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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喜才把豐寧郡王世子送進十王館,第二天就被皇帝叫進宮去,向他詳細詢問了這段時間和李丹、青衫隊接觸情況以及安仁的恢復。

皇帝的牆上掛着那幅安仁大橋全景圖,聽着劉喜的介紹感慨不已。

聽說余干正在籌劃橫跨東河的白馬大橋,皇帝驚訝,詢問了所需費用和商戶募捐情況,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次日劉喜又帶着皇帝的旨意再次南下,他給李丹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加勛賞賜這類消息。

晚飯後兩人一起散步時,他悄悄地將洪大年的彈劾告訴給李丹。李丹一愣:「彈劾我?可我才六品吶?」

「不可思議吧?」劉喜抿嘴一笑:「在下聽說時也這麼覺得。皇上說了,要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陛下說,這件事是沖他去的,有人要以此證明陛下年輕,不會識人,缺乏能力。他說,相信你做事不至於如此魯莽,不過也許會讓你受些委屈,請三郎你有個心理準備。」

「無妨,我做事對得起天地。請侍中轉告陛下,臣相信陛下會為臣做主,事情總有昭雪大白的那天。」

李丹擁有前世對上下五千年歷史的知識,很快就看出皇帝一箭雙鵰的用意,但他並不在乎。

這段時間李丹已轉變思路,他開始把團練看作是青衫隊的實戰訓練基地,從團練下來的青衫隊骨幹被安置到各行業,起到了藏兵於民的作用。

只要茶山社一聲召喚,迅速召回數千能戰之士並不難,所以沒必要死抱着團練不撒手。何況將來還要參加科舉,畢竟文官治國,必須逐漸淡化別人心目中自己的」武夫「形象。

劉喜點點頭,略有些擔心地問:「雖然大人這樣講,在下還是得替陛下問一句,他們所說藏匿逃軍、包庇亂匪頭目這些事……?」

「所謂逃軍二字不知從何說起?我隊中確有官軍的軍官和士兵,他們來到團練是為的訓練和提高戰力。

侍中也知道青衫隊自建立到現在總共也沒多少日子,之前是百姓,現在要與亂軍相抗沒有官軍的指導肯定辦不到。

這些事都向巡撫大人稟告,並徵得他同意的。並且有不少官軍軍官在團練里掛着重要職位。

比如余干守備楊大意、第一營指揮董侯用,兵器總監宋遷等人。團練能協助官軍打贏每一仗,和在這邊供職的官軍弟兄們的貢獻密不可分!

包庇亂匪頭目這個罪名更可笑,卑職不知道反正、歸順的頭領是不是他們說的這些人?團練里這種走錯路又幡然悔悟重新為朝廷效力的大有人在!

像二營指揮賴伍發、三營副廖漢清、四營指揮高漢子、中軍連正石大軍。這些人在亂軍那邊曾指揮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的部曲,現在為贖罪哪怕只帶一百人部下也奮力向前!

上次進出上饒接世子,許多人身上都帶了傷,卑職覺得仍將他們看作‘亂匪頭目的人,是不是心胸也太窄小了?何況這些人的存留、任用,卑職也無隱瞞,都是報告過的。」

劉喜邊聽邊在心裡暗記,微微點頭。「那麼大人可以保證沒有疏漏?」

「除去戰場上臨機處斷、不得不事後向巡撫大人上報的那些之外,絕無卑職擅專或欺瞞上官的行為。」

「那我就放心了!」劉喜點頭,然後想起臨行皇帝差人給他帶的一句話,連忙一拍額頭:「差點忘記陛下的一件要事!」

「何事?」李丹被他嚇了一跳,忙問。

「陛下目前有個絕大的難題,他要我來問你可有解決之道?」

「侍中請說說看。」

「因今年雨水多的緣故,商京如今薪炭不足。」

「哦,這件事,卑職先前聽南來的客人說起過。

不過,睢州山中不是有石炭(煤)可用嗎?我聽說好像也有開採。」

「石炭這東西雖好,但敢用的人少。」劉喜說。

李丹馬上明白了緣由,笑道:「卑職曉得緣故了。侍中明日回到安仁館舍可見一物,是我命人剛剛訂製的,目前只有英賢館和團練指揮部(參謀處)在用。

那個東西應該可以解決商京的需要。我回到余干便先去商會,要他們準備充足的供貨,並調派人手北上,爭取儘快為商京解決今冬急需。」

他並沒說是什麼東西,不過劉喜猜一定和取暖有關。次日他回到安仁的英賢館時果然發現屋內用青磚砌了個檯子,然後沿着牆往上砌到三尺高。

台上是個散發著金屬光澤的桶樣東西,熱烘烘地,上面放着一個鐵皮水壺正冒熱氣。有鐵皮捲成的筒形管道沿着牆上去伸向戶外。

「這是什麼?」他好奇地圍着打轉,不過馬上就感到身上熱起來。一名僕人上前幫他解開帶子、摘走披風,笑着回答:

「劉老爺,這東西叫做煤火爐,是用來燒煤餅的。上頭放個壺,這樣屋裡就濕潤不燥性。哦,這是李三郎叫鐵工廠鑄造的。

這批成品一共九台,這院里給了五個,還有三個在指揮部,另一個在縣衙大堂上。聽說明天還有批新貨,主要供給軍醫所、本縣的縣學、敬老院和濟孤坊……。」

「等等,你說的煤餅是什麼東西,在哪裡呢?」

「老爺稍候。」僕役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用塊布託了塊黑乎乎的東西進來,放在青磚檯子上。「老爺請看,這就是煤餅。

是用碎煤、石灰和着泥土製成的。給各位老爺用的一等煤餅,裡面加入了荔枝殼等磨成的香料,好聞好用。

這煤餅上有梅花眼,用時與下面那塊對上便可以將火焰導上來,很方便。」

「哦,原來李三郎與我說的好東西便是這個?」劉喜想想問:「那這一塊煤餅能燒多久?」

「要看房子的大小。如這間屋每晚只需一塊就可以燒到天亮了。」僕役說完羨慕地嘆口氣:「什麼時候我家也能用上,那就好啦!」

「這東西很貴嗎?」劉喜趕緊問。

「不貴。」僕役搖頭:「聽說爐子定價時,大伙兒參照以前燒炭的價格定價,結果被爵爺給否了,最後小爐子定的是二錢銀,像您這屋的大爐子則要二錢七分銀。

這煤餅是三文一塊,按每日用三塊計算,過一冬下來花費約一貫左右,也還可以了。」

才一貫錢就可以過一冬?劉喜目瞪口呆。不過……?「不過我聽人說,這石炭不可久用,久用有毒氣,所以京師用它取暖的人家極少,多是酒樓用它代替柴薪的。」

劉喜看這爐子:「難道這跟管子便是為的這個?」

「老爺真是聰明絕頂之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僕役奉承道:

「這管子就是排毒用的,而且您看外面的拐脖沒有?這是為了防止來風倒灌,有了這個那毒氣便可以順順噹噹排出去啦,一點不礙事!」

劉喜在屋裡越看這東西越高興,他心裡頭湧起無數的問題想問李丹。

一夜苦熬且充分體會了這爐子的妙用之後,次日劉喜帶了個隨從便匆匆來縣衙,周縣令去視察縣學的維修和東夾城城牆工程了,卻是李著在衙辦公。

知道他是天子使節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出來相迎。劉喜早認得他,擺手道:「閑話不說了,咱家有要事,得趕緊去鷹潭見三郎,請大郎給找條船罷,我立即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