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冀鋆對易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諷刺與指責,令易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臉色大變,她大聲呵斥道,

“冀大小姐,你放肆!”

“你閉嘴!”

芍藥已經忍耐很久了,自從這個什麼國公老夫人進來,芍藥就看她不順眼了。

芍藥用美聲的發音方法胸腹聯合用力,予以大聲地回敬!

“我家小姐和你主子在議事,哪有你這個奴才插嘴的份兒!是陳國公府規矩不好,還是義國公府不會調教奴才?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給了你幾分的臉面,你還不趕快見好就收,上趕着蹬鼻子上臉,你可真是蚊子銜秤砣,你好大的口氣!你可真是小雜貨鋪的大抽屜,裝你奶奶的大瓣蒜!我看你這種脫褲子打老虎的老婆子,遲早得栽跟頭!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芍藥嗓門大,許久沒有得到發揮的“美聲”潛能此刻也有了用武之地,更是喊得“虎虎生風”!

真是,聲震屋瓦!餘音繞梁!

不得不說,抑揚頓挫,真是不難聽,假如,不是那麼震耳朵的話。

另外,易老夫人被芍藥這一套一套的詞兒雷得外焦里嫩,有的意思她能明白,比如什麼“好大口氣”之類的,可是,什麼“蚊子銜秤砣”,什麼“小雜貨鋪的大抽屜”這些,她就很困惑!

最最不能忍受的是,那個“脫褲子打老虎”啥意思?

可是,還不能發火,撇開不想跟冀鋆弄掰的目的,小丫頭嗓門大點,也不是什麼錯,畢竟,人家從頭至尾沒罵一個髒字!

連易老夫人都蒙圈,嬤嬤更是腦瓜子嗡嗡地!

“小丫頭!”嬤嬤好容易緩過來一口氣,用手指着芍藥道,

“你,你,你說我打老虎?我什麼時候打老虎了?還,還,那個……”

饒是嬤嬤年紀不小,自覺臉皮夠厚,也沒有辦法明晃晃地說出來。

“脫褲子打老虎!既不要命,也不要臉!這是比喻,懂不懂?提醒你居安思危,懂不懂?提醒你虛心謹慎,別給主家惹火燒身,懂不懂?提醒你要謹言慎行,克己復禮,別給陳國公府和義國公府丟臉,懂不懂?唉!這麼簡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還得我來教你!原來,國公府的嬤嬤也沒啥學識,真是白瞎我的一番崇敬之情!還不如俺們做買賣的呢!咦?這位嬤嬤,你不必用這般感動和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本姑娘一向誨人不倦,有教無類!”

嬤嬤氣得指着芍藥的手直抖,可是嘴唇抖得比手還厲害,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如果在國公府,她一個眼神,早有小廝上來把這個膽大妄為的丫鬟壓到柴房裡去了!

她作為易老夫人的貼身的嬤嬤,她都不稀罕親自動手,這丫鬟的死活就定了!

芍藥和易老夫人的嬤嬤鬥嘴的時候,易老夫人淺淺笑着看向冀鋆,冀鋆莞爾一笑,禮貌而不退縮地回望着易老夫人。

“冀大小姐,你也知道,我那個兒子來找你,一時不察失了手,我既然敢來,你說我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易老夫人柔聲地道,她象一個循循善誘的老者,慈祥和藹的鄰家大姨,然而,冀鋆卻覺得她就好像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一隻惡狼!

冀鋆記得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曾經與好友去動物園的極地館參觀。

在極地館裡冀鋆和好友看到了北極熊,北極狼,北極狐和企鵝。

參觀每種動物都是隔着玻璃,可以近距離觀賞。

冀鋆記得,北極熊好大的個頭,據講解員介紹,每隻北極熊體重約有一千斤。

而相比之下,北極狐則顯得很秀珍,至少冀鋆當時見到的最大的一隻有點象平時在街上見到的“薩摩犬”。體型比“金毛”和“拉布拉多”都要小。而最小的北極狐,好像跟一隻貓差不多大。

北極狐咪咪着眼睛,一副很討人喜歡的模樣。

北極熊則是憨憨的,萌萌的。

看這兩種動物的時候,冀鋆絲毫不覺得害怕。

然而,站在北極狼的玻璃圍牆前面時,冀鋆卻內心生出畏懼。尤其當北極狼轉頭與人對視時候,眼中的嗜血殺意,令冀鋆不寒而慄!

