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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所有的房間……都被包出去了。」李鐵刀從客棧里出來說。

「怎麼,這樣大一家,就連一間都沒了?」毛仔弟不相信地朝裡面打量。

「娘的,一定是店小二欺生,待我打進去,看他倒是有還是沒有?」陸九挽起袖子來罵道,被身邊的盧瑞一把拉住:

「老陸,不可莽撞!你看他家,守在這官道上,左近又沒有第二家客棧,說不得背後有些來頭,又興許裡面住着什麼官人、貴客。我等切莫莽撞動粗,給三郎添了麻煩不是耍的。」

「那、那怎麼辦?剛才那酒家都說了,前後四十里就他這一家,難不成咱們今晚露宿?」陸九大嗓門吼着,拿眼睛直往門內瞟。

「露宿又如何?你打這麼多仗,又不是第一回宿營?」後面騎在馬上的黃欽懟他。

他和高粲、賴五寶、張鈸四個扮成護衛模樣,李鐵刀明面上是他們的家丁頭目,陸九和毛仔弟是車夫和長隨,張鐃扮作管家。

和他們同行的還有要到兵部報到的楊大意,兵部覺得這是個人才放在下面可惜了,於是將立了大功的董候用拔為試千戶兼余干守備,讓楊大意進京到兵部候用。

楊大意見大家紛紛議論,跳下馬把韁繩丟給親兵,上前說:「各位稍等,我進去問問,也許他們看我是官身會給些方便呢?」

李丹抱拳道:「那就辛苦您問問,若實在不行也是沒法子的事。」

楊大意進去不一會兒又納悶地出來,對上眾人目光很不好意思:「興許在下這個五品還不夠高,小二說包下這店的人,五品官只好做他家管事。」

這話讓李丹和盧瑞交換個眼色,陸九還要不忿,被李丹抬手制止,說:「既如此不用再講,我等另尋下處便是。」

大家整隊正要離開,忽然見裡面跑出個隨從裝扮的人來,高叫聲:「尊駕且慢!」說完跑到馬車前,陸九立刻跳下車擋在車門前:「且住,你是什麼人?」

那人忙立住腳,躬身施禮:「我家主人在樓上瞥見閣下馬車,派小人來問一句,尊駕可是從江西余干來的?」

「咦,你家主人看見了馬車便知道我等是江西余干來的?」陸九驚奇。

李丹身體前傾看看客棧樓上:「貴主人猜對了,我等確是余干來的。因天晚欲投宿,不成想店裡說已經被包下了。敢問可是貴府上包的?」

「正是!」那人又施一禮:「我家主人還讓小人多問一句,尊駕可與李三郎相熟?」

這話問得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丹想了下,說:「在下便是余干李三郎,因參加春闈正要入京趕考,途徑此地。」

那人聽了趕緊深揖道:「原來正是李驍騎當面,小人失禮!請稍候,容小人回稟我家主人。」得了李丹許可,那人迅速跑回去了。

不一會兒店掌柜和小二迎出來問他們要幾間房,並說包下客棧的主人家已經發話,令店裡安排房間。

接着便有個着長衫的中年儒者和一名雄赳赳的提劍青年出來請李丹進去。「敝東在書房內專侯,請李公子前往一會。」

「貴東家是……?」李丹好奇地問。

「公子一見便知。」

李丹邁步,楊大意等卻被提劍青年攔下了。「請公子單獨會見,其他各位請隨掌柜安排房間。」那中年儒者拱手道。李丹對眾人點點頭,請他前邊帶路。

原來客棧的第一層天井後面別有洞天,一座二層小樓佔據了花園東南角,上面傳來琵琶的彈奏聲,還有男女的說笑。

李丹眼一掃便發現院子里有七、八個或明或暗的影子無聲地站在那裡,心中疑惑誰家出門有這樣的陣仗?

若按輪換計算,這主人身邊帶的隨從、家丁

,應該不少於三十人才對!怪不得他要包下這裡。

那提劍的青年站在院子門口就不往前走了,中年儒者領他上樓,李丹猶豫下還是跟了上去。

「哦,韓師傅回來了,李三郎人呢?」一個少女的清脆聲音問。李丹已經站在樓板上,聽到這聲音差點扭頭逃走。

「殿下,這位就是李三郎。」那韓師傅一把將李丹拉了回來,推到前面。.z.

李丹這才看清自己面前是兩個人,男的中等個,上唇蓄着短須,一看就知年齡並不大也就二十上下。

這人戴個青煙烏紗襥頭,穿鵝黃色暗雲紋斜襟圓領衫,暗紅色的褲子和一雙薄底雲頭矮靿鞋,腰裡系條黃色絲帶,上面掛着香囊、佩玉和一把只有尺長的短刀。

一雙微笑的眼睛,眼角有點上翹,正饒有興緻地打量李丹。那女的……,李丹只看到一雙嬌美的裸足,肆無忌憚地在妃子榻上。

他咽口吐沫,低頭行禮:「學生,余干李丹見過、見過殿下,呃,不知哪位殿下召喚,所為何事?還請明示。」

對面兩人一聽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弄得李丹挺不好意思。「韓師傅,你沒告訴他我們身份?」那男子問道。

「未得殿下許可,臣豈敢?」韓師傅說完,給李丹介紹:「這位說話的乃是定王殿下,這位是九殿下密雲公主。」

李丹頓時就呆住了。他本以為是遇上了哪位出行的藩王,可這……這是皇帝的異母兄長和同母妹子呵!

他愣了半天忽然琢磨過味兒來,不對呀,這二位都是離皇帝最近的親屬,難道不應該是呆在京城呢嗎?「你們、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脫口問道。

對面二人又大笑,然後趙捷走過來板著臉說:「還不是為了你?不然你以為監察御史為什麼幫着你說話,你怎麼能這樣快脫身?」

「啊?原來殿下去了南昌?」李丹驚訝。

「不過是悄悄去的,這事只有石毫和彭王知道。」韓師傅在旁邊說,然後補充介紹:「在下定王府左長史韓顯,剛才提劍那位是儀衛周原鹿。」

他笑笑拱手:「因殿下是微服出京,所以我等不敢暴露身份,有不到之處,公子海涵!」

「長史哪裡話。不過,丹還是有點不明白。」

「呵呵,你是指九妹吧?」定王笑着解釋:「出來當然要有個差事名頭,我這個名頭就是奉旨接九妹回京。」他一番解釋李丹才明白。

原來老彭王未就藩時在京生下現在的彭王,因他母親難產去世,先帝憐憫接他入宮,交給皇后撫養。

他在宮中時與九公主用的是一個乳母,後來彭王即位接乳母來南昌,九公主鬧着不肯離開乳母,太后便開恩,讓她隨着一起來了南昌。

所以才有皇帝派定王來接她回京,「順便」動問下李丹案子的情節。

李丹聽了向定王一再表示感謝,定王表示不必如此,他笑道:「陛下對你可謂有知遇之恩,你還是多報效吧,孤不過是個跑腿的菩薩罷了!

你若真想謝,孤在陛下那裡坐過你造的馬車,很是舒適,不如明天你讓吾兄妹都坐坐,那就最好了!」

「殿下也是要回京?那咱們同路,我將馬車讓給兩位便是!」李丹很大度地表示,不過自始至終他也沒敢往榻上去看,連密雲公主的模樣都沒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