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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曦沒敢再多做停留,雞都叫了,若是真有人住在這裡,出來看到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院子里倒還好說,若是把自己當成賊了,那豈不是要鬧出大笑話來?

趁着天還沒亮,邵曦跳到了牆外,轉頭又看了一眼露在牆外面的那棵楊柳樹,一個人在這裡惆悵了一夜,如今天要亮了,也該回去辦正事了。

邵曦回到郡守府的時候天已經開始蒙蒙發亮,剛走到門口便見到兩眼通紅的喬武安一臉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見邵曦回來了,喬武安連忙迎了上來,拱手施禮說道:“大人,這一夜去了哪裡?下官還想着等大人回來了就回房睡覺,哪知道大人這一走就是一夜,下官實在是擔心大人的安危。”

邵曦被喬武安的這個軸勁兒給弄得一時無語,心說這還真是恪盡職守,見不到自己居然連覺都不睡了,還真是難為他了。

於是笑着回道:“喬校尉有心了,本官只是去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並不需要擔心我的安危,如今本官已經回來了,你也就不要守在這裡了,快回房歇息吧!反正今日要辦的事也無需出動玄甲衛。”

看得出,這一夜也的確是將喬武安熬得夠嗆,見邵曦這麼說,喬武安便拱手道:“那下官便回房去休息,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便差人去招呼一聲,下官隨時聽候差遣。”

“嗯,你去吧!”

喬武安躬身施禮後,返回房間睡覺去了,這一夜他提心弔膽,此刻總算是把心放下來了。

邵曦返回房間依然是全無睡意,於是乾脆洗漱了一番便去找老吳了,當初青山城的事情老吳都與自己一同親身經歷,如今終於要將此事做個了結,老吳自然是要在場。

邵曦剛走到老吳的門口,便見老吳開門走了出來,看起來他也是老早就起床了,可想他對今日裁決陳默槐等人之事也是十分的上心。

二人邊走邊聊地來到前堂,只見邢文信此時正在前堂與趕來的各級官員在談話,也不知道是在囑咐些什麼?

見到邵曦和老吳這麼早就來了,一時間似乎感到有些驚訝,帶着眾位官員連忙上前給邵曦和老吳二人行禮。

二人還禮後,邵曦開口問道:“邢大人這麼早便開始着手準備,看來今日之事我就不用操什麼心了,只是不知邢大人是如何做的安排?”

邢文信連忙回道:“下官已命人將大堂打掃出來,這就命人前去府獄將陳默槐一眾人犯帶到府衙聽候大人處置。

“待大人將所有人犯裁決之後,三日後便在城中鬧市設立法場處決,到時會在全城發布告示,告知全城的百姓,現在一切都已開始着手準備。

“由於要行刑的人數眾多,下官還打算到臨近的郡縣借調劊子手,以求在一日之內完成所有的行刑。”

邵曦皺了下眉頭,雖然邢文信安排得十分周全,但是經過這一夜,邵曦心中的恨意已如怒濤翻湧,無法抑制。

他等不到三日之後,他想現在就手刃仇人為葉紫鳶報仇。

“此事不能再拖了,也不必從府獄將他們押到府衙了,本官親自前往府獄便是,告示你今日便發出,待我裁決完畢便在今日將其立斬。

“邢大人也不必到周邊郡縣去借調劊子手,我帶來這兩百多名玄甲衛的甲士便可操刀執行,本官今日便要讓他們人頭落地。”

這一下子邢文信可就犯了難,連忙躬身對邵曦說道:“大人,此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昨日大人安排下官還要查對那些無辜被牽連之人,如今下官派出去的人正在牢營之中進行查對尚未完成,再加之所備之事也都未盡完善,光是法場的清理和刑台的搭建便需要一些時間。

“更何況今日所發告示,還需讓這消息在城中傳上兩日才可讓百姓盡知,若是如此急着行刑,恐怕實在是顯得有些倉促。”

邵曦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背着雙手在原地來回踱步,猶如一頭困獸一般心中的怒氣無處發泄。

此時老吳在一旁看到邵曦的樣子,走上前去拍了一下邵曦的肩膀,低聲說道:“少爺,我覺得邢大人說的不無道理,我們昨日才到青山城,很多事情還是要容邢大人他們做些準備。

“我知道少爺你心中有怨氣,為那丫頭報仇心切,但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去做,另外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三日後正是那丫頭入土之日,在那一天對那些雜碎行刑也算是對紫鳶丫頭的祭奠。

