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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控制摧毀了時粟的心理防線,也擊潰了她活下去的慾望;那一年隆冬,那個愛吃螺螄粉的溫柔姐姐,永遠埋葬在了風雪裡。

這是華蔚第一次直面朋友的離開,但時粟對她而言絕不僅僅是好友如此簡單。

她們是師門裡相互扶持下去的依靠,是可以交託後背的信任之人。

她的師妹,就這樣死在了男人的言語鋼刀之下。

白雪皚皚的冬日,她披着滿身銀霜去見了時粟最後一面;她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床邊跪倒了她一雙痛哭流涕的雙親,兩位老人一夜之間白了頭,蒼老了幾十歲。

中年失孤,白髮人送黑髮人;人間慘劇、不外如是。

一個月後,老師帶着她出席了時粟自殺一案的庭審旁聽;因缺乏決定性證據且時粟是自殺,判決結果遠沒有達到她的預期。

她記住了那個男人志得意滿的神情,以及得知司法對他無可奈何時得意洋洋的神色,這讓華蔚覺得刺眼極了。

黑色的記憶再一次突襲了她,那種刺骨的冰冷痛意從腳底鑽入脊骨,讓人遍體生寒。

兩日後,老師給了她一封黑色的推薦信,信紙角落蓋了金色的鳶尾花;實驗室閉門謝客七日,她也消失了七日。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後來生活又好似回到了正軌之上,他們似乎並沒有因為時粟的死而帶來什麼改變,就好像這個女生從來都沒有來過實驗室一樣。

反常到隔壁棟都感到懷疑,時常會找些借口過來串門打聽,並暗示華蔚可以找他們幫忙。

——隔壁棟,是修道的。

一群做神經系統研究的瘋子。

半年之後害死時粟的兇手保外就醫,權利讓司法形同虛設,時粟的死就像是砸在水面上的一朵浪花,漣漪蕩漾過後再不剩其他。

同一日,華蔚煮了時粟最愛的螺螄粉,站在實驗室的天台撥通了便簽上的那通電話;金色鳶尾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艷麗,卡片黑色的底色卻像是淬了最烈的毒。

她在黑暗裡看着那碗已經涼透的螺螄粉,坐了整整一夜。

暗夜褪去,光明襲來。從未看過晨間新聞的華蔚頭一回破天荒地打開了新聞頻道,冷漠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什麼事情的發生。

那個男人,被發現死在了渡江的下游。

屍體被水浪衝上岸邊,流浪的野狗分食而之,路人報警時早就面目全非了。

警方循着監控一路調查,發現他是因為酒醉失控,中途棄車爬上天橋,在渡江中游一躍而下。

——是自殺。

這裡面的唯一可疑之處就是在事發前的一段時間,監控里的男人像是看見了空氣中的鬼一樣無端狂奔,時而肘擊自己的腹部,扒光自己的衣服,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但因為是自殺,只能勉強說是醉後出現的幻覺。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冷透了的螺螄粉被華蔚傾瀉而下倒進垃圾桶里,抬眼時與隔壁棟那群修道的瘋子科學家四目相對,對方扯了扯領口處根本不存在的領帶,朝她露出了一個標準八顆牙的微笑。

她拎着碗的手頓了頓,無聲開口,吐出兩個字。

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