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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海院元嬰仲世規在喊出住手之時,便已是同時出手。

他立於雲端,一指點出,肥大袖袍鼓動。

“嗖”地,一個大大的篆體‘護’字綻放靈光,一閃即逝。

一旁刑慧光見他只是出手救人,而非針對陳登鳴,也便並不阻止。

那一瞬間,海水中的永信劍子身周頓時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水泡護盾。

大量如裂岸狂濤,漩壓而來的鋒銳水刃切割在水泡護盾上,登時爆發出宛如氣流狂飆般的‘嗤嗤’聲響。

海水中霎時浪花和水泡翻轉,一片泛白。

被防護在水泡內的永信劍子接連狂吐出幾口鮮血,胸口一塊宛如古樸龜甲般的防禦法寶已然從中央龜裂開,近乎嵌入了凹陷下去的胸骨中,令他感覺有種似身體要散架般的劇痛。

怒!怒!怒!!

他雙目圓睜,想要怒吼,卻感覺似只要開口就能把自己的胸口震爆,只能在海水中,衝著陳登鳴傳出憤怒的神識之聲。

“你是誰?竟敢如此兇狠的偷襲本劍子!”

海面半空之中,陳登鳴周身氤氳壓抑靈光,迎着周遭諸多修士的憤怒、猜疑、忌憚目光,白髮飄飄,負手平靜道。

“兇狠?我若是真的兇狠一些,永信劍子,你現在就不只是吐幾口血這麼簡單了。

而且,我也並非偷襲你,伱不是已經和我交手了很久了?莫非連對手是誰都分不清了?”

此言一出,一眾四海修仙聯盟修士均是一愣。

再一看陳登鳴那天庭廣闊的額頭以及精芒四射的雙眼,高挺的鼻樑,嘴唇稜角分明,兩鬢白髮搭配一襲黑衣以及略泛古銅的膚色,整個人充滿了一種魔異沉穩的成熟魅力,教人不敢小覷。

這相貌,怎麼看怎麼眼熟,不正是與之前看到的那海水所凝聚的巨大面龐,有着七八分相像。

只不過那只是一張面龐的輪廓,模糊而不夠鮮明,顯得平平無奇。

“難道?”

“長壽道子大名鼎鼎的分身術法?”

一些人心中已誕生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

“早就聽聞他精擅分身之術,可分身竟能這麼強,這怎麼可能?”

明光聖女白芷驚愕地瞪圓了美眸。

處于海水中的永信劍子亦是愣住,原本憤怒就像壓在弦上的一支箭矢,隨時要射出去。

但現在這支箭矢像是在因害怕什麼而顫抖,即將要軟綿綿的跌落在地。

他陡然看向對面海水中凝聚出龐然身軀的陳登鳴香火分身,再對比此時處於半空中的陳登鳴,登時五雷轟頂,大腦轟地一片空白,只覺怒火瞬間化作成了一股難言的羞恥,衝上了腦門兒。

他難道是一直在和長壽道子在交手?

莫非將他摁在海水中壓着打的,只是長壽道子的一道分身?

霎時間,現場氛圍一片安靜,只剩下空氣中絲絲縷縷彌散開的水霧鋪面,涼絲絲的,只留下浪花翻湧的聲音,宛如喁喁低語。

陳登鳴掐訣之間,隨手收起颶風戰刀,身着一襲連法袍都不是的尋常布衣的模樣,風輕雲淡得似方才壓根沒出手過。

他風馳電掣而來,給永信劍子一刀,也是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好教這手伸得太長的人吃點兒苦頭,卻並非要將對方往死里教訓,製造死敵。

此時罷手過後,下方海水中的香火分身也是逐漸騰升到了水面。

四丈多高的體型由海水‘嘩嘩’凝聚而成,立在海面上,宛如一個散發藍光和澎湃靈氣的巨人,散發出晦澀壓抑的靈威,吸引走諸多人驚詫忌憚打量的目光,竊竊私語。

陳登鳴作揖笑着對刑慧光以及仲世規見禮後,才正色誠懇對仲世規感激道。

“方才晚輩也是一時氣頭上有些衝動,多謝前輩方才及時出手,否則若是永信劍子在我長壽宗有什麼閃失,晚輩可真擔待不起”

