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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城裡的那票人並不知道,現在兩廣王氏政權,也就是王輔臣、王忠孝、王吉貞、孫吉慶他們爺四個的政權的中心,早就已經不在肇慶了,而是遷到了廣州府城外的天下第一鎮佛山。

就在廣州府城的隔壁!

將政權的中心,也就就是兩廣總督衙門、精武學堂、維新學堂、維新學會、天地會、粵海關道衙門、粵海關銀行、澳門炮廠這一系列王氏政權的重要組成部分的總部總堂遷入佛山的建議,都是王忠孝提出的。

而他之所以要將佛山打造成王氏政權的中心,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效率!

早就已經適應農業社會緩慢節奏的王忠孝,在佛山這座擁有幾十萬手工業人口的城市當中,發現了有別於其他地方的高效率這是一種工場手工業社會才存在的高效率!

雖然這種高效率和後世的工業化、信息化社會的高效率完全不能比。但是比起傳統農耕社會的慢節奏,那簡直是強出太多了。

農業生產有農忙農閑,而且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都挺閑。而工場手工業是沒有閑只有忙.手搓燧發槍多忙啊!

手搓嘛!全是手工活,那個槍管就是用燒紅的鐵板一錘一錘敲出來的,敲得差不多了還得用人工鏜床鏜孔,打造一根槍管就得半個月!

而鑄炮當然比搓燧發槍更費勁兒,光是一個鑄,就涉及到很多工序。而鑄完之後的青銅炮也得用大型的人工鏜床鏜孔,最好再手工打磨一下內膛,得加工到足夠滑溜才是上品。

要完成大量手搓燧發槍和手搓青銅炮的工作,沒有一支龐大的團隊是根本不行的。而且冶金業的產業鏈也比較長,上有礦山開採、燃料採集(有木柴,也有煤炭,甚至還能土法煉焦)、高爐修建、設備製造,當然還有交通運輸,下游還有遍布整個東亞的銷售網絡,周邊還有許多配套協同的產業。

那麼多的產業能良好地整合在一起,這效率這麼都低不了。

而且佛山也不是只有冶金一個大產業,兩廣福建和東南亞一帶的手工業品,大多出自佛山、漳州、潮州等地,其中佛山的生產規模又是最大的。

在如今的大清,擁有這種高效率的城市,除了佛山,大概也只有蘇州了。

不過蘇州的“工業化氣氛”比之佛山還是差太多了。蘇州是紡織業中心,現在又沒有蒸汽機,開不了大紡織廠。所以蘇州的紡織業還是以家庭作坊——機戶為單位進行組織和生產的。

相比之下,佛山鐵業的組織度就高多了,大部分的鐵坊都有幾十個師傅徒兒,多的能有上百人,每天忙活個不停.還都是在亂世當中特別討人喜歡的精壯漢子,還是會手搓大炮和燧發槍的精壯漢子,能不討大軍閥王校長的喜歡嗎?

另外,沒有蒸汽機的紡織工業也不需要修一大堆的煙囪向天空當中排放滾滾濃煙啊!

而佛山這邊是冶金業的中心!城市當中至少有數百根煙囪沒日沒夜地向空中排放煙塵,遇到氣壓比較低的日子,整個城市都霧蒙蒙的很有一點工業化的氣氛!

雖然工業化還沒來,但是氣氛已經有了,效率也算是有了。哪怕比不了後世的工業化、信息化,但是老王家的兩廣政權如果能跟得上和利用好佛山效率,就已經和康麻子、吳三桂他們不是一個檔次了!

所以,王忠孝才要把政權的中心擺在佛山!

站在佛山鎮郊外一棟高大的四方形圍樓的塔樓上,看着不遠處煙霧騰騰,忙忙碌碌的城市,就彷彿回到了三百多年之後!

看了一會兒風景之後,他突然舉起了手中一支嶄新的燧發槍,瞄準了空中飛舞的一隻不知名的飛鳥,然後果斷扣動扳機,只聽“呯”的一聲,那隻百步開外的飛鳥突然就一頭往地面上栽了下去。

“好!”

馬上就有個大嗓門應景似的叫起了好,王忠孝回頭一看,發現叫好的就是自己的老爹王輔臣,他身邊還跟着個孔四貞。

孔四貞也是一副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世凱,你的槍法見長啊.那麼遠的一隻飛鳥也能打下來,這要是上了戰場,那還不是百步之外取上將老命?”

“孔姨娘過獎了,”王忠孝笑了笑,將手裡的燧發槍遞給了邊上的戴梓,“不是我的槍法見長,而是這支燧發槍是神器這支槍叫線膛燧發槍,槍膛之內開了直槽膛線,而且還用了特別打造的木底錐體鉛彈,射擊的精準度大大提升,百步殺敵一點都不難了。”

王輔臣一臉驚喜:“還有這樣的神器?老二,現在有幾支這樣的線膛燧發槍了?”

王忠孝說:“還沒幾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爹,是不是廣州那邊有眉目了?”

孔四貞點點頭,笑道:“有了.傅弘烈剛到,帶來了廣州易幟的消息!尚之信又反了一次,這次反了大清,投了吳三桂,還捕了你的恩師明珠。現在汪士榮已經是廣東唯一能調停咱們和尚家衝突的欽差大臣了!傅弘烈這次就帶來了他的親筆信,依着信裡面的意思,廣州府以後就是咱們的了,尚家只要韶州、惠州、南雄州和連州這兩州兩府,劉進忠和尚淑英主政潮州。世凱,這個方案,你還滿意嗎?”

王忠孝笑道:“滿意!眼下滿意了.等廣府消化了,再不滿意也來得及。”

“既然滿意,”孔四貞笑道,“那你爹就得去一趟廣州東關了!世凱,你現在有多少那種線膛燧發槍可以用?”

王忠孝回頭望了一眼戴梓,戴梓回答:“現在已經做出二十五支了月底之前還能再完成二十五支,足夠裝備一個排。”

“燧發手槍呢?”王忠孝又問。

“這個多了,”戴梓說,“庫房當中有兩千多支!雖然一多半是從佛山民間收購來的舊槍,但都能使用。”

王輔臣點點頭:“二十五支線膛槍和所有的手槍都給我的騎兵營送去!”

王忠孝點點頭。

“是。”戴梓馬上答道。

王輔臣又對王忠孝道:“老二,你的鄉兵馬上出動,在廣州城北構築堡壘,封鎖住尚家北逃之路!”

“是!”王忠孝拍了拍胸脯,“爹,你放心,姓尚的一個都跑不了。”

王輔臣笑着點點頭,又對孔四貞道:“貞妹子,你先帶上你的親兵跟着傅弘烈入城.帶上五百支燧發手槍。”

“好!”孔四貞輕輕點了下頭。

王輔臣笑着道:“好勒,鴻門宴.味道一定不錯啊!”

廣州東關之外,尚之信高大的身形騎在馬上,只是任憑他那頂紅色風帽的長長的側兜,被珠江上吹來的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數百平南王府藩下的精銳,則是身着藍色的布面甲,頭裹紅巾,只是在靜靜等待。

這個景象,和前些日子迎接大清欽差大臣明珠來廣州的時候差不多,只是大傢伙的服飾有點兒不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如那日輕鬆裡帶着一點期待,而是自尚之信以降,個個都忐忑不安。

平南王府的軍將,還有剛剛被尚之信收編的廣東巡撫撫標和廣東提督督標的將佐,也都是藍袍紅帽,只是策馬侍立在尚之信身後,人人都眉頭緊鎖,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