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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淺稍稍蹙眉,他曾經是個落第的舉子,後來無心仕途,便放棄科舉。

源淺開始潛心做些學問,教幾個學生,加上有些祖產,還跟着族親入股做點生意有些分紅,閑時寄情山水,日子倒也自在。

然而,那年,源淺的父親和母親相繼患了重病,源淺毫不猶豫變賣家產為父母醫治,父母病情卻未見明顯起色。

來,有人建議他去京城請御醫看看,然而,他一介草民,先別說此去京城千里之遙,雙親的身體狀況恐怕難以禁得住長途跋涉。

即使,他如今身在京城,又如何能請得動太醫?怕是連太醫的面都見不到!

遑論他此刻已經身負巨債。

這時,二皇子的岳父何直在他人的提議下,幫助源淺渡過了難關,不僅替他償還了債務,更是又將他變賣的房產和商鋪贖回相贈。

同時,又重金聘請了一位告老還鄉的太醫為源淺的父母診治,到底是老太醫醫術高超,源淺的雙親病情竟然很快好轉。

其後的求醫問葯仍然是一大筆錢,依然是何直源源不斷的資助。

無功不受祿,源淺心下不安,待雙親情況平穩後,去見何直,既是要當面致謝,也是想問明白為何人家對自己如此慷慨相助!

畢竟,當初自己負債纍纍的時候,就是至親見面都躲着走!

何直沒有見他,而是讓管家告訴他,要他以後一年裡,潛心研摩謀算韜略,具體而言,就是幫助何家提升身份,永葆富貴。

這對於源淺是個全新的題目,可是,源淺是個執着重諾之人。

他思來想去,何家在江南財富已經位列前五,如何做生意方面,當然經驗豐富,人家打個噴嚏,都夠你學幾年的!

終於,源淺認定,永葆富貴的方法就是有權力加持啊!

源淺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喬裝改扮進入京城,混跡於酒樓,茶肆,妓院,戲樓,賭坊這些地方。

有時候,他是個富家公子,與文人墨客,主簿小吏衙役捕頭這些人胡吹海喝。

有時候,他就是個來京城投奔親戚後出來找活計的小夥計,篩茶倒酒,洗洗涮涮,搬柴燒火,全都不在話下。

有時候,又是個做小本生意的商人……

這一年多的歷練,源淺摸清了本朝的權力構架。而他也通過市井間的傳言,真真假假中,了解了許多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嫁給二皇子”,就是源淺為何家設計的一步大棋!

而這步大棋的第一步,卻是在京城。

當時二皇子到了到了成親的年齡。

因為當時太子剛剛失蹤不久,皇后一病不起,整個後宮的事情是由上官淑妃和韓德妃共同打理。

二人心知肚明,這就是個過度,因此也不敢有什麼野心,照章辦事即可。

二皇子非她們二人親生,素日情分也不深,加上二皇子不是很受皇上和皇后待見,太后和璐太妃對二皇子也都很平淡。因此也就順水推舟。

而二皇子此時對自己自己未來妻子的定位也很明確,在這個時候,他如果要是選高門大戶的女子,必然會引起皇上的猜忌。

因為當時,京中許多人也在暗暗打着這個主意。他們覺得太子已經凶多吉少,那麼二皇子就是名副其實的長子。

雖然二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但是二皇子如今成了皇長子,身份就是自然今非昔比,有許多原本根本不想與二皇子結親或者根本看不上二皇子的人家,開始紛紛向二皇子靠攏。

比如寧國公和易國公就開始流露出來想把女兒嫁給二皇子的想法。

寧國公和易國公二人不掌兵權,儘管他們是開國國公,與禮國公和秦國公一個品級,但是,他們的子侄在朝堂上的話語權遠遠不及其他三公,因此,他二人與皇家結親也並不顯得突兀,而且身份相當,也順理成章。

不過二皇子知道此刻他,一定不能夠讓父皇猜忌,不能給群臣落口實,於是便主動對皇上道,

“父皇,兒臣自幼,母妃身份低微,外祖家又家境一般,這麼多年,兒臣的日子雖然談不上捉襟見肘,但是着實比較緊巴。兒臣與兄長和弟弟們相比,才疏學淺,也胸無大志。如今,兒臣只想能夠藉助岳家的財力過一些比較殷實的日子。還望父皇成全!”

