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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行氣急敗壞,沖了四次還攻不進去,這地方看着不過就是些起起伏伏的小土包,這有什麼可難的?

「大護法,真不是大伙兒不盡心,咱們死傷這麼多弟兄,可還邊上打轉呢,這鬼東西就他媽是個烏龜殼!」有人說。

「是呀,連烏龜殼都比這個好些,那玩意兒還能燒個縫,這東西咱都不知道怎麼下嘴,黑咕隆咚啥也看不到,光聽見銃響咧!」另一個說。

「不如……等天亮再進攻?」第三個人輕聲建議。

想想也對,甘行自己是來踏過點的,當時覺得也就是門口這倆碉堡引人注目,攻下它們來別的都好說,不料這兩個塔樓如此難攻。

「好吧,我們再等等,休息一個時辰天色就該放亮,那時更方便些。」

甘行想想覺得這個時辰也不能浪費,就叫人上前喊話,說什麼大軍天亮便至,爾等快快投降免死之類。

誰知裡面爆發出陣哄堂大笑,竟半點面子都不給。

其實不是不給面子,而是劉宏升知道這邊的反擊會在天亮前開始。官軍人數上劣勢,因此必須在天色將亮未亮前出擊,才能給叛亂者造成最大的心理衝擊。

他清點下自己的兵,居然連個輕傷都沒有,這仗打的。怪不得三郎臨行告訴他:守硬寨、打呆仗!

