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沫兒剛想躺在地上睡覺。

一串的腳步挪了過來。

蘇沫兒睜開眼睛。

趙氏的身影就映入眼睛裡。

趙氏身後還跟着一串的人。

這些人……要來幹什麼？

蘇沫兒坐了起來。

視線落在趙氏身上。

同時把手裡的菜刀給掏了出來，如果這次蘇渠山還這麼偏心趙氏，別怪她心狠了。

“老二你怎麼回事，自己在這邊兒享福，不管我跟你你爹了，那邊兒冷颼颼的，是打算把我們給凍死是不是？”

蘇渠山訥訥兩聲沒有說話。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求救似的目光落在蘇沫兒身上。

蘇沫兒翻了一個白眼一句話也不說。

她還是一個孩子，這種事兒應該是大人們自己解決的。

蘇渠山有些慌，這該咋辦啊！

還沒有想出法子，那邊蘇渠海又說話了：“老二，娘給你說話，你怎麼不理，是不是跟娘生氣了？母子哪兒有隔夜仇，這一家人的，牙齒跟舌頭還指不定會磕磕碰碰的，更別說人了，你呀，作為一個大男人不要這麼小心眼，就不要怪娘了。”

“我……”

蘇渠山再次看向蘇沫兒。

蘇沫兒拿着木碗從鍋里盛了一碗熱水。

慢悠悠喝着。

理都不理蘇渠山。

她也有脾氣的，憑什麼不管遇見什麼事兒，都得她一個小女孩扛着。

如果扛起來責任，能夠被正眼相看也行。

關鍵……

並沒有。

大概這是左右扛着擔子的人都有壓力，因為可以，因為有這個本事，所以做了一些什麼費力的事兒，也會被人覺得是平常，是應該。

“二哥，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好的，平日里你總說什麼疼愛兄妹，孝順爹娘，瞅瞅現在不過是烤個火，你都不讓爹娘往前頭一點兒，距離火堆近一點兒。”

蘇渠芙逮着機會使勁兒欺負老實人。

瞧着蘇渠山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蘇沫兒有些恍惚。

仔細分析了一下，這老實人也不可靠了，後世那些下海之後找了老實人成家的，遇見一個不能抗事兒的男人，犯事兒都得自己上自己闖，得了一個老實人，這老實人除了可以安慰一下夜生活，一點兒用也沒有，遇見這樣的老實人也不知道後悔了沒。

“我，我沒有不孝。”

蘇渠山艱難的爭取着自己享受的權利。

想要找個幫助的人。

然而……

周氏低頭一臉怯弱。

蘇柒躲到了周氏身後。

至於小寶已經睡著了，趙氏過來吵吵鬧鬧，卻一點兒不影響小寶的睡眠。

蘇渠山再次求助蘇沫兒。

蘇沫兒輕叱一聲：“看我做什麼，你若是想讓自己的妻小凍死這裡，就孝順一下把空間讓出來就成了，說實話，咱蘇家真奇怪，只需要老二孝順，老大跟老三孝順不孝順沒所謂。

老二可以撿柴燒火，老大人呢老三就不成，這蘇家的家規真奇怪。”

蘇沫兒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再次閉上嘴巴。

如果蘇渠山這都聽不明白，那就蠢死算了。

這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是這般，不管寡而患不均。

蘇渠山本來還覺得自己不孝順，被蘇沫兒這麼一說，目光就落在蘇渠海跟蘇渠田身上。

問道：“大哥三弟周遭這麼多樹，乾柴多的事兒，你們怎麼不孝順爹娘，撿點柴給爹娘烤火？”

“……”

蘇渠海眉頭擰了起來。

怎麼不去撿柴，當然是因為撿柴太累太冷，還得把乾柴上面的冰凌子敲下來，這可不是輕鬆的事兒，大晚上的用手碰觸那些冰凌子，手若是凍傷了，誰負責呢。

再者，他的手臂現在傷着，哪兒能去干這種力氣活。

欺負一下老實人什麼都有了，習慣了欺負老實人，誰還願意自己動手呢？

“老二，你還是不是男人，被一個丫頭呼來換取的，把咱蘇家的臉都給丟沒了。”

蘇渠海呵斥一聲。

想要挑撥一下。

然而……

蘇渠山並沒有上當。

蘇渠山低頭，訥訥說了一聲：“我都是靠着沫兒養着的，哪兒還有臉呢？”

“算了，爹我跟大哥去撿柴吧。”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蘇青檸伸手扯了扯蘇渠海的袖子，指了指走遠了蘇衡：“大哥都去撿柴了，走動一下身子還會暖和一些，二叔做不得主，你就不要難為他了。”

蘇青檸話落就往蘇衡那邊走去。

蘇沫兒睜開眼睛。

視線落在蘇青檸身上。

這個二表妹的心思還真多呢。

比蘇璃兒那個蠢貨聰慧多了。

甚至，比三叔家裡蘇蓮兒還聰明。

這句話聽着很有道理，勸說了蘇渠海，還站在蘇渠山的角度思考問題，但是……這哪兒是在勸說，這就是在玩心機，話里藏刀呢。

蘇沫兒目光挪到蘇渠山身上，果然，自家老爹看着蘇青檸離開的方向，眼裡帶着心虛掙扎，腳尖都挪轉了一下，被蘇青檸這一番貼己話感動了呢。

呵，人性。

“二哥既然做不了，那就算了。”

