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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瑾從小便學是儒法,因為他的父親亦是在秋蟬學宮修習過的人,更確切的說,陳家算是書香門第。

陳瑾入秋蟬學宮因為進境很快,資質很好,所以在學宮之中拜了一個人為師。

本來在學宮之中,講郞們是不收弟子的,因為大家都是學生,一視同仁,但亦會有一些例外。

陳瑾的父親便是秋蟬學宮的學生,亦曾拜一人為師,有這個淵源在,所以陳瑾才會被收為弟子。

陳瑾在秋蟬學宮算得上是風雲人物,只是他的性格並不張揚,溫潤如玉。

只是他在第三境之後,出學宮遊歷,遇上了樓近辰,然後聽說了關於泅水城化為無眼城的事,並且知道那裡的季夫子。

季明誠,這個名字記在他的心中,但是他一開始只想看一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因為他覺得這個季明誠如果是秋蟬學宮的人,那麼不應該做那樣的事。

而且他聽泅水城化為無眼城的過程,覺得季明誠有些事做的不對。

所以他回來之後,便查了季明誠這個名字,這一查,他發現季明誠加入了一個‘嫁接學社’。

嫁接學社這個名字他是聽說過的,那是由老師創立的一個學社,據說曾經出過事,所以後來便關止了。

這勾起了他的興趣,於是他開始查找關於‘嫁接學社’的資料,但關於‘嫁接學會’的事,似乎被學宮刻意隱藏了一樣。

偶然的一次機會,他在一個卷宗室里看到,關於學宮禁止‘嫁接學社’在學宮裡活動的文書。

之後,他又開始查找‘嫁接學社’的事,然後有一次他回家中,想到父親當時在學宮裡時,應該也是‘嫁接學社’仍在之時,而且父親也是老師的學生。

然而問過之後,他發現父親居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一樣,他非常的意外,按理來說,自己的父親不可能不知道‘嫁接學社’的,而父親更是讓他要專註修行,不要關注學宮裡的那些傳說。

“學宮裡很多傳說,如夜風暗影,似林鳥遠啼,你不必在意,便永遠不會影響你的修行,若是你去在意,那麼也將被這些東西包裹,最終陷入進去。”

這是陳瑾父親的原話,陳瑾覺得自己的父親應該知道些什麼,但是不肯說,他於是在自己晉陞第四境之後,在一次面見老師請教之時,便親口向老師問起當年‘嫁接學社’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師很高興他會問這個,於是老師說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法術試驗,雖然‘嫁接學社’已經解散,但是他個人還在探究。

陳瑾想探知其中的秘密,便也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還是做了一些準備,因為他發現曾經可能參加過‘嫁接學社’的那些人,都好像忘記了自己參加過一樣。

他心中有警惕,但他也算是藝高膽大,認為自己是第四境有了些本事,而當時那些參加的人多是第二、或者第三境。

不過,他還是給於婉清留了一封信,以防萬一。

……

“看來伱在外面遊歷時,倒是交了個了不得的朋友,敢潛入秋蟬學宮裡來,倒與你有幾分相似之處。”

荀師中說的聲音很蒼老,他像是一個隨時都要死的人。

陳瑾原本昏沉的思緒,因為老師的話被接了回來,未說話,已經看到了老師手裡舉着一個琉璃瓶。

在燈光之下,燈光照入瓶中,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在瓶中飛着,像一隻蚊蟲一樣。

他的心已經在往下沉。

樓近辰來了,如他心中想象中的那樣來找自己,這是他以防萬一的後手,他想的是萬一自己也和其他的人一樣忘記了這些事情,有自己給樓近辰的信,他還能夠幫自己記起來。

但是樓近辰來了,卻被老師裝入了瓶子里。

“是我害了他。”陳瑾心中想着。

此時的他被緊緊的捆在這一張床上,全身都沒有力氣,意識恍惚,自然法力也就疲軟,根本就無法掙脫。

他已經確定,自己是聞了老師點的那一支香後,便昏睡過去的。

荀師中將手中瓶子放在一邊,說道:“你即使是不來找我,我也會來找你的。”

“山長解散了我的‘學社’,並禁止我再去講學,便認為我無法再找人來進行試驗了,可是我那些曾經的學生們,都會將合適的人送來試驗。”荀師中笑着說道。

他的笑像是見到了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今日為師便讓你見見大成的嫁接之術。”荀師中說道:“當年你的父親,也曾體會過,不過他那時候體會到的,可無法與你現在將要體會的相比。”

“這些年來,為師此法已經大成,你放心,一點都不痛。”荀師中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為師,自幼入學宮,修儒法羽化道,直入第四境,卻蹉跎半生,不得入第五境,偶見到有老農以嫁接之術,改變果樹之品相,為師頓悟,樹可如此,人何嘗不可?”

“於是為師殫精竭力創下了此嫁接之術,只為今日。”

“懷瑜你放心,為師已經做過不下百例試驗,近來此嫁接之術更是已大成,前些日子,有一女子,因自身臉上有胎記,見她人貌美,便欲換她人之頭顱為己用,為師滿足於她,為其換頭,竟是不失記憶,為師便知此術成矣。”

“你欲學為師之法,先感受為師的嫁接之術,你修行純正,不似為師往年見識各種法,親身感受了許多法術,致使肉多有異化之處,雖被為師壓制,但卻如肉結蟲卵,遲早生髮。”

“而如今,正好換你之肉身,為師當可擺脫那些桎梏,入第五境也。”荀師中心中高興,又因陳瑾禁錮在這裡,再無可逃之處,便也忍不住將心中這些事說了出來。

對於他來說,悟法試法的路是孤獨的,是不被人所理解的。

若是自己這一門法術成功了,那麼此法術或可稱之為長生法。

他說完這些,只覺得心中舒服許多,又從一個寶囊之中拿出一套套的工具,這些都是換頭之時用於縫接經絡血管皮肉的工具。

當然,還有一些特別調配的葯。

等下為他換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曾苦修一法,閉鎖頸脖頭顱經脈,斷頭使之血不流,又使自身陰神留於體內,斷首後亦可行動自如。

等自身接在陳瑾身上時,一切妥當,便陰神出遊,入於自己頭顱之中,再通經脈,一切便完成了。

他開始盤坐在那裡,調和身心。

他不想再等了,怕夜長夢多,今日樓近辰潛了進來,讓他有了一種迫切感。

“曾聽先賢言,欲將成大事時,必有劫至,此人莫不是人劫乎?”

荀師中調和身心之時,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念頭又如深水之魚,在水面只稍顯便又隱去。

陳瑾躺在那裡,想要集中自己的意志,卻只覺得意識輕飄,他在聽老師說話之間,未曾有片刻放棄,但是他身上插着的針,以及血脈之中存着的藥物,和那纏綿在陰神上的香氣,讓他無法聚神意。

目光轉動,看向擺在一邊的琉璃瓶,那琉璃瓶在燈光之下,其內竟是映出一片斑駁的光點,甚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