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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首輔大人推薦自己欽差陝西,李丹不由苦笑。趙拓揶揄地瞧着他:“怎樣,是不是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臣謝首輔大人的信賴,不過回京連半個月都沒有,是不是容臣再歇兩天?”李丹說。

“嗯,這倒是在情理之中,韓大人應該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趙拓將手裡的筆擱在山子上:

“朕還可以給你個特許,乾脆這次你把兩位夫人也帶去吧,實心辦差也免得某人抱怨說朕總偏勞你。”

“這怎麼會?”李丹高興起來,不過一想:“不對呀陛下,臣還得求個恩典。”

“怎麼,貪心不足?”皇帝瞪他:“朕可從沒給過別人這等待遇。”

“不是,您誤會了。”李丹不好意思,扭捏片刻才小聲說:“您忘了?西安城裡還有一個呢!”

趙拓愣了下,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誒呀,朕怎麼把這個話茬忘了。你不會一直惦記人家吧?”

“不是臣惦記,是家內她也沒斷了和夢兒的書信聯絡。”李丹紅着臉說。

“嘿!”趙拓目瞪口呆:“沒想到尊夫人還是個這樣的奇女子。”他想了想:“這樣,讓尊夫人明日進宮見皇后,等她倆談過再說。朕今晚去看過皇太后,就去皇后那裡。”

“臣謝陛下關心愛護!”李丹頓了下,問:“聽聞皇太后不豫,陛下還傳旨京城周邊寺廟為她老人家祈福。不知究竟是何情形?”

“近來皇太后食慾不

振,每每言腹中隱隱作痛。那些個御醫全然摸不着頭腦,個個都是沒用!”趙拓氣惱地跺腳。

“隱隱作痛?但不知,是怎樣個痛法?”李丹思索着說:“陛下,痛和痛也有不同,如在膚之痛、內里之痛,觸痛、陣痛、寒痛等等,不同的痛,對應不同的病症。”

“咦,這倒奇了,卿居然也通醫理么?”趙拓驚訝地問。

“臣於醫道上只是小通而已,幕僚中有一人姓魏名少龍,乃南昌名醫萬老先生的弟子。

此人擅長內科及兒科,曾經隨軍救治多人。哦對了,撫王殿下來饒州就是跟着他學習創傷治癒術的。”

“嘿呀,那還等什麼!”趙拓高興起來:“這人現在哪裡,可在京內?”

“陛下莫急,他與內眷正在回京路上,原定明日到京。臣這就派馬車去迎他!”

“好、好,接來直接入宮不用通稟速去皇太后寢宮問診,夏伴伴馬上傳旨下去叫侍衛們勿得阻攔!”

“臣遵旨。”

第二天午前,德清宮懿安殿內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響。李丹揣手在殿內,看着二十幾步外魏少龍給皇太后請脈問診。皇帝在旁邊不安地背着手踱步,一會兒又過來輕聲說:

“朕看這個魏太醫是個有本事的。以往那些太醫來了,皇太后要麼不理,要麼轟了出去。可是你看,現在她老人家居然和魏太醫有說有笑,甚為難得!”

李丹心想什麼難得啊?不就是因為魏木城(

魏少龍字)高大健壯且又溫潤和氣、玉樹臨風么?若是顧連那張黑臉在這裡,老太太無論如何笑不出!

正說間,見魏少龍微笑着退出來,李丹頓時心放下一半,知道大約沒什麼要緊。皇帝卻緊張地上前一步:“魏先生,如何?”

“陛下勿憂,老人家貪嘴了些而已,請找個偏殿,臣開服方子,散劑用三日便能大好!”說著給李丹做個眼色,李丹會意,忙請夏舒幫着預備筆墨。

大家來到偏殿,魏少龍卻沒立即寫方子,轉過身來換了認真的神情問:“陛下,臣斗膽相問,皇太后今日可是使用過什麼生冷的肉食?”

