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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候,身後的北斗咚的一聲跪下來:“王妃!讓喜兒跟我回去巫神山吧。”

屋內瞬間安靜,所有人都看向北斗,這是他說過最連貫,最清楚的一句話。

要知道,原來的北斗可並不會說話。

在喜兒死前的那一刻,他開了口,喊出了喜兒的名字。

溫清竹轉頭看着他,北斗的額頭緊緊貼在地上,沒敢起來,說話也變得不那麼利索了:“我,我知道,喜兒喜歡他,對對對對我,只是當做朋友,可是如果,如果不是他,喜兒就不會死,請王妃讓喜兒,跟我回巫神山!”

“不,不行!”金元寶慌忙開口,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立場說這句話,氣勢上就弱了不少。

北斗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目光直視金元寶,大聲吼道:“這裡所有人都能說不行!唯獨你不可以!”

這話一出,金元寶瞬間臉色慘白,身體都晃了晃,一手扶在了棺木邊上,這才穩住。

北斗看向溫清竹,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磕磕絆絆的道:“這幾年多,多謝王妃,當初要不是,王妃饒了我一命,我根本就,就活不到現在,我沒有什麼心愿,只,只想陪着喜兒,請王妃成全。”

又是一個響頭,北斗長跪不起。

溫清竹嘆了一氣,轉頭看向棺木中的喜兒,她還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只是再也不能睜開眼。

“喜兒是喜歡金元寶,但他已經娶妻,喜兒不會是暗中橫刀奪愛的人,所以……”

溫清竹轉身對北斗道:“你帶她走吧。”

得到肯定的答覆,北斗連忙起身,跑到了棺木前又哭又笑,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才學會說話的他,只能咿咿呀呀發出聲音來。

靠在棺材邊的金元寶終於無聲的哭起來。

他這輩子欠很多人的人情,但從未欠過別人性命。

老師的命他有一半責任,喜兒的命卻是他全部的責任。

溫清竹沒有說話,看了楊六一眼,讓他看着北斗和金元寶。

本該這幾日就要出殯,北斗既然要帶喜兒走,就改成了火化,將骨灰裝在了骨灰盒裡交給北斗。

臨行前,北斗過來告辭。

這是溫清竹第一次看見北斗穿着白衣,往日他總是一身黑,默默的站在角落裡不說話。

“王妃,我要回去巫神山了。”這兩天下來,北斗的話已經說得很是利索。

他抱着骨灰盒,神情恢復往日的漠然,學着楊六的樣子作揖。

溫清竹上前扶他起來:“好好照顧自己,喜兒對你一直都很好,你也知道的,回到了巫神山那邊,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魚兒,她現在對巫族和滄州都很熟悉。”

北斗點頭,又說了幾聲謝謝,溫清竹叮囑了幾句,就起身送他離開。

他武功極高,不想大張旗鼓的離開,所以除了傅烈和楊六,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

崔家的帖子送了過來,連帶送過來的,還有三架小巧精緻的嬰兒車。

梨花木是送給太子的,沉香木是送給兩位郡主的。

綠陶熟悉了一會兒,裝上軟墊和紗罩,就帶着丫鬟,推着嬰兒車來到了正屋這邊。

屋子裡頭的人是崔立,他目前已經接管崔家,替崔秀山過來下請帖。

聽見門口的動靜,崔立馬上起身走了過去,問着綠陶:“用着還順手不?”

“很順手,東西很好!”綠陶把郡主們推到了溫清竹身邊,不住的展示着這嬰兒小推車怎麼用。

這東西溫清竹從小環那裡了解到的,上次梁平淑過來,她隨口一說,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崔秀山就把嬰兒車做了出來。

崔立回來坐下, 視線落在太子身上,想起了這幾天朝堂上的事情,便說了出來:“王妃可知道近來,不少朝臣給皇上送了美人?”

“知道,傅烈和我說了這事,後宮中多一些美人,也熱鬧些。”溫清竹並不在意,她是真的希望姜遠晗能接受別的人。

見她面色不變,崔立就知道溫清竹肯定不知道宮裡的事情。

“那王妃應該不知道,皇上從未臨行任何美人,有兩次還把靠近他的美人,直接赤身扔了出去。”

這話溫清竹也不在意,有些事情想做是一回事,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崔立有些無奈:“這些天宮裡不少人傳聞皇上……皇上不行,就連衛家夫人都進宮問了幾句,說是要不要來王府找你看看。”

“哪個衛夫人?”溫清竹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

“這時候能進宮的當然是皇后的生母,衛霜的夫人柴氏。”崔立微微皺眉,總覺得溫清竹好像知道些什麼。

聽到最後兩個字,溫清竹頓時掩唇一笑,頗為無奈的道:“這話就是衛夫人故意說的,畢竟外面以前還傳聞皇后不得寵,可如今看來,皇后得寵了,還是沒有孩子,可不就傳聞皇后不能生孩子嗎?”

崔立驚愕不已:“你是說衛夫人很生氣那些傳聞,所以故意傳出皇上不行的話!”

