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治不好呢，我豈不是要被送到官府償命去，爹你可真的是親爹。”蘇沫兒拉着蘇棠往牆角一站。

堵門……

那就堵着唄。

等方氏涼了，這邊的人有的忙活。

到時候她就能溜走了。

……

方氏躺在地上，進氣少呼氣多。

儼然一副死前經不起折騰的樣子。

老蘇頭從屋子走出來，瞧一眼院子里發生的事兒。

視線落在蘇沫兒身上：“給你大伯娘看看，若是治不好，我也不會讓他們對你下手的。”

“不去。”

蘇沫兒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老蘇頭的要求。

老蘇頭皺眉。

看一眼地上躺着的方氏。

想到今年孫子要去童子試。

若是方氏死了，就不能參加考試了。

這可不行。

人都說出名要趁早，孫子已經耽擱了好幾年了，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

“救活她，我會管着這邊的人，不會打擾你。”

“……”蘇沫兒抬眼，對上老蘇頭的目光。

明白了老蘇頭的想法，若是方氏死了，蘇衡不能參加童子試，老蘇頭怕是要跟二房杠到底，家裡有蘇渠山這個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那個時候，自家的日子更難過。

方氏還真的得救回來。

不過……

死也得經過一會兒，嗓子噎着，鼻子還能呼吸，暫時死不了。

那就多討一些利息。

一老一小兩個人對峙。

“小丫頭，你姓蘇這是如何也擺脫不了的，就算離開了這裡，去了別的地方，終究是姓蘇，落葉終究是要歸根的，多為你娘想想。”

“阿爺，你在威脅我？”

“沒有威脅，只是講個條件，救她，我保證誰再招惹你，我就把誰逐出蘇家，如何……”

“……”蘇沫兒對於老蘇頭的話有些不信。

老蘇頭早就沒有信譽這個東西了。

她若是因為老蘇頭的三言兩語就信了，豈不是傻了。

“你還想怎麼樣？”

“還想怎麼樣？”蘇沫兒輕笑一聲，沒理會老蘇頭。

“爺爺您……”

蘇衡見方氏閉上眼睛。呼吸微弱的幾乎沒有，發出哀嚎。

“我給趙氏關禁閉，一年不准她走出蘇家大門，若是說話不算數，天打雷劈。”

老蘇頭氣的臉都青了，一把年紀了還得發誓證明自己說的話，這麼多年就跟活到狗身上一樣。

“成吧，我去看看，如果看不好。”

“看不好也無妨，盡心就好。”

老蘇頭憋着一口氣。

說了句違心的話，如果看不好方氏，大孫子又得耽擱一年，那樣，就一起過邋遢日子。

蘇沫兒翻了一個白眼。

信了老頭的邪。

真話假話，一聽就知道，老蘇頭說話的時候咬着牙齒，恨不得把她給挫骨揚灰了，怎麼可能……無妨。

走到方氏身邊，伸手提着方氏的腳，對着蘇渠海勾勾手。

“大伯幫忙，把人倒立過來。”

“什麼……”

“趕緊的。”

見蘇渠海就跟活在夢裡一樣，蘇沫兒呵斥一聲。

這大伯真不是個玩意。

方氏快死了，還能走神，怎麼也得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吧。

連裝都不帶裝的。

果然……對於男人來說，最幸福的事兒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

蘇衡的目光落在蘇渠海身上，蘇渠海不敢在這個兒子身邊耍花樣，立馬走到方氏身邊，將人給到立過來。

蘇沫兒伸手解開方氏的破棉襖。

誰知道方氏裡面什麼都沒穿，身上就這麼一件破棉襖，解開之後乾癟的身子就暴露出來。

……

“呀！”

蘇璃兒發出一聲怪叫。

院子里的男性全部背過身子。

蘇衡臉憋的通紅。

想要說些什麼……

又發現，在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不對。

蘇沫兒抬頭看向蘇棠。

蘇棠也盯着方氏。

“轉過身子不許看，會長針眼的。”

“哦。”

蘇棠點點頭，背過身子。

聽話的很。

蘇沫兒伸出手指，在方氏的穴位按壓幾下，抬眼看向蘇渠海：“抖一抖。”

蘇渠海伸手往往拎了兩下。

蘇沫兒的手指猛地往方氏喉嚨俺去。

“嘔……”一聲，從方氏嘴裡發出來。

一大塊沒煮熟散發著惡臭味道的肥肉噴在地上。

蘇沫兒鬆開手：“好了，趕緊把衣服穿上吧。”

蘇渠海鬆開手。

方氏立馬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蘇沫兒走到老蘇頭身邊：“爺爺新年快樂，新年新氣象……”說道新氣象的時候，蘇沫兒的視線落在方氏身上。

蘇家出了這種事兒。

還真的是新年新氣象啊！

換成別人，肯定不會被噎着。

方氏，總是讓人耳目一新。

蘇沫兒牽着蘇棠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擋在門口的蘇渠山嘿嘿乾笑。

“沫兒……”