李丹是前世來的,立即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驚訝道:“難道大內御廚會做生冷肉食么?”

皇帝雖不明白何意,但看李丹的樣子也知道這裡有古怪,回頭狠狠地問:“蔡渡這奴才呢,給朕滾進來回話!”

話音未落,德清宮總管蔡渡已經連滾帶爬地進來,嚇得渾身亂顫:“在、在,蔡渡在……。”

“行了,仔細聽着問話!”夏舒冷冷喝止他,蔡渡匍匐在地一個勁兒磕頭。“我問你,皇太后近來可有食用生冷肉食?”

“啊,呃,有、有,有過一次。”

“怎麼回事?”

“皇太、太后在湖裡遊船,十公主釣上來一條金鱒魚。皇太后見那魚兒活潑可愛,便命廚子切了魚膾來食用。”蔡渡說著,汗水落了一地。

“明白了。”李丹看

了眼魏少龍:“定是那魚兒身上帶着蟲,故此使老人家腹痛。”

“混賬!當日的是哪個廚子?”皇帝大怒!

“陛下息怒,這事怨不得廚子。”李丹趕緊勸阻,這時要不說話,只怕一條命就斷送了。

“怎怨不得?”

“那蟲兒極小,廚子肉眼根本難以分辨。”

皇帝臉色稍稍緩和。不料這時夏舒來了句:“可是,以前宮中也有人釣上來鱒魚食用魚膾,怎麼沒聽說過有誰出事呢?”皇帝眼光立即看向李丹。

“公公,這魚是在哪個地方釣的?”

“回、回李大人,是在望春亭北的汊子里。”

李丹看向夏舒:“那裡的魚莫非是放養的?”

“正是,都是在城外皇莊用最好的山泉水養到一指長,然後每年浴佛節時宮中娘娘們放生到那池子里的。”

“陛下,鱒魚這東西對水質要求極高,若身上帶蟲,或是入宮前就已經發生,或是池水近日受過污染,致使魚兒染蟲,這兩種可能性都有。

但臣覺得後者更大些,夏公公不妨遣人去查看,應該不難看出問題。”李丹建議。

皇帝馬上看了夏舒一眼:“你親自去!”

夏舒答應着出去了。魏少龍說:“那陛下,咱們救人要緊,得趕緊把蟲子打下來,時間越拖病情會越重!臣這就寫方子,還得這位公公協助。”

皇帝沒好氣地踢了地上的蔡渡一腳,蔡渡連忙爬起來到魏少龍身邊:“請太醫吩咐。”

魏少龍先後

寫了三張單子,遞給蔡渡:“這個是打蟲子的葯,兩餐後溫水調勻服下。這個是殺蟲的。用藥後立即準備便桶,蟲子會在出恭時排出。

事先恭桶內撒上這藥粉,蟲子觸之則死,於人無礙,但人不可服用,切記!第一服吃三日,如再無蟲排出,用此方舒緩腸胃,再過四日便可如常人般飲食了。”

“大夫的意思,是說用藥期間不可飲食么?”蔡渡小心地問。

“非也,是不可飽食,半飽即可。”

“明白了!”

魏少龍忽然想到一事:“誒呀,蔡公公你剛才說船上還有其他人?可記得都有誰食用了那魚膾么?若食用了,說不定陸陸續續還會有人出現這病症。”

“還有別人食用過么?”皇帝也問。

蔡渡趕緊想:“呃,太妃和十公主都用過,剩下的皇太后賞賜給隨船的女官們了。”

“誒!”皇帝苦笑:“穩妥起見,請魏先生再到太妃和十公主處看診下吧。”

“臣義不容辭!”魏少龍答應了,皇帝便叫進梁蕪,讓他帶着先去太妃處,再見十公主。這裡說的太妃便是先帝的萸太妃,范王和定王的生母。

看着他們的背影皇帝惱火地跺腳:“沒想到一條魚竟鬧出這等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