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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仙兒已經成功凝結大日,或是正在凝結大日中,實力已是天階三重,在力量的表現上,沒有太多優勢,具體的大道不明,還有所保留,不確定她的優勢具體在哪裡……”

漢水四城,屍體遍地,陰森血腥的氣息擴散開來,四周被一股陰寒之氣包圍,面對着溫去病、韋士筆,武蒼霓將自己早先的經歷,略作說明,她從神都直接回來,速度奇快,話都快說完了,這件事的報告才傳過來。

溫去病、韋士筆各自沉思與沉吟,考慮着這個情報的價值。

龍仙兒已經踏足天階三重,似乎穩壓在眾人頭上,這對於早晚要打入帝都的碎星團,當然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對方沒打算在這關頭落井下石,也是一件好事。

“……未必存着什麼好心。”韋士筆沉思片刻,臉色蒼白冷凝,聲音森寒道:“魔族入侵,搶佔先機,威脅到的是全體人族,如果沒有我們擋前頭,她可能首當其衝,所以放着我們與魔族開戰,她保留實力,隔岸觀火。”

聽此言,溫去病抿了抿嘴唇,眼中寒光內斂,點頭道:“等我們和魔族兩敗俱傷,或者某一方消滅了另一方,本身也傷損嚴重時,她再趁機出手,漁翁得利,這可能不小……不能太掉以輕心,再說,憑什麼她示好,我們就要接受?一巴掌打掉她的妄想,這才是我們該做的事吧!”

這話一說,韋士筆臉色難看,側目看了戰友一眼,道:“你這叫家暴,不太好吧?我們是講形象的啊!”

見了鬼的家暴?誰和她是一家的?溫去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轉頭瞥向武蒼霓,“妳怎麼說?”

“……肯定不幹!”武蒼霓搖頭道:“私人恩怨歸恩怨,我們現在算不上壓倒性優勢,需要連橫合縱的空間,一巴掌把她打跑,後頭難道要我們自己上?”

這答案大出溫去病的意料,他瞪了一下眼睛,看見武蒼霓表情平和,不顯露情緒,好像在表示“就算我們兩個現在有什麼了,公事我還是會公辦,可不會把存亡大事,當成爭風吃醋來處理”。

……如此理智與氣度,是值得讚賞的,問題是這麼一來,豈不就顯得自己小肚雞腸,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理智了?

溫去病才在發愣,肩膀就被韋士筆拍一下,“嘿,阿山,連個娘們都比你識大體啊!”

“……這當然,要比大體,誰比得上韋大帥你啊。”溫去病哂道:“你吃那妖女的排頭,滿身是傷,不是我們去取寶替你解封印,你差點就要變大體了,還有誰比你更識大體!”

“呃……”韋士筆表情尷尬,接不上話,好半晌才勉強應上一句,“這……不是還有老尚嗎?他現在也就是半個會走路的大體……”

“喂!別拿不在場的人說事行嗎?”

突然,一個粗重的聲音先傳來,能量波動擴散,同時,一道模糊的形影陡然在兩人身前出現,剛開始是模糊一片,繼而清晰,身影顯化的瞬間,尚蓋勇罵道:“我不過去周圍巡看一遍,這也要躺槍?妖女的帳,先擱一邊去,那幾塊玉牌的情報怎麼算數?”

說到正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去病身上,要看報告,當然要交給專業人士,自己凈出一雙耳朵就好。

溫去病把幾塊玉牌往地上一扔,裡頭內容早已經看完了,嘆道:“不好辦,魔族這回有備而來啊。”

當年的入侵戰,戰況激烈,餓殍遍野,天地都為之變色,死傷無數,打到最後,甚至失去了理智,雙方面對戰爭的結果都不滿意,妖魔也各自拿出一些兩敗俱傷的手段,給這邊帶來很大的困擾。

魔軍將一些重要人物、俘虜殺死,趁新死之際,施以秘法,將人化成魁儡,受術者“重生”後,保有之前的記憶與個性,一切舉止如常,卻會對魔族的命令百依百順,

這樣的結果是可怕的,被改造過的人,記憶性格沒變,但卻被控制了,隨時可能翻臉背刺。

信任是最脆弱的東西,這直接造成了信任危機,同時也衍生出了更恐怖的後果。

妖軍沒有那麼多詭變手段,不過,他們的技術也不容小視,將一些妖卵寄生在人族體內,宿主渾然無所覺,生活什麼的一切正常,但妖卵汲取宿主的一切而成長,吸收血肉元氣,分泌激素,影響宿主的判斷,最終操控宿主的行動。

