是一個刺頭。”盯着蘇沫兒，老蘇頭冷笑一聲。

“阿爺，我問你，我爹應該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吧!”見老蘇頭鬆口不說弄死她的事兒，蘇沫兒就問出心裡的疑惑。

視線落在老蘇頭身上。

老蘇頭的神情十分古怪。

不是驚訝，也不是釋然，

總歸怪異的很。

蘇沫兒沒有辦法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麼。

“什麼混賬話都敢說，老二那個孬種竟然養出一個渾身刺頭的孩子。”

“哪兒是我刺頭，如果奶不找茬，我也不用豎起渾身的刺兒。”

“行了，滾回去吧，以後說話前仔細想想，要知道當爺爺的打殺孩子，民若不舉，官也不會究的。”

“你得好好管管奶奶了……”

“這會兒不叫老虔婆了？”

“……”蘇沫兒皺起眉頭。

這種被人看穿所有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受。

蘇沫兒從蘇家走回去。

心裡並不舒坦。

老蘇頭什麼都看的清楚，還允許趙氏那般偏駁……

總覺得中間還有她不明白的事兒。

，

。

蘇沫兒從蘇家離開。

趙氏陰沉着臉，看誰都不順眼，除了蘇青檸都被趙氏罵了一番。

“吵什什麼吵，都給我安靜點。”

見趙氏還在折騰，老蘇頭呵斥了一聲。

趙氏瞬間安靜如雞。

不用被呵斥，方氏跟程氏一點兒都不輕鬆。

公公發威了……

怕是更不好受了。

好一會兒沉寂，趙氏才說道：“老頭子，我都跟人說了，要送一個丫頭過去，你跟那個小賤蹄子談的怎麼樣了。”

“把你自己送過去吧。”

老蘇頭頭都沒有抬起，低頭沉聲說道。

說道趙氏心裡惴惴的。

這都是什麼話……

她一個老婆子了，張家才不會要。

“老頭子，你說這事兒怎麼辦？到手的錢要送回去嗎？”

“不送回去怎麼辦？你覺得渠芙能夠掙這個錢還是，大房家的丫頭，或者是三房的家。”

“老蘇頭話落。

方氏跟程氏恐慌起來。

丫頭賣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

主家要打要罰甚至殺了，外人也不能說什麼。

當娘的雖然不親閨女，但是那也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賣給別人家，怎麼可能捨得。

畢竟……

姑娘就是出嫁都會極為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