“那可不,衛夫人可是性情中人。”溫清竹想起當初在晉州的時光,心情也好了一些。

倒是崔立愈發鬱悶,那衛夫人再是性情中人,再疼愛女兒,也不該拿皇上的事情開玩笑。

這些天皇上明顯對王妃淡漠很多,反倒是沒有暗中對攝政王怎麼樣。

溫清竹打斷他的神思:“先不說這些了,秀山和平淑的婚事這次可是真的定了?我聽說阮將軍也看上了平淑……”

清寧宮,聽風樓上。

姜遠晗命人準備了筆墨,讓衛卿霖等候在一邊,開始畫畫。

沒多久,身後有嬤嬤過來詢問:“娘娘,淑妃有些事情想要問您,就在樓下等着,您這邊?”人人

她看了眼正專心作畫的皇上,後面的話沒敢說出來。

這幾日皇上只要心情不好,就會來皇后這邊。

衛卿霖給她使了眼色,讓嬤嬤下去。

哪知道這次姜遠晗的心情難得的好,停了筆吩咐:“請淑妃上來。”

很快傅珏上樓,給姜遠晗和衛卿霖行了禮。

“傅珏,你覺得朕待你如何?”姜遠晗轉頭過來,讓傅珏抬頭來看着他回話。

近來宮裡的傳聞,傅珏自然是知道的。

她有些心累,衛夫人那性子,竟然如此護短。

想到上次被罰沒的宮人,傅珏求救的看了眼衛卿霖,只見她眼神溫和的點點頭。

傅珏一怔,難道皇上並不是心情不好?

認真斟酌後,傅珏選擇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皇上對臣妾很好,給了臣妾想要的。”

“是嗎?”姜遠晗摸了摸下巴,隨即轉頭望着樓外,目光所及之處,可以俯瞰半個皇宮。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道:“可傅瑜今日請奏,讓朕寵幸你幾次,給你一個孩子。”

“皇上饒命!”傅珏馬上跪了下來,額頭頓時冒出冷汗。

衛卿霖無奈的一嘆,過去把傅珏扶起來,眼神複雜的望着姜遠晗道:“陛下明知道傅姐姐膽子小,還這麼嚇唬她!”

聞言,姜遠晗回頭看過來,臉上竟然露出難得笑意來:“朕不是嚇唬她,而是她自己嚇唬自己。”

在衛卿霖的示意下,伺候的宮人退下,只留了三位主子。

姜遠晗把玩着手裡的空茶杯,視線在她們兩人之間游移,問道:“當初朕為什麼要把太子送去攝政王府?那天晚上,朕為什麼回去攝政王府?而且朕和王妃呆在一起,攝政王竟然就守在門外。”

衛卿霖和傅珏對視一眼,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件事情傅珏知道的比衛卿霖還少,她便起身準備告退。

姜遠晗伸手拉住她:“坐下!”

語氣是少有的嚴肅,傅珏只好硬着頭皮坐下。

“皇上可還記得一件事情。”衛卿霖很聰明,有些事情她能管窺一豹。

姜遠晗心裡微微緊張:“什麼事?”

衛卿霖轉頭看向皇宮外的攝政王府:“皇上曾經為了一個人,想要殺了攝政王,甚至不惜勾結匈奴,除掉傅家軍大半兵馬,回京後,又讓京郊大營的人除掉剩下的傅家軍。”

“朕……”這麼做過?

為了一個人,誰呢?

姜遠晗抬手扶額,總覺自己的記憶有些錯亂,他明明記得,是傅家軍不敵才會損傷大半。

後面京城一站,那不是兵部尚書的長子所做作為嗎?

這些事情傅珏也是知道的,但她疑惑的是,皇上的反應不太對。

衛卿霖這幾日已經摸出姜遠晗的底細,淡淡的道:“皇上為的就是清竹姐姐,你想到得到她,所以想要殺了攝政王,而且皇上的病,主要原因也是因為清竹姐姐。”

“因為攝政王妃?朕明明記得,她是——”姜遠晗忽然感覺頭很痛,眉心擰得更緊。

正在時候,夜干一個閃現,出現在姜遠晗身後,稟報道:“皇上,兵部尚書范大人放了叛軍入城!”

“范大人?”衛卿霖騰的一下站起來,她連忙問道,“那五城兵馬司的范宇大人呢?他在哪?”

夜干神色有些難看:“屬下暫時不知道。”

衛卿霖很着急的轉頭要走,被姜遠晗起身喊住:“皇后別急,這件事情是朕和攝政王一同安排的,張軻說過,除了吏部的牆頭草,朝臣之中還有姜遠成的人。”

“真的?”不怪衛卿霖不信,這些天姜遠晗一直都在她這。

姜遠晗看先夜干:“按兵不動,攝政王那邊會處理好的。”

“屬下遵命。”夜干悄然退下。

姜遠晗走到欄杆前,望着北城門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希望范大人能做出點什麼才好啊。”

這話讓衛卿霖眉頭緊皺,總感覺姜遠晗是故意讓范尚書出事的。

王府主院,傅烈正學習哄孩子。

楊六匆匆來報,他就把滿滿遞給溫清竹,取下牆上掛着的劍,轉身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乖巧的滿滿居然大哭起來。

溫清竹連忙起身,望着門外的傅烈的背影,問着綠陶:“你去聯繫一下范宇,我總感覺哪裡不對。”

攝政王帶人搜查,無人敢反抗。

搜尋一番後,並未查到什麼可疑之人,不過傅烈還是鎖定了尚書府。

正巧王府這邊,綠陶急忙趕回來,告訴了溫清竹一個驚人的消息。

“范宇昨晚就在苗苗那裡,說是調查叛軍,可是這幾天,范宇一直在京城裡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