這一句話,可謂是再次刺激到永信劍子的同時,卻又擺低了姿態捧好了仲世規。

仲世規看了一眼身旁的刑慧光,面色緩和笑道,“邢道友,你們長壽宗這位道子,的確不錯。”

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永信劍子無事,陳登鳴又不卑不亢高低捧了他,他自然也不好再發作什麼。

況且這件事現在看來,就是一場誤會,仲世規看向陳登鳴,頷首正欲說話。

“轟”地一聲,海水爆開。

永信劍子氣勢洶洶衝出海面,身上散發出的金丹靈威驚人,胸口甚至氤氳神仙道力,在快速恢復傷勢。

他目光銳利緊盯着陳登鳴,又看了一眼香火分身,眸中閃過忌憚,冷道,“長壽道子,這也是你的分身?你的分身在此地布置香火道場,散布信仰,沒有向四海修仙聯盟報備,這就是荒野邪祀。

我對你的分身出手也是合情合理,荒野邪祀,人人得而誅之,你怎麼解釋?”

他表面謙遜,實則內心極度驕傲,如今在眾人面前出糗,還在陳登鳴手中吃了不小的虧,怎願善罷甘休,此時必須在理字上就站穩跟腳,教陳登鳴難受。

“荒野邪祀?”

陳登鳴皺眉。

這情況,他倒是的確沒考慮到,畢竟四海修仙聯盟的很多規矩細則,還分明面和非明面上的,他一個外來戶,哪裡會知曉那麼多。

永信劍子杜柏霖冷笑一聲,笑聲牽扯到胸口的傷口,疼痛感讓他更為惱火,轉而對仲世規作揖道,“仲師叔,按照四海修仙聯盟的規矩,若有新的散布香火信仰之力的勢力或修士出現,未經報備,不得散布香火信仰,否則一律視為荒野邪祀。四海修仙聯盟修士皆可打殺,可有其事?”

“這”仲世規微微皺眉,頷首間目光看向陳登鳴道,“確有此事。”

“這長壽道子的分身胡亂散布香火信仰,與魔修無異,師侄斗膽請師叔出手,清理這荒野邪祀!”永信劍子立即作揖笑道。

一旁眾多修士見狀均是面色微變,暗道這永信劍子為人處世太過剛烈激勇了,平日里處事似也沒有顯得如此偏激啊。

“滅我香火分身?”

陳登鳴目光微眯,臉色陰沉。

仲世規眉頭緊皺,臉色陰沉,掃了一眼陳登鳴後,又看向永信劍子,心中也是不悅至極。

他此次過來,雖是有給長壽宗等各個外來勢力宗門敲打敲打的念頭,但敲打卻不是得罪。

這永信劍子,現在請他出手滅人家宗門道子的香火分身,豈非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於他沒有半分好處。

他雖是元嬰,卻也清楚以長壽道子的能力,將來大概率也是元嬰,這永信劍子還想拉他下水得罪長壽道子,委實可惡。

“呵呵呵呵,永信劍子,你此言差矣”

就在這時,刑慧光負手淡淡笑道,“四海修仙聯盟的確是有這規矩,但這規矩也說明了。

任何新出現的勢力或人,一旦未經聯盟同意對修士或凡人散布香火信仰,即可視為荒野邪祀。

但我們的道子殿下經過我昔日的教誨,一直以來散布香火信仰的對象都是海域內的海妖海獸,不包含修士凡人,因此也不算違反規定。”

“什麼?”

永信劍子錯愕,面色微變看向陳登鳴,皺眉道,“不可能!長壽道子,你若要自證清白,還請顯現出你的香火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