此刻,易老夫人的眼神,就如北極狼一般!

冷靜,冷血,嗜殺,狠厲!

在易老夫人面前,冀鋆感覺,什麼王氏,什麼陳國公,什麼美琳,什麼蘇瑾,簡直不值一提!

冀鋆壓下內心的不安,輕輕舒口氣,力求自己加速的心跳稍稍緩解一些,她不敢沉吟太久,擔心讓易老夫人看出她的忐忑。

冀鋆徐徐坐下,自己給自己續了茶水,飲了一口,抬眸笑道,

“易老夫人定是棋高一籌,否則,也不會有陳國公這般的好兒郎為您衝鋒陷陣!讓我猜猜,易老夫人如今能說動我的,一是利,比如,給忞兒請封縣主。不過,我倒不是不相信您的誠意,只是,我覺得你如今恐怕做不到。”

易老夫人不置可否地也端起茶盞喝茶。

冀鋆並不在意易老夫人是否同意,接着道,

“其次,就是要挾!不過如今,您能夠轄制住我的地方,可不多啊!”

忞兒在淮安候府,身邊有麥冬,外面有禮國公府的暗衛,還有周桓的人。

冀鋆覺得易老夫人的手還伸不進去。

“不錯!”易老夫人點頭,

“我這次不會對冀小小姐動手,那樣的話,目標太大,而且太招人恨!禮國公府,江夏郡王府,大理寺都不會袖手旁觀,我雙拳難敵四手,這樣做的確不合適!可惜,陳拙鑫不聽啊!沒有辦法,他畢竟是國公爺,手下也有自己的人手,他偷偷背着我去做什麼,我也阻擋不了。”

冀鋆勾唇一笑,

“老夫人何必說得這般可憐,您怕是巴不得陳拙鑫撞得頭破血流吧?如此,他才得更加依附於您!”

“哦?冀大小姐為何如此說?”

易老夫人很感興趣。

冀鋆道,

“陳拙鑫非您親生,即使是您親生的陳甲,尚且不聽從您的安排,尚且與您離心離德,而陳拙鑫卻能與您相處融洽,說明您與陳拙鑫都是聰明人!你們都知道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對於陳拙鑫而言,您承認他的地位,容許他坐上世子和國公之位,這便是您能夠拿捏陳拙鑫的籌碼。而同時,為了防止陳拙鑫忘恩負義,翻臉無情,您手中必須還要留着能夠足以令陳拙鑫不敢反抗,或者陳拙鑫需要的利益。比如,能夠幫他更上一步,比如,能夠幫他善後!”

易老夫人點頭,嘆息道

“嗯,說得不錯!冀大小姐,你這般年紀,少有人如此明事理,就是我陳國公府和義國公府那些丫頭們,這般見識也是少有。老身別的不羨慕禮國公府,但是你們姐妹二人還着實令老身艷羨得很!只是可惜,冀大小姐這般清楚利害,卻依然不與老身合作,逼得老身不得不舍下臉面來做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也是可悲,可嘆!”

易老夫人的臉色漸漸陰沉下去,冀鋆知道這是要亮底牌了,冀鋆的手不自主地攥了起來,指甲深深摳住掌心,用這絲絲疼痛逼迫自己鎮定而且清醒。

易老夫人語氣幽幽,

“冀大小姐,你名下不止“好鄰居”一處鋪面,手下少說管事夥計也有幾百人,你就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你——”

冀鋆一陣暈眩。

一直以來,冀鋆將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忞兒以及海棠芍藥,甚至丹桂苑和“好鄰居”的上上下下。

卻從來沒有特別留意過這些鋪子的人手。

她覺得,自己對這些生意有一搭沒一搭的不在意,別人也不會想到。

“他們與此無關。”

冀鋆也知道此話多麼蒼白無力,但是,她還是要掙扎一番。

易老夫人笑得雲淡風輕,

“沒有關係,只要我告訴他們跟你有關就可以了!再說,即使不是你鋪子上的,我隨意從大街上弄幾個人,拉到你的眼前,只要你不答應,我就一根根手指剁下去,你說,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會找我報仇還是找你報仇?”

冀鋆恨得牙簡直都要咬碎,

“你真是令人髮指!我以為自己不是多麼高尚,可是跟你比卑鄙,我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