與魔族的手段異曲同工,但後果同樣可怕,同樣造成大量傷亡。

這兩種不同的魁儡,被放回人族陣營後,玩刺殺、泄漏情報、挑撥離間,着實給碎星團造成好大困擾,遭遇重大危機,險些讓碎星團解體,但最終仍然被擺平。

不過最後,碎星團開發出檢測手段,根據各自種族的特點,設置的裝置。魔族的魁儡身上帶有死氣,妖族的魁儡體內有二重生命跡象,只要可以檢出,就能進行處理,沒什麼東西是真正的無跡可尋,哪怕魁儡自身都不曉得受控,仍可以透過手段,一一揪出。

“……這回魔族的手段比上次要猛,他們好像從妖族那邊學到了很多,袁家、朱家的人身上,都發現了寄生體,這是妖族的手段,魔族卻學去了……”

溫去病道:“他們的臟器,都有魔蟲寄生,表面看來是肉囊,其實是蟲類的卵,裡頭寄生着過萬條魔蟲,成熟之後,囊破入血肉,流竄體內各處,可以操控人,也可以瞬間就把一個啃食乾淨。”

只要是個人,都不會喜歡聽這些蟲蟲蟲蟲的事,韋士筆、武蒼霓表面臉色如常,他們的腦海中想像出來那種畫面,那種千條萬條蟲子在體內生存,甚至攀爬,啃食身體的景象還有那些咀嚼的聲音,心裡卻都湧出極不舒服的作嘔感。

溫去病摸着下巴,沉吟不語,自己對這件事倒是別有滋味在心頭,什麼蟲類成熟後,蔓延身體,寄於血肉,聽起來好像很可怕,但自己這些年來,不也一樣是與乙太屍蠱共生?也沒覺得特別崩潰啊!

當然,自己的情況和那些傀儡被控制的情況肯定不一樣,所以無法帶入那種感覺,連臉色都沒變。

……如果雲兒那丫頭在此,就會對此說些話來寬慰,從最壞的事情里,盡量想些最好的可能來勸解人,雖然是有些鄉愿,但有時候人就是想聽些正能量的東西來自我療愈。

……那丫頭不知哪去了?一段時間不見,還真挺想她的,回來之後,還沒機會見着她,是和其他家人一起被帶去西北了嗎?該找個機會上西北接人……

疑惑中,溫去病陷入了沉思,神色莫名。

“阿山,既然是蟲,就能殺吧?”韋士筆皺眉道:“有沒有辦法找些什麼打蟲葯,把那些蟲給滅了?”

“目前沒有,以後也許有,要試試看才知道,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這些蟲如果是什麼特異血脈,生命力頑強,能滅蟲的葯,人是扛不住的。”

溫去病嘆道:“更何況,這些蟲還不是最麻煩的,玉牌里的檢測結果,很多地階都發現了神魂異變的情況,這些蟲屬於外力,能夠驅除、殺滅,可已經扭曲的神魂,這你要怎麼解決?”

武蒼霓搶道:“如果神魂異變的源頭,是其他神魂的植入或衝擊,那麼,將植入的東西移出,能否……”

“沒搞頭!”

溫去病兩手一攤,裝作很不以為意,儘可能把這話普通點說出,卻幾乎不敢面對武蒼霓的眼睛。

這不是一群人在討論事不關己的話題,也許對碎星團來說,只是己方的一個壓力源頭而已,但至少對武蒼霓而言,武家是魔族入侵的重災區,她又不是那種不重骨肉親情的人,此刻的平靜,不曉得是用怎樣的意志力在壓!

親情是最難割捨的感情,不只是武蒼霓,就算是任何人,都無法放棄自己的家人,所以此時,武蒼霓臉色特別的陰沉,心情特別沉重。

溫去病真不希望擔任宣告死刑的腳色,無奈眼下除了自己,這黑鍋也沒別人能扛,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事人一樣說話,不然,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情景和話語去說這件事情。

“我們對神魂的理解還不夠,試問妳知道怎麼把一個人的神魂抽出,塞入其他個體之中嗎?連第一步都莫名其妙,怎麼作第二步了?況且……打碎罈子容易,要把碎罈子復元如初……這個妳把系鈴人找回來也沒用。”

溫去病嘆道:“魔蟲什麼的,有傳染性,如果不想辦法打住,恐怕會蔓延開來,但這東西,更多的還是分散我們精力,讓我們疲於奔命的手段,真正的威脅是神魂異變那邊,玉牌中的調查結果,凡是那些修為高的、資質好的,都有神魂變異的現象……”

武蒼霓眉頭皺得死緊,好半晌才冒出一句,“為什麼之前我們能想出辦法來?這次,我們不該太早就放棄,也許……還有些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