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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起隆帶着康熙下達的“出兵朝鮮,以監國事”的大詔信心滿滿地走了。

而康熙則回到了自己的南書房中,開始給他的“吳法瑪”寫信通報他已經決定征伐朝鮮的事兒但是他提着毛筆,望着信紙,卻遲遲沒有動筆。

在之前面對福全這個逆賊的威脅,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全的時候,康熙抱緊“吳法瑪”的大腿是沒有多少心理障礙的,但是現在他又行了.又坐在乾清宮內當皇上了!雖然這個皇上很大程度上受到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制約,但畢竟是九五至尊了,總是在寫給吳三桂的信上自稱“臣孫玄燁”,實在是丟人啊!

這人丟的,他都沒臉去瀛台島上看阿瑪和福全了.當然了,他不去見順治和福全,也意味着這兩人可以繼續在瀛台上“泣血”。

康熙要去了,他們倆就該崩的崩,薨的薨了!

畢竟撕毀對常寧等議政大臣的承諾,也是需要威望支撐的。

而這個威望,就只能通過軍事勝利取得

正琢磨着滅李氏朝鮮的威望夠不夠把順治和福全送走的時候,守在南書房外的太監忽然喊了一聲:“恭迎太皇太后、皇后。”

康熙趕緊放下毛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南書房門口,隨後就看見挺着大肚子的楊皇后虛扶着布木布泰一塊兒走了進來。

“兒臣恭請皇瑪嬤聖安。”

康熙給老太太行了個打千禮,然後就和楊皇后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在一張椅子上坐好了。

老太太已經看見康熙的御案上擺着一張空白信紙就嘆了口氣:“玄燁,在給吳三桂那老東西寫信?”

康熙點點頭:“孫兒要寫信向他通報我大清發兵朝鮮之事.”

“嗯,應該要通報的。”老太太點點頭,“你不通報,他也會知道的。你不僅要通報,還要和他說清楚你現在威望不夠,壓不住局面,必須通過出兵征伐立威。而大明又太強,所以就只能找朝鮮和喀爾喀蒙古這兩隻軟柿子來捏。”

“喀爾喀蒙古?”康熙一愣。

喀爾喀蒙古的王公現在也不怎麼恭敬其實不僅是喀爾喀蒙古不恭敬,東道蒙古、漠南蒙古各部也在蠢蠢欲動。至於漠西衛拉特蒙古,乾脆不再向大清進貢了。

不過康熙依舊沒有討伐喀爾喀蒙古的計劃,因為他很擔心自己一旦進攻喀爾喀,就會惹來衛拉特準噶爾的噶爾丹來和爭奪漠北。

這樣就會造成大清腹背皆敵了!

老太太道:“玄燁,看來你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大遼之君啊!”

“皇瑪嬤,您的意思是”

“大遼之君首先是草原上的可汗,然後才是燕雲十六州的皇帝!”布木布泰道,“而你卻首先是山河四省的皇帝,然後才是大草原上的大汗。

如果你將大草原放在山河四省之上,你又怎麼能容忍喀爾喀蒙古的不恭和衛拉特蒙古的離心?對大遼的皇帝而言,東京遼陽府、上京臨潢府的地位,始終是高於南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的。而失去東、上二京,就意味着遼國的崩潰,丟掉燕雲十六州,遼國最多就是受窮。

況且,你總是以中原君主自居,南邊的吳三桂和李中山又怎麼肯撕破臉?”

布木布泰說的道理,康熙其實都明白!

但他就是出生在北京的中原帝王,不像布木布泰是個生在草原上的蒙古公主。

這個思想,一下子轉不過來的!

不過布木布泰現在這麼一說,他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

他不能總依依不捨地看着中原的大好河山!

即便心裡放不下,面子上也得擺出一副我不感興趣的姿態。

要不然大明、大周又怎麼能放心開打?

大明大周不打個兩敗俱傷,大清再怎麼惦記中原,也早晚給他們趕出去!

“皇瑪嬤,孫兒懂了,孫兒馬上給那位吳法瑪寫信,告訴他朕會在楊起隆控制朝鮮王城漢陽府之後,親征漠北,掃平不臣的蒙古王公,還要親自抵禦羅剎!”

“好!”布木布泰點點頭,“再加上個羅剎.我聽說羅剎國的莫斯科府在西方兩三萬里之外,當年拔都西征的時候就去過那兒。你在信里告訴吳三桂,就說你也想去那個莫斯科府看看!”

大清康熙十四年八月,黃海洋面,清晨的朝霞已經灑落在了海面上,波光粼粼,耀眼奪目。上百艘快蟹船和大型鳥船組成的船隊,正藉著海上的西風向著朝鮮海岸快速航行,在海面上犁出一道道白浪。

快蟹船原是廣東、福建的海賊們使用的船型,船身狹長,兩舷各置槳數十支,搖動時如蟹腳伸張,故名快蟹。這種船速度奇快,船上安裝有斑鳩腳火銃和子母炮,近戰時火力強大,非常適合在近海或內河之中作戰。施琅出身的鄭氏集團本就擁有海上攔路收費和零元購的業務,這種快蟹船就是鄭家橫行近海的利器。施琅對快蟹船的性能非常熟悉,在出任長江水師提督後,就將它們引入了長江,從福建漳州府請來了善於打造快蟹船的工匠,在揚州府的瓜洲埠開辦了專門打造快蟹船的船廠。前前後後打造了數十艘江海兩用的快蟹船。

而大型鳥船也是鄭氏集團常用的船型,這是一硬帆圓底海船,常用於閩浙沿海,也能跑跑南洋日本。鄭家早年間干海上零元購的時候經常搶到這種船,於是就將其中堅固的大船裝上火炮去干武裝走私。後來鄭家又結合了西洋炮船的優點,開發了可以在舷側安裝三斤或六斤大炮的鳥船。

施琅也讓人在瓜洲埠船廠打造了十條可以在側舷安裝六斤青銅火炮的大鳥船,後來離開長江北上的時候,還強征了十幾艘貨運型的鳥船,從而組成了一支擁有上百艘快蟹船和大鳥船組成的北洋水師。

如果不考慮撤退到北方的大清水師已經失去東南造船業的支持,單說北洋水師的存量優勢,那是一支可以壓倒大明朝廷名下的長江水師和廣東水師的強大海上力量!

當然了,如果福建鄭家的福建水師出馬,那北洋水師就不夠瞧了。

在鄭經收復漳州、泉州之前,因為海禁事實上已經不復存在,所以這兩個府的造船業就已經開始恢復。而在鄭經成為漳州、泉州之主後,這兩個具有悠久航海傳統的州府的造船業更是突飛猛進,雖然在規模上比不了明末的鼎盛時代,但是在技術上卻更進一步——畢竟鄭家在大員島的這些年也一直在吸收西方的造船技術。再加上澳門被李中山收復後,葡萄牙人的船廠、圖紙和模型全都對鄭家開放,甚至還有在船塢當中進行維修的武裝商船可以讓鄭經的工匠進行逆向工程。

因此鄭家收復漳州、泉州後,很快就開始生產一種使用中式硬帆和西式船身相結合的新式武裝商船了。而隨着漳、泉二府造船產能的恢復,這種被稱為“新福船”的新式武裝商船就開始下餃子一樣建造了!

不過鄭家打造新福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北上去黃海和大清北洋水師爭雄,而是為了擴大鄭家在南洋的利益所以施琅的北洋水師現在還可以放心大膽地將楊起隆的北洋新軍海運去一個名叫仁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