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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乾把久久交給田嬸手裡,“田嬸,久久是嘉敏的孩子,若心慈回來,不要再讓她碰孩子。還有積木是我兒子,往後你多去吳媽那看看。再給我收拾些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呆會讓司機給我送醫院去。”

說完,季予乾快步衝進車庫開出自己另一輛車,看着車子迅速消失於院外,田嬸都沒從一頭霧水中回過神。

黑貓凱特追着季予乾的車子,竄出院子,喵喵大叫不止……

嘉敏,拜託你活着,拜託!季予乾滿腦滿心只有強烈的渴求。

醫院裡,醫生們做着心臟復蘇的急救,“除顫……”

周嘉敏覺得自己飄飄乎乎,眼前景緻異常炫美,似秦可卿身處太虛環境之中,眼前的樓宇歌台似乎在哪裡見過很眼熟,目光所及之處盛放着無數鮮花,令人眼花繚亂。

“從嘉哥哥,你能幫撲到那隻蝴蝶嗎?”一個三歲大的女娃揚起稚嫩的小臉,用同樣稚嫩的聲音問道。

女娃身邊一個身穿緋紅色裙襦人絕美女人,蹲下來,伸手輕撫着女娃米分團一般的臉蛋,“嘉敏,休要擾你姐夫!不自己去玩。”

嘉敏,我的名子!她在叫我的名子,她是誰?那雙顧盼生姿的鳳目,那溫柔之極的撫摸,她是姐姐。

周嘉敏仔細看站在姐姐身邊的人,一襲淡黃色綢質長袍,如冠玉的面龐,儒雅的笑意,正半俯下身拿女娃手裡的撲蝶網兜,姐夫,從嘉哥哥?李煜。

看到前世三歲的自己,似乎是姐姐剛嫁過去那一年,姐姐19,李煜18,那時他們如膠似漆,感情甚篤。周嘉敏想走到他們面前,卻總是被十米的距離隔開,看姐姐、姐夫領着三歲的自己走進另一道月亮門,周嘉敏急追過去。

踏進那道月亮門,卻沒了那三人的影子,眼前景色也全變了。

不遠處一坐石板橋,橋欄、柱子都是石灰色,橋的對岸是汪洋般紅色花海。這,似乎不是姐姐初入府時姐夫王府中的花園景緻,也不是南唐皇宮的後花園,這是哪?

隔着石橋看過去,對岸的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鋪滿地面向遠處無盡延伸着,那些花枝上沒有半片葉子,花瓣纖細彎曲,形狀有點類似廟裡供奉佛像,向上擎起的佛手,微風襲來,花朵輕搖着,似乎在召喚自己過去,隨微風帶來的還有無法形容的異香。

周嘉敏聞到那花香,腦中瞬間出現了自己墜樓後,季予乾抱着自己頭流淚的一幕,她感到自己的心臟從外到里極為疼痛,似乎被人在不停地戳壓着。

周嘉敏低頭看看自己胸口,雪白的蓬蓬紗裙完好無損、乾淨得不染半點塵埃,她抬手捂住自己胸口,邁着輕飄的步子往前走,想走過石橋去一看那些花的究竟,大腦中搜索着自己學過、看過的書,這是什麼花?

周嘉敏抬起腳剛踏上石橋半步,卻見橋下水流湍急,跳躍着渾黃的水浪,明明是平地的河,沒地勢落差、沒太大的風,怎能有這麼大的浪花,她一時有點怕又收回腳,再看向對岸似血紅、地毯般的花海,她想起了自己看過的故事,“那是彼岸花!”

“對,是彼岸花!”

身後傳來聲音,周嘉敏猛然轉身,“九姑!”

陰九姑的身影虛幻地站在周嘉敏面前,“我的孩子,我不想在這看到你!那些是彼岸花,冥界唯一的花。這花香有魔力,你聞了花香,腦中想起了什麼,那就是你最後在人間的情景。”

周嘉敏點點頭,“我死了?”

陰九姑往對岸指指,“那叫火照之路,是引人通往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你若真走過石橋,你就會忘記在洛城的一切,你的記憶不會跟你過橋,延着那些花走到底就是幽冥界。你還要過橋嗎?”

周嘉敏怔住了,“這個是奈何橋?”

陰九姑輕點一下頭,“嘉敏,快回去。你還有責任,你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這座橋上不能轉身、更不能走回頭路,你若走上這座橋就會你忘了現在大腦中的一切。倘若,你今天走過這座橋,明年站在這的就是你姐姐楚湘,她只比你多一年陽壽。”

“兩個孩子、姐姐?可是九姑,我的丈夫是趙光義啊,我不能……”

九姑輕嘆口氣,“前世是誰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今世的他是世上不可多得的骨重貴相,你當初懷的雙胎都是富貴骨,寶寶骨重一般人輕易壓不住,若非他,寶寶只怕是早都沒了。回去吧,再轉身就是另一個世界。”

周嘉敏再要開口,只覺眼前刺眼的亮,沒了汪洋般的彼岸花,沒了九姑的聲音,只有嘀嘀的器械聲和周身說不出的冰冷。

現實中,兩名醫生對視一下,其中一人回頭朝一個助理、二個護士點點頭,兩小時的奮戰,終於從鬼門關把人拉回來了。

一行人走出來,季予乾揪心的走過去,低沉的聲音中帶疲憊問,“她怎麼樣?”

