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律師當然知道周予這麼說的意思，甚至在對方說出是赫伯特介紹來了之後，他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打算。

這位表面雖然打着製作塑料吸管的幌子，實際上則是想要插手販賣私酒這一塊的生意。

戴維律師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過了會兒道：“我們還是先簽訂這份合約吧，簽完字按完手印您就是我的老闆了，對於我的老闆來說他的生意越好，我作為律師越能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會輸給那些學院派。”

周予非常滿意對方的態度，當即拿出了一份早就擬定好的合同，雙方簽下名字，摁上手印，契約成立。

簽好的合同兩人各持一份，有了這份十年的長合約，戴維派恩臉上露出笑容道：“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我的老闆，關於酒水方面不知道了您還有什麼想法？”

周予內心早就有了相關的方案腹稿，當下便說道：“進酒的渠道我現在只知道一處，準備就在這幾天找機會與對方接觸接觸，一旦確定就會立刻大量買入。”

戴維幅度不大的點點頭說：“那麼老闆，您在拿到酒水之後又有什麼打算？或者說有哪些售賣渠道？”

周予看着對方面帶笑意的說：“這也就是我找到你的原因，我聽馬迪爾說你和很多加國那邊的商人關係都不錯，而現在正是禁酒令時期，相關的酒水需求量很大，只要有貨源肯定能賣出去。”

“老闆您說的沒錯，現在的紐約除了明面上那些由聯邦政府控制的銷售商外，主要銷路有地下酒吧，私人俱樂部，賭場。

我認為如果老闆您想把進到的酒水以最直接的方式賣出去，非常需要一家屬於自己的地下酒吧，而我正好知道一處可以當做酒吧的絕佳地點，那裡曾經屬於我的一位朋友，他是加國商人。

他生意失敗想要回到家鄉，而那處房產地理位置絕佳也足夠隱蔽，如果老闆有意向我可以把他約出來，快速完成這筆交易。”

“哦？這麼說我來的正好？”

周予眉頭一挑，雙眼注視着對方，心裡暗道：“那位加國商人看來做的也不是什麼能見光的買賣，要不然他挑選的場所怎麼會足夠隱蔽？難道不應該開在人最多的街區嗎？”

這位戴維律師看來頗有想法，並且一直關注着相關的消息，如果他手上有足夠的錢和人，恐怕都要自己把那裡盤下來了。

周予考慮了片刻，手指有規律的在桌面上敲擊着，好一會兒才抬頭道：

“好，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地方，如果合適立馬交易，我們的確需要一家自己的酒吧。”

“太好了，我那位朋友急於出手，價格方面沒有問題，我一會兒就去聯繫他。”

“價格方面是其次的，只要各方面條件合適我甚至可以接受溢價，最主要是快”

“好的老闆，那麼......”

戴維派恩站起身拿了件外套，抱歉的指了下門外。

周予微微一怔，心道：“這是現在就要去找他的那位朋友了？還真是一位說干就乾的行動派。”

“我的車就停在樓下，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周予知道，做生意就和打仗一樣，講究的就是一個時間差和信息差，他有着比這個時代人都無法比擬的優勢，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能得到最大的回報。

在禁酒令剛剛實施的初期，很多酒商以及幫派成員是哀嚎聲一片，甚至迎來了一批倒閉潮，但有眼光有魄力的人則從這裡面看出了商機，賺了個盆滿缽滿。

周予和戴維一拍即合，當下便從後者的事務所出來，準備開車前往那有房出售的加國商人處。

兩人走至一樓，周予又一次看到了那名雙眼沒有聚焦的賣花女子，只見後者蹲在鮮花旁，用手挨個撫摸那些花朵，準確的將同樣品種的花卉放在了一起。

周予微感驚訝，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就見戴維派恩走到那名女孩面前。

“溫蒂，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新老闆，布魯斯周先生。”

戴維介紹完了周予，轉過頭來抱歉笑了笑道：“老闆，這是我女兒溫迪，溫迪派恩，天生就與平常人不太一樣......雖然她眼睛看不到，但嗅覺極為敏銳，可以在花叢中準確分辨出那些花的品類，甚至能夠辨別出哪些是健康的，哪些又是生病的。”

周予頗為好奇的望向那個女子，而那女子也在戴維的指引下面向周予，微微撫低了身體道：

“您好，布魯斯周先生，非常感謝您能僱用我的父親，您一定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驕傲。”

周予笑着答道：“戴維派恩先生是我迄今為止見到過最有行動力，也是最專業的律師，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的選擇，美麗的女士，我能從你身邊將他借走一會兒嗎？”

目盲少女溫迪小嘴微張，略顯錯愕，她沒想到僱傭自己父親的老闆這麼有幽默感，當即用手掩住了嘴唇，淺淺作了個揖道：“當然可以，先生。”

“呵呵呵~”周予笑着指向路旁的汽車，而他自己則絲毫不遲疑的鑽進了駕駛位。

戴維派恩略微愣了一下，他還以為洪阿鬼會是司機，沒想到還要由老闆來親自開車。

周予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釋道：“沒辦法，我的司機出了趟遠門，這段時間我只能自己開車，這都是小事情，你來指路，在哪個方向？”

在戴維派恩的指引下，周予開車在曼哈頓中區拐過了幾道彎，最後停在了，哈德遜河堤岸邊較為安靜的一條街道旁。

“就在那上面，三層，樓下是一家華人開設的洗衣房，終年都會發出惱人的噪音，可以很好掩蓋掉上層的其他聲音而不被人注意。

二層據說是一位商會買辦的倉庫，但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也不知道具體儲存了一些什麼。三層就是我想向您推薦的場地。”

周予下了車，繞着那棟三層小樓前後轉了一圈，發現它的位置並不繁華，但也絕對算不上偏僻，背靠哈德遜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處停車場。

另外就像戴維剛剛說的那樣，一樓的洗衣房發出的噪音可以很好掩，樓上的其他動靜，只要不是太吵鬧，絕對是開設地下酒吧的絕佳位置。

三人從洗衣房大門進入，那裡的老闆是一名頭髮有些稀疏，臉頰肌肉下垂的華人老者。

他的英文似乎並不好，嘴裡說著潮汕某地的方言，就算是周予聽起來也頗為費力，但這位戴維派恩卻能很熟練的和對方溝通，並示意他要做什麼。

“老闆，入口就在這家洗衣店內，這使它的安全性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周予頗感好奇的問道：“你能聽懂我們國家的方言？”

戴維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哦不，我聽不懂，我只是之前來過，可以利用一些手勢和他交流，老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