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聽見了那不是嘰咕,不過爹爹和大伯要讓阿姊見誰呀?」阿蓮人小不懂張口便來,慌得阿英伸手捂住她的嘴。

「呃,這個……。」徐同扭臉便看大哥,意思是:這是你閨女,說句話吧。

徐布到底沉得住氣,捋着鬍子想了想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大姐兒,我原想將你許給劉家,但你說過偏不嫁那劉祈的話,這便算啦。看書菈

方才我和你二叔在談李三郎,二叔覺得這孩子不錯,有文武之才。未滿十六歲自己搏來的九品都巡檢,如今奉趙同知命坐鎮余干,手下數千虎狼將士。」

他忍了忍沒有將勝仗的消息說給姑娘們聽:「我們倆覺得不錯還不夠呵,這得看你自己的心思。

那劉祈你既見過知道他是個魯莽的,這個李三郎是不是也要相看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親娘不在了,我這個做爹的……。」

「阿爹,不要說了。若阿爹和二叔都覺得這人值得相看,女兒見見便是。」阿英說完用袖子遮了面轉過頭去。兄弟兩個見了對視一笑。

「阿姊不怕,若害羞,蓮兒替你去相看!」

阿蓮的話讓她姐姐直跺腳,引得徐布與徐同大笑。「這樣也好,」徐同忽然說:「若英兒自己去倒顯得突兀了,不如就叫蓮兒同去,天真爛漫,有多少都可以遮過去。」

徐布點頭,將姑娘們喚過來如此這般地囑咐一通,然後叫:

「雨桐,你去前面廳上告個罪,就說前邊有生意上的客人來訪,我們兄弟三個要出面接待下。李公子在那裡多有不便,請他到東園稍坐,順便也醒醒酒,待我們送走客人再來作陪。」

那丫鬟聽了知道有機會比自家小姐還早見到這個四巷裡坊都在傳說的李公子,立即答應下,高高興興地往前頭來。

雨桐今年滿十六,比阿英還大八個月。

像她這樣與小姐從小一處長大的,將來多半是隨着姑娘一起陪嫁過去,所以她們對小姐的夫婿人選特別、特別在意,這就是為什麼古代會出那麼多紅娘的原因!

丫鬟們總愛興緻勃勃地設法打探小姐未來夫婿的私密故事,像那個倒霉的劉祈,就是因為大鬧花樓的故事傳到雨桐耳朵里,結果引起了阿英警覺的。

這和後世女孩子總愛派閨蜜試探男友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絕對非每個丫鬟都是優秀的小紅娘哦,給小姐出主意找對了人姑娘一生幸福,若是錯了那可糟糕。好在大多數丫鬟比較認真負責,就像雨桐也是其中之一。

見她進來,徐賢莫名其妙,正要說話,見她盈盈下拜給三老爺和李公子見禮,然後說了自己來此的緣由。

徐賢知道這是英兒的貼身丫鬟,本有些懷疑,後聽說兩位兄長的意思,便點頭對李丹道:

「既然如此,賢侄若無緊要公務,不妨到後面休息下,花廳里也有卧榻,方便得很。」

「那就打擾貴府上了。」李丹抱拳道。他剛剛吃過幾杯,就這樣子回到衙門裡不合適,倒不如先讓毛仔弟回去告知聲,自己在這裡等酒意褪下些再走。

於是便跟了雨桐出來轉入東跨院後身,這裡有個不大的小院子。橢圓的一池水為中心,周圍石頭堆岸有間烹茶的亭舍連着東邊沿牆而建的廊道。

有個小小的芍藥花圃和一架藤蘿對着兩間花廳。西牆下是數株梅樹、十幾竿竹子,地上鋪滿綠茸茸的三葉草。

進屋一看,牆上掛着幾幅字畫。臨窗一排花架,上面是一盆盆各類的蘭花。「喲,還有石斛蘭,這個可不好養呵!」李丹驚奇道。

「公子也懂花?」雨桐驚訝地眨眨眼,又低頭看了眼李丹身邊的腰刀。

「我不是懂花,是了

解植物。」

「職務?公子說的是都巡檢還是團練副使?」

李丹哈哈大笑,看着她給自己泡茶,說:

「我說的不是差事的職務,是花草的植物。這世上有生命的大抵分為植物、動物兩大類,植物又分成種子植物和孢子植物,蘭花是種子植物,蘑菇是孢子植物。」

「那,人呢?」

「人不是植物,人是動物。動物兩大類分為脊椎動物和無脊椎動物,比方蝦、蟹是無脊椎的,魚和蛇都是有脊椎的。」

「公子懂得真多!」雨桐本想再問幾句,忽然見阿蓮的小腦袋在門邊閃了下,便將茶水盤放在茶几上,請李丹休息,然後悄悄退了出來。到門後一瞧,果然是那姐倆。

「雨桐,你和他說什麼了他笑成那樣?」阿蓮好奇地問。

雨桐便把自己剛才和李丹的對話說了,阿蓮聽不懂,皺眉撅嘴:「什麼意思呀,我沒聽明白!」

阿英目光閃閃,想了想,叫她守住這院門不要叫人打攪,然後自己扯扯妹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才走兩步,忽聽廳里聲音似冷笑了聲,說:

「這樣手筆也敢拿出來給人做壽禮?還是個秀才!哎呀,這考官怎麼搞的?我若是坐到堂上,保管將他貶了去!」阿英做個噤聲的動作,拉着妹妹在池子邊上坐下來。

過一會兒,聽裡面又道:「噫,你老兄學人家顏公的字也就罷了,還要將他老人家的名言拿來用,真是羞煞旁人!憑你是甚昭毅將軍,我便是看不上怎的!」

阿蓮吃驚:「阿姊,他敢罵昭毅將軍!」

阿英忙「噓」了下,只聽得屋裡哈哈大笑:

「有趣,未料在這余干城內還有人寫這句話,竟還是鐵夫子的手筆。世人追求清雅可以理解,但追求到葉公好龍的地步,這卻實在是沒想到呵!」

原來這花廳里懸掛的皆是徐家從各處收集來的讀書人字畫,商賈階層好求購這類東西,裝點在家中給人看自家的文雅,類似於後世富豪去蘇富比搶拍。

但是阿蓮聽來聽去便有些不高興了,掙脫姐姐的手跑到門口叉着腰叫道:

「喂,那屋裡的,你說來說去別人都是不好的。

若是單說畫得不好、寫得不好也罷了,人家鐵先生寫的字好在全縣都聞名的,范文正公的話也是極好的,憑什麼到你嘴裡又成葉公好龍了?」

阿英沒攔住妹妹,又不好意思跟着跑出去,只得躲到一株榕樹後面偷偷往外敲。

李丹閑來無事,酒勁兒又有點上來,便起身在屋裡走動,無意間便目光掃到牆上這些字畫。

一幅幅看去卻哭笑不得,知道都是徐家花高價買回來裝門面的,故而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只不過是些臨摹、習作的堆砌,並無真正的藝術品或者很有內涵的創作。

他覺得好笑,又藉著酒意無人,便在這屋裡放肆起來。

聽到外面的聲音李丹嚇一跳,猛地醒悟縣尊范老爺常自詡文正公(范仲淹)的後代,這鐵教諭寫這幅字有可能是拍他馬屁,卻不知這幅字最後怎麼流落到徐家花廳來了。

不過他來不及破這場公案,聽聲音對方是個小女孩,自己身在後宅,保不齊是哪位女眷不知道自己在這裡便闖了進來。

李丹有點後悔自己孟浪,伸頭偷瞧啞然失笑,沒想到恁大嗓門竟是個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