一個醫生摘下口罩,“情況暫時穩定,先去休息一下吧,對待這樣的病人家屬苦熬也熬不起。”一行人走了。

季予乾托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VIP休息室,躺在消毒水味充斥的床上,眼睛通明,身體再累,大腦卻沒有困的意思,他仔細地籌划著之後公司的事,家裡的事,醫院的事……

次日上午10:00,洛城西效殯儀館,簡單布置的靈堂上,朱經文的遺像孤單地掛在黃白菊花中間。靈堂里寥寥可數的10幾個人,多數都是朱經文帶來的親信隨從,還有日常陪在楚湘身邊那幾個人馬丁、馮小小……

殯儀司儀看看清冷的靈堂,心中有些納悶,他們所有收費都是要的最高規格、人昨天走今天葬,大有草草了事之感。說死者沒人親朋來道別,卻看到了大明星楚湘。這是十幾年職業生涯中,見過最另類的場景。

殯儀司儀“向遺體告別”的話音剛落,門外進來兩人,女的他不認識,男的他卻認出來了又是一名人---叢陸。

朱志玖見到叢陸和邱畫,也倍感意外,他和身邊的堂妹還過禮後,伸手握握叢陸掛着疤痕的手,“叢先生,沒想到你能來給家父送行。叢先生的大度,真令人佩服!”

叢陸微點點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應當的,單憑我與朱總、楚湘的交情,令尊的葬禮我該來。予乾脫不開身,我代為轉答一下他的歉意。”

叢陸微轉身看看立在賓客席的楚湘,看來她是不打算承認與朱經文的關係了,連最後一告別她都站在幾尺之外,“我去看一下楚湘。”

邱畫隨着叢陸的視線看一眼,才轉身同朱志玖握握手,“朱總請節哀!”

朱志玖輕握一下邱畫的手指,“謝謝,沒想到家父的葬禮你會來。”

看到邱畫和叢陸,朱志玖心中着實有幾分安慰,在這個他不算熟悉、無親朋的地界,父親又沒什麼好人緣,葬禮他沒讓楊新通知任何人,叢陸肯來是給足自己面子了。

邱畫低頭看看自己水墨荷花裝飾的白旗袍下擺,臉上掛着點歉意,“我剛下飛機,叢先生去接我的路上說準備來參加的令尊的葬禮,之前我們有過一些接觸,也就跟來了。只是,之前不知情,穿的不夠莊重,還望見諒。”

邱畫不說朱志玖自然沒心思去看她的穿着,邱畫一說,他也隨着邱畫的目光看一下她的衣服,她原來穿的是旗袍,素月白色,下擺有朵不大不小的淡米分色荷花,淡墨色的大片荷葉,很特別,很典雅,韻味十足,更顯端莊。

“邱女士能來,朱某倍感榮幸,何虛顧及細節小事。謝謝!”朱志玖客氣之極的回一句。

從上次見她到現在,她一直活躍在叢陸身邊,他們關係真非一般。朱志玖看向叢陸,他伸手輕擁一下楚湘,楚湘乾淨的臉上瞬間淚如雨下,不知道叢陸在楚湘耳邊說了句什麼,楚湘用力地點着頭。

邱畫隨意地回話,“朱總直接叫我邱畫就可以,原本來洛城是為了工作,卻湊巧遇上了。

“你在洛城還有工作?”

邱畫轉身看看叢陸,“叢先生念在我陪他治療大半年,把他復出新書的出版工作交給我們出版社做,所以有些細枝末節的事,要同叢先生一起處理。”

殯儀司儀再開口,流水作業般進行着之後的各個環節,在墓地完成最後的程序後,朱志玖又看看叢陸,與其說他不計前嫌來參加葬禮是給自己面子,不如說他更多是擔心楚湘,因為他自始至終都一臉淡然陪在楚湘身邊。

回到西效度假山莊,律師宣布遺囑:

本人受朱經文先生委託,現將其名下不動產、動產、股權、資金做如下分配……

朱志玖聽最後,“SZ分公司所有股權及營業所得歸楚湘所有……”

老頭這是把奪李南父親的一切還給楚湘。

“原朱緯文先生名下所有不動產、股權為朱心慈所有,由朱志玖先生代為管理……”三叔的東西給心慈,也算合理。

朱志玖接過律師遞來的遺囑,看着費解的附加條件,這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