蘇沫兒沒有理會蘇渠山，這樣的爹，不要也罷，留在家裡忒噁心了。

方氏穿好衣服，抬頭對上蘇渠海厭惡的眼神。

心裡一慌。

剛才那種事兒，是真的很丟人。

蘇渠海是不是已經厭惡了她。

方氏不敢想。

猛地回頭，憤恨的視線要把蘇沫兒給穿透，如果不是蘇沫兒突然過來，她怎麼會大驚之下被噎着。

伸手指着蘇沫兒叫罵起來：“死丫頭你給我站住，你個賤蹄子，害我噎到，差點害死我。”

蘇沫兒沒有理會方氏。

看向老蘇頭。

老蘇頭臉黑了。

方才還保證了這邊的人不會找麻煩，方氏的行為就立馬打臉了。

老蘇頭厭惡的目光同樣落在方氏身上，瞥一眼蘇渠海說道：“老大，你家的你自己管。”

老蘇頭說完，瞪一下趙氏，用鼻子發出哼聲，往堂屋走去。

趙氏連忙祭起小碎步跟上老蘇頭，這麼一副聽話小媳婦兒的樣子，讓看見的人驚訝的。

蘇沫兒嘴角抽搐一下。

這什麼意思？

惡人自有惡人磨？

蘇渠海也沒有多猶豫，甚至都沒有問方氏身子怎麼樣了。

直接拉着方氏往屋子走去。

蘇衡走到蘇沫兒身邊。

“堂妹……”

“有事兒？”

“謝謝你。”

“可別介，你們這邊的人給的謝可不敢要，記住今天的事兒，平日里少招惹我，不然……”蘇沫兒摸了一下手裡的菜刀。

蘇衡笑了一聲。

“不敢不敢。”

蘇沫兒沒有繼續搭理蘇衡。

看向蘇渠山：“您呀就在這裡獃著吧，如果能夠一輩子都不回去，我或許還能高看您一眼。”

話落，拉着蘇棠走出院子。

本來是拜年了。

結果因為方氏……省了下跪了。

蘇沫兒心裡還覺得挺划算的。

回到自家小院。

周氏跟蘇柒站在院子，兩人就跟長頸鹿一樣，探着腦袋往外看。

“在擔心我？沒事的。”

“誰擔心你了，想的可真美。”蘇柒反駁一聲。

繞着蘇沫兒瞧了一個遍，確定蘇沫兒身上沒有異樣，鬆了一口氣。

嘴上說著不擔心。

心裡么……

還是有些擔心的。

明擺着的嘴硬心軟。

“過年也不準偷懶，去練字去，過了年頭，就把蘇棠送到學堂，到時候讓蘇棠教你他在學堂學的東西。”

“什麼……”

蘇柒看向蘇沫兒。

伸手在耳邊抓了幾下。

“小寶去念書，怎麼，你有異議。”

“不是姐，你讓小傻子去讀書，他行嗎？”

蘇沫兒低頭看向蘇棠，行不行呢……若是蘇棠不行，大概就沒人行了。

至於蘇柒嘴裡的小傻子……蘇沫兒已經懶得糾正了。

且等着吧，總有一天蘇柒會發現，姐弟幾個人里只有她才是傻子。

蘇棠走到堂屋，開始在紙上練習寫字。

蘇柒坐在蘇棠對面見蘇棠一筆一划寫字。

在蘇棠旁側還放着一本字帖。

上頭的字好看極了。

到底如何好看，蘇柒還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但是總歸是看見就覺得好看。

“我也要按着上面的寫。”

蘇柒看向蘇沫兒強烈建議。

蘇沫兒抬眼：“你不用這個。”

“為什麼……”

“我會給你找一些適合女孩子的字帖，這個字帖，適合男人或者比較要強的女人，你一個小丫頭，先用顏體，過些日子我看看縣城有沒有合適的簪花小篆字帖。”

“簪花小篆是什麼？”

蘇柒頭一次聽見這個詞語，抬眼看向蘇沫兒。

蘇沫兒解釋：“是一種字體，也很好看。”

“行吧，那我等等。”

蘇柒拿着毛筆，一直手落在手腕下面，慢慢的認真的練習。

周氏從卧房走出來，瞧見三個孩子坐在一起寫字，臉上露出笑來。

“我去給你們煮點糖水。”

“謝謝娘。”

三個人一同說道。

周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村子裡的皮小子，誰會說謝不謝的。

自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出色優秀。

蘇棠寫了四張停了下來，看向蘇沫兒：“姐，我也繼續寫顏體吧。”

“嗯？”

“這有些難，寫出來手疼手臂也疼，應該入門之後才能修的字體。”

聽見蘇棠的話，蘇沫兒仔細研究一下，發現情況確實如此。

字帖上的字，鐵畫銀鉤，入木三分，這樣的字跡，若是初初入門，又沒有先生指導，確實不好掌握。

一個人瞎捉摸，也只是瞎捉摸。

“行吧，按着原來的步調走，字帖還給我。”

蘇沫兒從蘇棠手裡接過字體，帶回自己的房間。

蘇棠年紀小手腕臂力都不夠，寫不出這般有風骨的字，但是她可以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