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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次日,隨着邸報將朝堂爭論刊印而出,有關攤役入畝的爭論頓時出現一邊倒的支持。

“狗屁的責任!我等可不願意承擔!”祥符縣內,一眾富戶雲集,一個個臉色難堪。

他們大多都是二百畝到五百畝不等的富戶,以前無論是差役法,還是免役法,對他們的影響皆不大,而攤役入畝一出,他們承擔的賦稅直線上升,自然大多心生不滿。

“我等家中並無為官者,免賦的好事自然輪不到我等。”有富戶憂心忡忡道。

“的確如此,我等無法免役,無地的百姓賦稅又轉移到我等的身上,如此一來,豈不是天下的賦稅都要我等承擔!”一個中年富戶憤然道。

“這僅僅是今年的賦稅我等還能承受,若是日後賦稅上漲,我等恐怕要傾家蕩產了。”一個老者憤然道。

“攤役入畝一出,每畝田地所承擔的賦稅翻倍,地價直接落了三成,我等損失慘重。”中年富戶苦澀道,對於富戶來說,土地才是他們最寶貴的財產,尤其是京城附近的土地,那更是價格不菲。

攤役入畝一出,非但他們要承擔不菲的賦稅,還要承擔田地價格下降的代價,可謂是損失慘重。

“法不責眾,不如我等就一齊向官府討要說法,要是沒有說法,我等大不了將土地拋荒算了!如此還能免賦何樂而不為。”中年富戶鼓動道。

“正當如此!”

一眾富戶紛紛點頭,當下一起出動,前往祥符縣衙討要說法。

祥符縣衙。

祥符縣令乃是舊黨之人,看着手中的邸報心生不滿。

攤役入畝!

他為官一生好不容易攢下千畝良田的家業,他祥符縣令乃是京縣,他官位六品,按照官家頒布的優免措施,僅僅才能免四百畝而已,而剩餘的六百畝良田則需要承擔不菲的賦稅,這讓他極為不滿。

“大人不好了,縣裡的富戶鬧了起來,要朝廷給他們一個說法,寧願拋荒也是不願意承擔高昂賦稅!”忽然師爺一臉慌張的跑進來,稟報道。

“當真?”祥符縣令豁然而起道。

師爺疑惑點頭道:“縣裡富戶正在衙門鬧呢,他們可都是縣裡納稅的大戶,若是其皆拋荒,恐怕有損縣令大人的政績。”

祥符縣令不憂反喜,他正愁沒有機會攻擊攤役入畝,這些富戶就將機會送到手中了。

當下祥符縣令立即接見這些富戶,口氣極為委婉,更加助長了這些富戶的氣焰。

“諸位放心,本官定然會向朝廷稟報諸位的意見,相信朝廷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祥符縣令一副軟弱的樣子,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無獨有偶,開封府的一眾京畿各縣,皆有此種情況,一時之間,各縣摺子都遞到了蘇頌面前。

蘇頌不敢怠慢,連忙求見趙煦。

“啟稟官家,如今各縣富戶群情激奮,其一擔心日後天下賦稅將由他們來承擔,日後上漲賦稅讓其承受不起,此乃遠憂,其二則是如今攤役入畝一出,京畿之地地價大跌,富戶蒙受損失,此乃近患。”垂拱殿內,蘇頌一臉肅穆道

蘇頌為人公正,此次並未偏向或者打壓富戶,而且如實將開封府的近況一一道出。畢竟開封富戶的實實在在承受巨大的損失。

趙煦不由一陣無奈,他此刻才知道變法是何等的艱難,曾經父皇推行新法的時候,可謂是朝野一片反對。

如今他自認為推出一個完美無缺的攤役入畝,才剛剛推行就又接連出現問題。

章惇強硬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其不過是一戶之家,佔據數百畝土地,本已經衣食無憂,如今不過是平攤了一些免疫錢而已就敢聚眾鬧事,想當初赤貧之戶地少人多,亦承擔免役錢之重是其數倍,怎麼不見其為赤貧之戶抱屈。”

翰林侍讀王棣更是冷笑道:“依我看這些富戶定是欲壑難平,竟然連地價跌落也歸咎於朝廷,今年醫家推廣農藥糧食增產三成怎不見其感恩,還真當朝廷軟弱可欺!”

對於膽敢反抗新法之人,新黨的一貫態度就是強硬,畢竟變法總要有一部分人利益受損,若不強硬推行根本行不通,畢竟誰也不願意掏錢,當年的官員貧戶如此,如今的富戶同樣如此?

“臣等建議,官家即刻下令,膽敢阻撓新法之人,一律嚴懲。”章惇眼神冷酷道。

在章惇看來,富戶就是無理取鬧,攤役入畝並沒有超過其承受範圍,只是一直以來佔便宜慣了,不願意承受一點利益受損而已。

想當初新法群情激奮,他們依舊強制推行,更別說只有了了一些富戶反對,自然更不會客氣。

蘇頌眉頭一皺道:“富戶所求並非無理,其更是承擔朝廷賦稅的主力,還請官家三思。”

趙煦看着蘇頌和章惇起爭執,不由眉頭一皺,一個是他賴以信任的變法重臣,一個是推行變法試點的負責人,自然要慎重。

“范太丞,攤役入畝乃是你所出,此種情況不知你可有良策應對。”趙煦並未直接下決定,而是向范正問道。

章惇和王棣眉頭一皺,暗中對視一眼,趙煦未免太過於看重范正。

范正正色道:“官家無需擔憂,凡事只要找到病因,自然迎刃而解。開封富戶還好壓制,然而日後攤役入畝需要在天下推行,難道官家還要一一壓制天下富戶不成?”

趙煦微微點頭,這正是他所憂慮的。

“而且如今開封府不單是試點,更是天下的京畿之地,一旦妥善解決開封府的攤役入畝,其他各府的攤役入畝也不過是順水推舟,事半功倍。”范正再道。

蘇頌讚同道:“范太丞所言甚是,開封府乃是試點,既然出現問題,自然要妥善解決。”

章惇冷笑道:“朝廷要徵稅,富戶要減稅,如何妥善解決。”

范正搖頭道:“富戶的擔憂其一則是日後賦稅繼續上漲,他們將承擔更多的賦稅,此策最容易解決,敢問章相公,元豐八年的免疫錢是否足夠當年徭役所用。”

章惇想了想道:“的確夠用,而且略有盈餘。”

范正撫掌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以元豐八年的免疫錢為標準,官家親自下令日後滋生人丁永不加賦,即顯官家仁政,又可安天下百姓之心。”

“滋生人丁、永不加賦!”

整個垂拱殿豁然一驚,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看着范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