“我看不如就按邢大人的安排,如今都走到了這一步,也不急於一時,別忘了我們此次前來可不僅僅是為了報私仇,更是在替聖上處置這些貪官污吏以此整治地方的官風,凡事還是要按部就班的來辦。”

老吳的這一番話倒的確是提醒了邵曦。

別的不說,就是這一趟蕭常毅安排自己以如此規模前來青山郡,並不單單是想替他出口氣,而是想借他的手來整肅地方官場。

若是自己一時衝動將事情弄得亂七八糟,沒有實現蕭常毅的意圖,搞不好反而會事與願違。

凡事還是要權衡利弊,雖然自己為葉紫鳶復仇心切,但也絕不能因此而得罪了當今的聖上。

人家照顧你的情緒了,你也不能壞了人家的事情。

再說老吳提醒的也並沒有錯,既然是想給葉紫鳶報仇,那麼趕在葉紫鳶入土的那一日行刑的話,倒的確是對葉紫鳶離世一周年最好的祭奠。

邵曦心中暗罵自己實在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若不是身邊有老吳,恐怕自己真的會任性而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邵曦看了眼老吳,心裡想着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古人誠不欺我。

每每在自己要犯錯的時候,身邊的這個老傢伙總是會在最關鍵時刻提醒自己。

邵曦對老吳點了點頭,很平靜地說道:“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將事情搞砸了,你說得對,此趟我們前來主要還是在替聖上辦事。

“既然三日後剛好就是紫鳶入土之日,那就在三日後行刑吧!正如你剛剛所說的,我們就以這些雜碎的人頭來祭奠紫鳶。”

一旁的邢文信總算是鬆了口氣,也連忙走過來拱手對邵曦說道:“大人請放心,所有事情下官必會在三日之內全部安排妥當,絕不會耽誤大人的公幹,更不會耽誤大人祭奠夫人。

“下官這便去安排,一切從速!告示今日便發出,借調的劊子手三日之內趕到青山城,到時候大人若是嫌太慢的話,也不妨讓隨行的甲士一同行刑,刑具也會準備齊全。”

邵曦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邢大人安排,不過今日本官還是要親自前往府獄,當初我的夫人便是在那裡身故,如今我便要在那裡宣布那些貪官如何死法,以告慰我夫人在天之靈。”

邢文信連忙應承道:“這個自然不難,我這便安排車馬隨大人一同前往府獄。”

“那就有勞邢大人了。”

邢文信躬身行了個禮,便急忙回身去對手下官員進行各種安排,而且嚴令所交辦之事三日之內必須辦妥,如有延宕以失職論處。

這一下子可把邢文信手底下的這幫官員緊張得不行,有的人甚至是一路小跑着出去着手所交辦之事。

要知道連地方主官都如此緊張,他們若是有任何的疏漏和差錯,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這些人也都知道此事關乎眼前這位四品大員的喪妻之恨,這若是沒把事情辦好,不就等於是給人家添堵嗎?

到時候人家給自己弄雙小鞋穿,也只能說是自己活該。

還好眼下之事還有三日的時間,他們還來得及去處理。

邢文信對手下官員交代完之後,又派人前往勞營催辦查對之事,隨後立即安排車馬前往府獄。

一切安排妥當後,以邵曦為首的一眾人等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又帶着百名甲士“呼呼啦啦”地朝着府獄趕去。

這一路上又引來了不少的路人駐足觀望,很多百姓又開始議論了起來,如今他們似乎也知道陳默槐那些人的死期將近。

人馬一路來到府獄門前,邵曦抬頭看着府獄的大門,又想起了自己和老吳一年前來府獄接出葉紫鳶的情景。

如今這裡也依然未變,彷彿一年前發生的事情也只是如以往一般尋常,只不過在邵曦的心裡卻清晰地記得當時的一切。

在邢文信的引領下,一眾人走入府獄之中,還未等邢文信命獄吏去牢房提人犯,邵曦便徑直朝着牢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其他人也都連忙跟在邵曦的身後。

邵曦走到了當初關押葉紫鳶的牢房前,如今這牢房中關着數名蓬頭垢面的罪囚。

當初他讓張巡檢為葉紫鳶準備的床鋪和碳盆早已不知道被搬到哪裡去了,幾名囚犯只是在一堆葦草上席地而卧,曾經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邵曦嘆了口氣,轉過身對邢文信說道:“將這間牢房收拾出來,我就在這牢房中辦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