敵人死傷慘重,己方毫髮無損,守軍興高采烈充滿信心,雖然人少得很,但卻士氣高昂。

西安城裡的混亂成了一邊倒,官軍正不斷驅逐和收縮,將叛亂者壓縮在城西並分割成三個大塊和若干小塊。

余家寨里的武安軍雖然也被騷擾,但都是些小股的牽制性進攻,在警覺的官軍面前很快潰散了。

於是沈柚下令龍首原和大明宮官軍從安遠門(北門)入城,這支新生力量的參與使城裡的叛亂者失去戰意,大護法宮途在灑金橋陣亡,失去最後指揮的叛亂者終於潰散。

他們本想憑藉地形熟悉逃走,不想外圍還有捕快、巡檢司和團練張着大網抓零散之魚,所有捉到的俘虜都被送往城隍廟集中並接受鑒別。

騰出手來的官軍立即增援到南門。程將軍見勢頭不好,下令收兵。誰知身後烈焰騰空,老窩所在的莊園被燒着了。

原來是沿着唐城過來那路官軍收到告警,決定改走牆外避開耳目。他們見城內騷亂已起,南門攻守開始,這才越過殘牆迅速包圍莊園,和守在外圍的巡檢司人員接上頭。

裡面只有百來個守衛,且又趁着頭腦們不在都忙着高樂,結果裡面的山藥祁打開大門接應隊伍入內,莊園里的人都毫無察覺。

攻佔此處後巡檢司開始搜檢物品、轉移人員,還按約定點了一座房子。官軍則與幾支團練會合後直接插向南稍門。

程將軍正安排退兵,後面大亂說官軍來了,還沒等他着手迎敵,城門大開,長安右衛和武安軍的部隊衝出來配合夾擊。

程將軍前後失據隊伍大潰,他只好帶着殘部往山中逃去了。所以甘行這邊還在鈔幣廠裹足不前,南門那邊的亂軍卻已經潰散,他還不知道哩。

另一邊護法馬自前帶人攻打臨潼,由於道路不熟和部分匯合隊伍遲到,他們直到寅時才來到臨潼城下。

大家雖然疲憊不堪,但想到很快可以享受城裡的一切都很興奮,也就沒想那麼多直奔城門。

誰知,杜世吉已經埋伏在城外等着他們,手下工人雖然只有三成有武器,其餘都是棍棒鏟鍬之類,但是大夜裡突然暴起而擊讓對手措手不及。

馬自前十幾個回合就被杜世吉砍死,手下頓時亂作一團,城裡的團練見天色開始放亮,便衝出城參戰,叛亂者死傷遍地,被圍的都跪地求降了。

等臨潼報信的快馬來到城下

將消息報告,李丹立即命令東門內外集結的隊伍全數調往南郭門外參戰,並順手消滅沿途的叛亂者。

正當他抱定勝利信心時,一個晴天霹靂傳來:阿英在叛亂者衝進後衙時為保護李存世身亡,伍氏也因保護阿英中箭,危在旦夕。眼看高粲他們抵達南郭門外,李丹

知道大勢已定,李丹下城急急返回家中。一路上都是煙塵和屍體,在衙門外他驚訝發現這裡既有和尚,還有道士和坤道(女道士),不過他暫時無暇顧及。

阿英躺在半扇門板上,停放在知客廳外,雨桐哭得淚人一樣正擦拭她遺容。兩個嬤嬤在往門窗上掛白色的麻布,見他進來趕緊退了出去。

李丹俯下身查看,見一刀貫通傷在阿英腹腔上部。

原來一名賊人看見孩子,立即以為這是李丹之子,撲上來要抓。阿英讓雨桐和伍氏帶孩子先走,自己用李丹給她的短銃開火卻沒打中,被激怒的賊人傷了她。

伍氏用另支短銃擊斃了賊人,自己撲在阿英身上為她擋住飛來的箭矢,後來陸九衝進來揮動鐵鐧接連砸倒數人解救了危機。

李丹看到穿了孝袍走進來的李存世。「請爹爹更換素衣。」那孩子說。

「你親娘呢?」李丹問。存世指指對面廂房,然後抹了一把眼淚。

李丹伸手摘下盔遞給後面的陸九,從孩子手裡接過麻布帶子先系在額頭,然後叫過嬤嬤來吩咐為阿英凈身、更衣,然後牽着存世來到廂房裡。

伍氏臉色慘白,嘴唇上沒了血色。見他倆進來臉上露出笑容說:「你來啦?」

李丹拉着她冰冷的手:「是我疏忽,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手!」

「不怨你。」伍氏喘息後輕輕問:「夫人呢?」李丹搖頭,她嘆息:「我到底還是晚了一部,要是銃用得更熟些多好!」

「你儘力了。」李丹話剛說完抑制不住淚水落下。

「存世就交給你啦,我去和夫人做個伴。」伍氏說完用眼睛看著兒子,嘴唇直哆嗦。

「你放心,孩兒我定看護周全!」李丹握着她的手說。

「你先去吧,我和你爹爹再說兩句。」伍氏看着存世被陸九帶出去在堂屋嗚嗚地哭,嘆口氣:「孩子他爸遭人害了,如今繼母和生母又都要離開,就剩你啦。」

「放心。只是……我沒來得及給你名分。」李丹抹抹眼睛:「我是怕世明怪罪。」

「不會的。」伍氏輕聲說:「再說,我也不看重這個虛的,咱們有實際的我就心滿意足。在你身邊這幾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知足啦……!」

她說著忽然眼睛動了動,壓低聲音說:「我有個事求你。」

「你說。」

「爺你將來肯定要做公侯的,我看不錯!不過,存世他沒那個福分。」李丹怔了下,聽她繼續說:

「你做公侯,存世不能做世子,還要讓他娶民間的女子為妻,能答應我嗎?」

「你……這又何必?」

伍氏搖頭:「你看魏武王(曹操),他的繼子們後來個個都是驕橫跋扈,少有幾個好下場的。我不想存世也這樣!」

「我哪裡能和魏武王比?」李丹嚇了一跳趕緊說。

伍氏搖頭:「你是不是天說了算。答應我吧?」說完又喘息起來。李丹只好趕緊答應,又大聲叫大夫進來。

但伍氏還是進入昏迷,而且再也沒醒過來。半個多時辰後,李丹又失去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