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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順,你是怎麼進入白羊口,身上的五軍都督府腰牌是誰給你的?」

看着面前這個年輕的官員,庄順有點懵:「你怎知我名字?」

「廢話!」旁邊那個叫人把他從地窖里抬出來的漢子冷笑:「我家大人是朝廷職方司主事,他什麼不知道?你最好乖乖答話,不要想着替別人遮掩什麼!」

「聽說過職方司對吧?」旁邊正在拿着一支鵝毛蘸墨水的書生輕聲說:「是不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落網了?」

庄順背上立即起了層冷汗,但他還是問了句:「你憑什麼說我就是庄順呢?就不怕抓錯了人?在下不過是從山西來的商人,想瞧瞧京師的生意有沒有機會罷了。」

李丹笑笑,心想這傢伙還真是像兄長說的嘴硬!「庄二十七的後背上才會有蒼鷹啄天鵝的刺青,怎樣?要不要脫下衣服來讓我們瞧瞧?」

他說完就看見庄順眼裡有抹顏色一閃,立即補充道:「別打那種主意了,你逃不掉的!我們敢給你鬆綁,就說明有這個自信也認定了你的身份。

這屋裡屋外全是千軍萬馬中搏殺出來的好漢,你能對付一個、兩個,還能對付得了三、五十個?況且,你背後還有四支自生火銃,你能比它更快么?」

轉着腦袋看看四周,庄順泄了氣。咂嘴想想:「你們怎麼抓到我的?」

周圍一片鬨笑,庄順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他本以為是被那漁家賣給了巡檢們,不料卻是更糟糕的職方司。

他從未想過會落到職方司手裡,甚至有些瞧不起他們,覺得這幫傢伙不過是抄寫消息然後給上司送去領賞錢的而已。

庄順聽着笑聲嘴裡有些苦澀,這時有人進來說:「大人,昨日參與行動的弟兄們名單都在這裡,功勞也都記錄了,您過目。」

庄順聽着這聲音耳熟,一扭頭。「喲,庄長官,您還沒招供吶?」王閑笑眯眯地對上他。「是你?」庄順立即醒悟:「你們早做好局,就等着我上門呢,對不對?」

「不對。」李丹示意他將寫好的報告交給陳櫝,然後王閑不大熟練地敬個軍禮轉身拍拍庄順肩膀走了出去。

「是從你走出那院子的後門開始,就不曾離開我們的視線。」李丹說:「看在你經常扶危濟困做好事的份上,我還想給你機會。」

「你又怎知我何時做過好事?」庄順覺得這年輕的官兒唬自己,講話張口就來。

「行啦,你什麼時候救過官宦之家,什麼時候救過危難中的書生,我們這裡都給你記着哩?」李丹故意拍拍眼前的一堆紙。

「難不成你是千里眼、順風耳?」庄順大驚。

「若不然呢?還好你沒有參與作惡,假設這次乞蔑兒汗走在半途被襲殺的事情有你一份,那我也就不會那麼多廢話,直接將你交給刑審了。」

李丹盯着他說:「不過你也站在助紂為虐的邊緣啦,若不回頭、前面就是深淵。何去何從,現在你自選吧!」

庄順默然,片刻說了句:「我不是存心作惡,更不是助胡殘漢的女幹人。」說完,他將自己要救整個商隊,所以答應了也必汗三年之約的事講了一遍。

「你是個信義之人,這點值得肯定,和也必做交易是沒辦法,尚有可恕之處。」李丹俯下身:「但是我問你,你要回草原去報告什麼消息?」

「呃……。」庄順臉紅了,低着頭不敢抬起來。

」如果你把彥烈汗的行蹤告訴真郎,那麼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現在又要失去兒子。庄二十七,這就是你的大義、你的信義嗎?」

「我、我沒想那麼多,我只覺得反正是他們草原上的事,和我們漢人沒關係。」庄順臉上的汗珠「吧嗒」滴落在地磚上。

「什麼沒有關係?」審傑憤憤道:「烏拉部回返的隊伍里,還有陛下派去的議親使臣,整個使團百二十人被殺個乾淨,只剩個在沙丘後面拉屎的護兵逃回來報信。

你能說這是沒關係?他們故意選擇在烏拉、輝發交接的地方動手,想挑起他們之間、他們和朝廷之間的猜疑與戰爭,你能說和咱們沒關係?」

李丹做個手勢制止他,然後對庄順道:「君若留在草原三年,也就了賬。但君南下到京師來可就身入亂局由不得你了。

庄二十七你樂意也罷、無意也好,現在都已經處在漩渦。都說回頭是岸,但這個決心得你自己下,旁人替代不得。

所以,你到底是願意上岸,還是不願意上岸呢?自己選一個吧!」

「在下本是江湖中人,沒辦法流落異鄉。只因也必汗對在下有恩,所以總想着回報二字,從無故意出賣同胞的念頭。」

庄順汗如雨下,忙拜倒匍匐道:「庄二十七做了糊塗事,還望大人原諒。若能許某將功折罪,二十七願意迷途知返,絕無二話!」

李丹與陳櫝、審傑對了下眼神,點頭說:「你若有意回頭,本官可以給你機會。且記下當前的罪過,容你立功折抵,如何?」

庄順千恩萬謝。李丹便指着審傑:「審都事會告訴你怎麼做和做什麼,你聽他的安排並回答他的問題,要誠實如是,萬不可再自誤!」.z.

庄順見他對自己的行徑了如指掌,早嚇得魂兒都沒了,連連稱是。李丹便點點頭先離開,把後面的安排交給審傑和陳櫝兩人。

原來花廳里熱鬧非凡,今天朱慶帶着一夥子人到了!隨他一起的有即將隨軍負責軍需的吾吉,還有宋九一、余梅光和徐家三叔徐賢。

李丹大喜,便命宋九一留在京城負責府里的警衛,以及找到新府邸之後的搬家事宜。余梅光從宋小牛手裡接過護標局生意。

徐賢來到讓李丹意外,了解之後得知他們兄弟已經接下江西內貢米的生意,因此聘了位新掌柜姓張,這回就是帶他來京師上任的。

正在說著,忽然陸九神色慌張地跑進來,低聲耳語:「公子,劉公來了!」

「哪個劉公?」李丹莫名其妙。

「年紀大的那位!」

李丹刷地起身,命:「焦管家,請帶大伙兒先到客房安置,我去會客後再與各位敘話。」說完抱拳告罪,趕緊跟着陸九往夾道走。

進了夾道就看見劉傅年站在馬車旁給他努嘴,李丹一瞧,見有名穿着長隨服飾的侍衛站在仰月軒的院子里,立刻明白。

他和陸九嘰咕幾句,看着他飛奔而去,自己整理下衣衫邁步進門。

仰月軒在整個院子的犄角上,主體是棟兩層小樓,樓下是茶點房。

自樓梯拾級而上,二層正面三間,出挑的弧形連廊繞着院子半周,可以通往西牆下倚牆堆起的假山,那上面有座圓形小亭,翹四角飛檐,確是看滿月的好去處。

假山上下種着連翹、牡丹、銀桂、臘梅四時之花,中央一株高大筆直的桷樹。

趙拓正站在假山半腰抬頭看這株樹,劉太監站在落後幾步的台階下,見到李丹躬身抱拳,李丹忙拱手回禮。

「卿這棵樹種的妙,寓意很好!」趙拓見他來笑着眨眨眼:「怎麼以前來時不曾見過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