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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吧。」面對女子給自己行禮,李丹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好,趕緊說話遮掩:「姐姐和妹子可還好,這車坐着習慣嗎?」

武寧兒詫異地看他一眼,李丹這時因要作戰已經換了盔甲,一副英氣逼人的樣子,寧兒不禁紅了臉,忙側過臉低下頭,不敢正視。

還是阿賓有點怯怯地小聲回答說:「這車……和以前王府的車不一樣,顛簸少了,就是有些晃,走急了便有些頭暈。」

「哦,這是因為整個車廂都被四角的懸掛彈簧和皮繩拉扯着,所以有這方面現象。看來光注意上下顛簸還不夠,左右的減震也很必要,能夠減輕搖擺。回去後我讓他們繼續改進!

虎口這裡有個合谷穴,掐這個地方可以緩解頭痛、頭暈,手腕橫紋上兩寸有個內關穴,這裡也可以……。」李丹介紹治暈車的幾個小招數給她們。

「嗯,馬上要打仗了,我派人護送你們往後方走遠些,到安全地方等待衛隊過來會合。」李丹覺得有些詞窮,他看看正在招呼警衛們列隊的參謀,說:「他們都很忠誠,可以放心。」

武寧兒見他不說話了,等待片刻輕聲問:「將軍不一起走嗎?」

「我不是將軍。你可以叫我爵爺,或者大人,要是不想那麼生分,喚‘三郎更好。」李丹笑笑:「我要等這一戰打贏了再退,所以你們先走。」

他說完將命人叫過一名宦者來,問他:「爾等可會騎馬?」

那宦者抱拳回答:「稟爵爺,咱們都是隸屬儀衛司的,從小習武、練騎射。」

「哦?」李丹驚奇了下就明白了,儀衛司訓練少數內宦作為貼身護衛,便於在內廷值守。看來自己在解語樓外見到的那些人也屬於這類。

「那好,給他們倆找兩匹馬,每人挑一套兵器和弓箭、一副皮甲。」他對那參謀指示。參謀答應,帶着內宦走了。

姐妹倆看他分派,阿賓尚小沒覺得怎樣,寧兒卻目光閃閃,然後問:「郎君送走妾等,卻是到哪裡才能再見?」

李丹一聽她稱呼自己「郎君」倍覺頭疼,但是又不敢亂說話,怕不知哪句便傷了女兒家的心,只得硬着頭皮回答:

「姐姐放心,前線破敵之後官軍大隊及民夫撤入上饒,輔兵隊則撤出與主力會合。我帶主力徐徐撤退,爭取在羅橋趕上你們。」停了停又說:

「咱們恐怕要後日才能脫離危險,你們護着世子在車上,無事不要下車或開窗張望。等到了安全地帶護衛告知後再開窗或者下車。」

說完告訴她倆車頭方座位旁小門拉開,裡面有恭桶、凈手的小盆、水壺和巾帕。「飲水卻在小桌下面,裡面還有點心可以充飢。

如果太悶,后座頭頂前上方的板子推開便是個可以通風的天窗,晚上可以抽出竹框綳的紗窗,透氣且防蚊蟲。

座位下面的行李筐中有枕頭、夾被、棉褥。總之你們不下車裡面吃喝也盡夠用的。」

這時參謀走近些立正報告已經全部準備好可以出發了。李丹點頭,走過去打開車門送她倆上車,然後說:

「這車裡有許多有趣的機關和設計,你們路上可以慢慢看,若是車跑快了,最好將安全帶繫上,以免磕碰受傷。」說完親自為他們關好車門,示意參謀出發。

參謀和六名槍騎在前,然後是裝着行李的一輛馬車,世子乘坐的馬車,再往後是兩位宦者和四名槍騎。

李丹看着車隊過橋上了對岸,又扭臉看看工程排新搭的副橋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馬。恰好雷吉士走來,便問:「雷先生,運出多少了,還差多少?」

「回爵爺,已經運完超過一半!」雷吉士眼窩有些發烏,笑着回答說:.

「這可真是

沒想到,原來用馬車和畜力比單純人工強這麼多!就算現在叛軍衝下來堵住了通道,上饒得這兩萬多石也是大有助益呵!」

「工具可以使人具備更強的勞動效率。」李丹說了這麼一句,雷吉生似懂非懂,微微點頭,心裡好生佩服。「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李丹又問。

「已過子時。爵爺稍微睡會兒吧,不是說凌晨還要打仗嘛?」

「高粲他們都到哪裡了?」

「您和審大人他們在裡面說話時他就過河了,現在周、高、石都已經到指定位置,廣信那邊只剩下宋大隊,等東西運完他就收尾,然後按計劃去土地廟裝上咱們的給養撤往羅橋。」

雷吉士回答說:「宋巡檢方才派人來,問撤出時如果有帶不走、剩餘的物資要不要燒掉?還有縣衙、守備府等等?」

「沒這個必要,反正朝廷遲早要奪回來的。」李丹擺擺手:「城裡百姓還剩下多少?」

「約摸還有千人左右不肯離開,要強制他們嗎?」

李丹搖頭:「隨他們去吧,告訴宋九一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財貨和糧食才是主要的!」

「是!」

李丹回到二號堡台下面,這上頭的投石機已經被劉勝局帶到北門去了。他在空蕩蕩的堡台上朝東邊看了會兒,覺得那邊似乎有星星點點的火把光亮。

「要來了。」李丹冷笑:「婁世凡,咱倆可真是冤家碰頭,且看你這次如何表現!」說完他下去。堡台內的二層小碗兒已經為他鋪好了張床鋪,他倒頭便睡。

陸九靠在門邊,輕聲告訴毛修祿和小碗兒,自己在這裡守着,讓他倆先去休息。

婁世凡不知道他的行蹤時刻被偵查員盯着,天色尚暗的時候他來到離烏家塘不遠的小山上,看到水寨北門外燈火通明的樣子心中不住冷笑。

他招來松明子,命他帶六百人去奪上坂渡。「我們這裡一發動,官軍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你就趁機奪橋!」他告訴松明子:

「別管這裡打得怎樣,反正你拚死將那堡子和橋拿下就是大功!這樣官軍就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要麼留在城外被揍得爬不起來,要麼就得趕緊縮回城裡。明白了么?」

「明白!」松明子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問:「那將軍你這裡進退我如何知曉?咱們可隔着兩里地呢!」

「我放一聲響箭就是攻,兩聲是進城,三聲是撤退。」婁世凡說完指着渡口方向:

「你若是拿下了上坂堡,在橋頭兩端各點兩堆火我便知曉!」他好歹也是指揮過幾千人的,安排起來倒也井井有條。

「誒,可惜相隔太遠且又倉促,消息難通。若不然,這時信江上的水軍進楮溪水道朔流而上,相助夾擊上坂堡,興許勝算會更大些!」

這個念頭在婁世凡心中升起片刻,就曹均有拉回現實中,把其餘的丟開腦後了。

「三將軍,再過會兒天就要亮了,隊伍不好隱蔽啊。咱們動手吧!」

「好,動手!」

一聲令下,從松明子的人開始,各隊逐次走出這片小丘,向水寨北門壓了上去。

還別說,動靜是相當小的,若不是偵察兵接着晨曦的朦朦亮光用望遠鏡觀察到,幾乎被他們騙過去了。

這些人里有不少以前干過打劫、剪徑的事,自然曉得安靜是圍獵的第一要素。也許他們不懂戰陣的重要性,但他們天生會模仿猛獸接近獵物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