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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樓珠的到來無疑是給這個美滿的家庭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彈。

將所有人都炸得體無完膚。

首先對她發難的便是她那沒腦子的親弟弟,樓凌宇。

惡劣的少年將她偷了出去,帶到了九合街那種下三流的地界,喊上了一群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用樓珠來取笑、玩樂。

更是在白雪皚皚的冬日,將樓珠推入了泳池。如果不是樓懿文派去的人一直跟着,恐怕樓珠就真的會溺死在那裡。

被救上來的樓珠發了一場高燒,病癒後,人更傻了。

樓懿文將她帶在身邊,指着站在樓婕身邊的俊朗青年,告訴智商不足五歲的樓珠:那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東西,你要搶回來,知道嗎?

——不然,我就不給你吃糖了。

吃糖的信念感讓樓珠成為了樓懿文手裡最聽話的尖刀,她用盡所有低級的手段、無時無刻黏在唐時文的身邊,哪怕被他侮辱、惡意嘲笑;都從未退縮。

她拼盡所有,抓住了生命里的最後一分甜。

樓懿文的計劃成功了,樓家對新找回的女兒心懷虧欠,打算將聯姻對象換成樓珠;於是、毫無意外唐家拒絕了這個提議,並狠狠羞辱了樓珠一番。

在外人眼裡,被怒火沖昏頭腦的樓懿文一怒之下與唐家退了婚,並且對唐家進行打擊;十足一個疼愛晚輩的祖母形象。

雖然唏噓,但仍可以理解。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唐家受到這種無妄之災感到可惜之時,意外發生了。

樓婕匿名在網上曝出了樓珠所有不堪的過往,一張張露骨不雅的照片席捲了網絡;這位腦子不太好的樓家二公主徹底成了樓家的污點。

樓懿文不得不暫停對唐家的計劃,抽出手來緊急公關;也就是這時,樓婕利用季學錦對她的信任盜取了樓氏集團許多重要的資料,全部送到了唐家的手裡。

短短几日之內,唐氏夥同其他幾家集團對樓氏進行反擊,用手中資料截斷了樓懿文所有的後路。

害怕東窗事發的樓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樓懿文下了毒,讓這位老人徹底倒在了病床上。

臨死前,樓懿文將整個樓氏集團託付給了樓闊溪與樓賀,在不甘中撒手人寰。

而被所有人遺忘在樓公館的樓珠此時正被樓婕踩在腳底,狠狠嘲笑。

她說,

——原來幾年前收到的匿名信真的來自我那不得好死的親媽。

——幸好她讓我早早調查你,讓我將你弄得越不堪越好。

——你一個傻子,也配和我搶唐時文?

——我很快,就是唐夫人了。

奚落夠了之後她瀟洒離去,獨留趴在地上的樓珠握着那顆沾滿塵土的糖果,滿臉傻笑。

華蔚就像一個看客,看着這段顛覆的過往,裡面出現的人物她都了解一二,但唯獨沒有出現樓清原的身影。

她正準備繼續看下去,卻猛然聽見了許多嘈雜的聲音,那些聲音不是來自她的夢,而是,

——來自她的世界。

這個夢,快要結束了。

夢裡的樓珠似有所感,直直抬頭往她看了過來。

華蔚飄了下去,帶着幾分小心翼翼擁抱了這個痛苦的女孩。

她在她耳邊輕聲,

“受苦了,平行世界的我。”

良久,樓珠手中的糖果悄然落下,獃滯的眼神漸漸清明,她緊緊回抱着另一個自己,一字一頓。

“看到心軟的後果了嗎,華蔚。你當心硬如鐵,才無任何東西能阻你腳步。”

下一秒,樓珠的身影逐漸消散,這個夢境也開始偏偏碎裂。

華蔚怔怔地看着從手心裡散去的虛影,一言不發。

-

等她再度悠悠睜眼醒來,看到的便是圍在她病床邊的一堆醫生。

“華教授,恭喜你熬過為危險期了。”

離她最近的女醫生抱着手中病曆本彎唇淺笑,細心為她掖了掖被角。

“想不到幾年未見,你居然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子;你當時與我協定好的承諾,難道不作數了嗎?”

——承諾?

華蔚定睛看去,終於明白了那股熟悉感來自哪裡。

她蒼白着臉,輕聲:“……我以為您還在基地任職心理醫生呢。”

數年前是她替她遮掩了測試報告,沒能讓那些人在明面上抓到她的小辮子;她對這位女醫生,永遠都是心存感恩的。

“哪能呢,我就去了那麼一次,就撞上你們入基地。”

那女醫生笑得肆意,與幼時在基地看見的溫婉不同,如今的她,眼底已然一片鋒芒。

“那些王八蛋妄圖用一堆毫無道理的測試題來判定誰該死、誰該活;但我偏偏就不如他們的意!”

略微冰冷的指尖輕輕戳上華蔚的額頭,她聽見那女醫生對她輕聲,“如今看來,你不就是成功了嗎?好好活下去吧,小姑娘;別白費了我當年一番苦心。”

她聽出了話語之下的意有所指,也明白了女醫生那些動作里的恨鐵不成鋼是因為什麼。

這次因為危險區的事她差點重傷不治丟掉性命,背後牽扯的利益集團廣之又廣;其中最關鍵的自然是司法與財政兩部,他們的立場天然就站在七區這邊;如果她死了,那他們就少了一大助力。

“您這不是把我救回來了嗎。”她彎起眉眼,臉色間帶着幾分釋然,“當時進入一區我就沒想着能夠活着回來,這次能夠留下一條命,或許還真是老天有好生之德。”

秘密實驗室里她拚死與華藍相搏,靠的也不過是一腔孤勇;如今想想,倒是覺得有些盲目了。

“是啊,我都覺得你運氣好。再晚點送來我就只能給你上墳了!”

冷着臉揶揄華蔚兩句,女醫生叮囑了她注意休息便拎着病曆本帶着那群醫生洒脫離開;人群散去,華蔚便只能獃獃躺在那裡望着天花板休養生息。

如今她身受重傷,又是對上部極為重要的證人之一;此時正是她最關鍵的恢復期,為了穩妥起見,任何人都不能對她進行探視。

連至親都不行。

在熬過漫長的半月之後,她終於等來了第一個對她探視的人。

可無論如何華蔚都沒有想到,這個人不是她的老師,也不是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