蘇渠海拉着趙氏就要離開。

簡單的一句話，再次往蘇渠山的良心上戳了一下。

趙氏很聽蘇渠山的話，轉身就離開了。

蘇渠芙回頭瞥了蘇渠山一眼，扔了一句：“我的好二哥，你的孝順果然就是嘴巴上說說。”

說完蘇渠芙也離開了。

原本熱鬧鬧的一片，現在變得極為安靜。

蘇渠山坐在原地，臉上有些恍惚，時不時往撿柴的蘇青檸看去。

眼裡多了幾分掙扎。

蘇沫兒嗤笑一下，閉上眼睛不在理會蘇渠山。

若是這就看不過去，想要給蘇青檸還有蘇衡幫忙，那就去吧。

蘇渠山糾結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有過去幫忙。

反正不過是撿柴，也累不死，他剛才不也去撿柴了。

年輕人就該多動動。

這麼一想，蘇渠山心裡那種心虛，犯罪感就消失了。

靠在火堆旁邊，繼續烤火。

一夜過去。

火堆的柴已經熄滅了，連餘溫都沒有。

蘇沫兒睜開眼睛，把身邊的人都給叫醒，說道：“趕緊吃點兒東西，一會兒又得趕路了，若是一邊走一邊吃，嗆了冷氣，肚子得難受。”

蘇沫兒說著話，將剩下的一點兒柴點燃，把熱水也給燒上了。

吃完東西喝點兒熱水，在這樣的天氣里，是最好的選擇。

剛把早上的乾糧吃完。

官差就拿着鞭子開始趕人了。

若是往常，調遷難民都是要用繩子，將難民的手給綁在背後的。

想這麼寬鬆的，只用鞭子趕人，不沒收一切把人的手幫助，還是頭一次。

當然……

這些事兒蘇沫兒並不直到。

畢竟，這種事兒她還是頭一次遇見。

在雪地里睡覺，總有些體質不好的人熬不過去，若是有人相幫攙扶着一起走會好一些，但是有些老弱直接被拋棄了。

聽着身後嗚咽哭泣聲。

蘇沫兒更沉默了。

她的身板可背不動別人，所以，當不成好人。

只能將風中嗚咽的聲音從腦海擠出來。

能力有多大，責任有多大。

蘇沫兒低頭，看一眼蘇棠，小傢伙的腦袋上長出一截漆黑的頭髮，挨着頭皮那一塊的髮絲，要比下面的一段好的太多。

走了四五天，終於到了目的地。

蘇沫兒看着眼前這一片村子。

房屋低矮，窗口很小，還被人用棉質糊住，走進屋子一片黑漆漆的，大白天的跟晚上沒什麼區別。

“老蘇家的，你們家人多，就住在這個院里，也不用跟別人擠在一起，剩下的自己安排吧。”

官差將蘇家的人扔到這個破舊的院子里，留下一下過冬的衣服還有糧食轉身離開了。

到底是要跟大房二房擠在一起的。

蘇沫兒皺起眉頭。

老舊的院子並不大，院子里的房間也不多，蘇家人口這麼多，怕是擠不下的。

一抬頭，對上蘇渠芙炫耀的眼神。

蘇渠芙選了一處最好的房間，扯了扯趙氏的手臂，說道：“娘，我要住在西屋裡，這個屋子小，裡面有一個土炕，只能睡開我自己。”

趙氏偏愛蘇渠芙，聲音都軟了很多：“去吧去吧，就你會挑。”

“那娘，我們大房把東邊的三間房子要了，璃兒跟青檸住一間，蘇衡還要念書準備明年開春考試，自己一間房子，兒子跟方氏一間。”

“去吧。”

趙氏大手一揮。

蘇渠海就帶着人開始搬東西佔據房子。

眼看着房子就要被分完了，蘇沫兒也不說話。

從外面進村的時候，她看見一個院子，很破舊，房頂都得風吹跑了，沒人會住那樣的房子。

但是……

不就是房頂嗎？

這年頭再好的房頂也用不了三年，所以修繕一下也能將就着住。

之所以站在這裡，她就是要讓蘇渠山近距離感受一下趙氏的偏心。

如果能夠對趙氏對所謂的母愛絕望就好了。

不過……

越是缺愛的人，就越渴望被愛，會比不缺愛的人付出更多，這也是人性。

蘇沫兒覺得自己稚嫩的肩膀有些疲累。

“娘，大哥住了西間，大哥住了東邊兒一排，那我就佔西邊一排了。”

“去吧，還能攔着你？”

趙氏翻了一個白眼。

蘇渠田動作起來。

他一個女兒一個兒子，西邊有三間房子，女兒跟兒子都不用跟人擠在一起，房屋雖然破舊，但是在現在的條件里能夠搶到這樣的待遇已然是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