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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百戶瞧了他一眼,覺得這老頭兒有點意思。雖然個頭矮,但說起話來不卑不亢,既無尋常人見官矮三分的奉迎諂媚,也不像土匪賊人那般毫無見識。

他不由心生幾分好感,哈哈一笑不再擺架子,身體向前傾了些,低聲說:

「陳元海死了,已經在他船上找到屍體。陳仝據說身負重傷昏迷不醒,被幾個部下背上小船跑了。

但俺估計水面封鎖很嚴他們極難逃出去,應該就在附近上岸躲藏着。」

「哦?」白樸皺皺眉:「這是個大患不可不除之!大人可知陳家一半的罪過都源於此子么?」

「這個某當然知曉,方才已經下令封鎖,傳檄周邊村寨,全體民兵出動,獲此子賞銀五十兩!」楊百戶面目狠厲:

「這個大禍害不除,軍山湖周邊不說,整個彭澤只怕都不得安寧,無論如何要找出來!」

「可……大人何以斷定此賊子一定上岸,而不曾順流而下逃脫?」白樸不解。

「呵呵,俺給老管家看樣東西。」說著楊大意從挎包里掏出望遠鏡來。

「千里眼?大人竟有這東西?」

「喲,老管家有見識,居然識得此物?」楊大意挺意外,心裡對這個管家就更上心了。

「實不相瞞,岸邊藏着俺的船隊、投石車和瞭望哨,若遠遠瞧見上游下來的不是自己人,立即發信號,船隊便會攔住了不放過去。

既然下面沒異常,說明尚不曾過船。嘿嘿,就算他從俺眼皮子下溜過去,不怕,神埠那兒俺還有支船隊哩,管保叫他片帆也出不去!」

白樸額頭上冒汗,拱手道:「幸好大當家得大人相救,不然我等都餵了魚鱉。老夫代金溪湖及青元觀共七家,謝過大人!」

「誒,甭謝俺。」楊大意擺手:「這都是李三郎和參謀部策劃的,俺不過是執行而已。恁要是有心,將來找機會還李三郎這個人情便是。」

接下來楊大意告訴白樸北岸現有上千民兵正在搜剿殘敵,南岸這邊也有六百多人,他建議白燕等人可以集中力量搜赤崗以西,和對岸後湖以西的區域。

「肯定有漏網的、命大的,你們找到的人、武器、財物統統歸你們自行處置,我只要陳仝那廝的首級!」他表示。

白樸領命而去。接下來,各處軍民在領賞的激勵下大搜了三天。

開始上岸的金溪湖部眾還不大明白為什麼叫他們每人左臂綁根青布布條,後來漸漸轉過彎來。

大家心裡若有所悟卻都不點破,遇到同樣綁布條的鄉勇、民兵點點頭擦肩而過,誰也不敢多話。

可三天下來,蝦兵蟹將倒也撈了上百,那陳仝連個影子也未見。白燕心中焦躁,又派白樸去見楊大意,得知他們也不曾抓到,便有些着急了。

「不好、不好,都三天了還不見蹤影,八成是被他逃了!」他跺腳嘆氣。

「咦,難道這小子會土遁?怎地連個蹤影也無?」魏道長也納悶。

「連周大頭的屍首都撈出來了,陳仝若是已死不可能找不到,何況不是有人說他並沒死,而是被幾個親兵救走了么?」

「各位叔、伯,小侄有幾句計較。」

宋小樵的聲音吸引了三個大人,便看過來:「賢侄有話請講。」

「我有兩個想法,一個是咱們應該趕緊分出部分人手回去給各寨報信,另外要是可能的話集結一支人馬將湖頭寨(周大頭的)剿了,徹底滅掉這個禍害!

至於陳仝,既然他身負重傷應當走不遠,小侄剛才想了想,咱們都是按着常人逃匿的思路在尋他,可如果他傷得無法行走,咱們現在搜的這些地方都是白搭!」

三個人聽了一愣,互相看

看,白燕說:「真是後浪推前浪,咱們三個老的算是糊塗了,竟沒想到過這層!」

「要是他果真傷得無法動彈,那應該還在戰場附近才對!南湖、長嶺背面、湖尾前到沿埠渡這一帶都有可能!」

任二這幾天為了抓陳仝可是沒少在外面跑,幾乎把這一帶都了解透了,所以他立即說出了這幾個地方。

白樸第三次來見楊大意。說明來意,楊百戶注意到了一個地名。「沿埠渡,沿埠渡……?」

他轉身走到地圖前看了會兒,招手叫白樸過去,指着說:「俺看,這個沿埠渡很可疑!」

第一眼瞧這張圖白樸就嚇了一跳,這上頭乍看全是黑線條,仔細瞧卻是有山、有水、有村寨和道路,標得極詳盡。他咽了口吐沫,問:「大人為什麼獨獨對這地方感興趣?」

「恁看,陳元海坐船被俘獲的地點在這裡,假使陳仝被親兵救走的事是真的,那他從對岸上岸的話,不遠處就有條鄉道向南一直去沿埠渡。

從常人思路來想,要查嫌疑逃亡肯定是在戰場附近以及他最可能的逃走方向——向西進行攔截和搜索,南邊倒確實令人想不到!

而且這裡是在俺赤崗的背後,這就是個燈下黑嘛!若被這小子從沿埠渡逆流而上逃入信江水道,再想捉到他便難於登天了!」

「哎呀,這可怎麼辦?大人,三天都過去了,他會不會已經溜掉啦?」白樸也有些急了,要是被陳仝這小子脫逃,金溪湖將來會面臨怎樣無情的報復他想都能想出來。

「我馬上調車船去沿埠渡,」楊大意思考片刻問:「你們可願助我?」

「大人需要我們怎麼相助?請儘管說!」

「俺調巡檢分司和民兵去搜長嶺的中昄、下昄,調一營團練過來沿着南湖到沿埠渡的鄉道搜索。恁各位派兵沿赤崗南面搜,然後到沿埠渡匯合。可中?」

「行,就這麼辦!」兩下說好立即分頭進行,已經回到上昄休整的楊乙部接到命令,立即行動起來開始搜索鄉道兩側。

楊大意也命令鄉勇隊的錢頭領帶兩百人搜索螺螄嶺和湖尾周圍。

白燕比誰都着急,他召集各位當家匆匆商議之後,調回北岸的搜索人員,然後朝沿埠渡方向派出了七百人!

到了下午,就在大家精疲力竭之際,忽然赤崗上下來一名青衣傳令,找到了白燕報告說團練逮住個陳仝的親衛,那傢伙招供最後一次見到陳仝是在石牛寨。

「那肯定是往沿埠跑了!」白燕跳起來,叫人傳令給最前頭的任二部趕緊跑步去沿埠。

「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傢伙找出來!」任二站在飛奔的隊列旁大吼着。

但令他們失望的是,在沿埠他們搜了幾乎每間房屋,始終不曾找到陳仝的身影。

陸續趕來的眾人又搜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任二便有些發急,賭咒發誓尋到以後要用鋸子將陳仝的腦袋鋸下來不可。

楊乙冷靜地想了一會兒。他看看碼頭方向,兩艘車船早到這裡了。

而且據他們向碼頭周圍的鄉親了解,最近幾天因為戰事,又看到周芹的水軍船隊浩浩蕩蕩過去,所以百姓都嚇得夠嗆,沒有見到有人駕船出去。

而且附近的船家為防自家損失,也早早把船或者藏好,或者避往對岸去了。

「既然沒船,也無人曾經駕船出去,那人應該沒能離開!」楊乙說完,回身向白燕等抱拳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