皇上其實此刻也很為難,這是自己第一個開始議親的兒子,如果,太過草率,皇家顏面何在?

可是,如果慎重對待,為他挑一個高門貴女,那些大臣們怕是要蠢蠢欲動!

二皇子未來的岳家說不定就得先蹦躂着幫二皇子當太子!

如今,朝堂上剛剛獲得的平穩,豈不是又要被打破?

可是,二皇子自己提出來,我愛錢,我喜歡多多的錢!我不在乎身份地位!

那就不一樣了!

於是,皇上“痛心疾首”地把二皇子叱罵一頓,然後,甩手讓上官淑妃和韓德妃給二皇子挑個有錢的岳父!

皇上的原話是,

“你不是喜歡錢嗎?你不是覺得皇家給你的份例不夠你揮霍嗎?你不是覺得錢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好,朕就把數一數二的富豪給你當岳父!看他的錢能不能砸死你!”

但其實源淺知道,二皇子做出這個選擇,有他的運作在裡面。

二皇子在選妃之前其實也很猶豫,在大周,注重身份地位,士農工商,商戶地位最低。

不要說是皇子,世子,一品二品大員家的貴公子,即便是普通的官家子弟,甚至是一些出身商戶,但是有了功名的男子,乃至於沒啥功名的男子,如果可以與高門女子結親,很少有人願意去娶商戶女子。

尤其二皇子是堂堂的鳳子龍孫!目前還是“皇長子”!

如果正常議親,假如太子尚在,二皇子娶寧國公和易國公的女兒,會有畢竟大的難度。

但是要是像淮安侯府的小姐,或者是尚書侍郎家的女兒,很容易實現。

但是,二皇子那個時候很苦悶,有人建議趁此機會攀附國公家,也有人勸他不能引起皇上猜忌,來日方長。

偶爾,心情壓抑無法排解了,二皇子便會做普通書生打扮,帶着兩個隨從,到酒樓或者是戲院解悶。

而此時,一直盯着二皇子的源淺,就會找人湊到他跟前,假裝無意地聊天,通過一些故事,潛移默化地幫他分析一下娶商戶女的利弊。

二皇子終究涉世未深,他本身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便裝隨意出門,便“碰巧”遇到了有人提及這方面的事情,二皇子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加上,源淺深知要想打動二皇子的心,不能泛泛說教。

一酒醉之人醉眼朦朧地嘟囔道,

“都瞧不起商戶!那是他們眼瞎!沒有呂不韋經商的錢,那子楚如何能打動華陽夫人!沒有華陽夫人的扶持,他能當上秦王?做夢!”

另一人勸慰道,

“盧兄,莫氣,世上之人,大都人云亦云,卻不所云者何。眾人皆鄙視商戶,殊不知,從官到民,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一樣,能離開商者的辛勞?”

酒醉之人哈哈大笑道,

“是啊!就說那次,遷洲大雨後,城牆坍塌,朝廷的救助遲遲未到,父母官向兄弟我借了七萬兩的白銀,先行墊付了修葺城牆費用,才沒有耽擱工程進度。不久,附近的山賊聽說城牆破損,想趁火打劫,結果,被牢牢地擋在了城外,遇到押送物資的朝廷軍隊,裡應外合,來了個一勺燴!遷洲大人還因此升了官呢!”

有人大讚,

“盧兄高義!盧兄雪中送炭,造福鄉民,功德無量!”

二皇子深受震撼!

有錢真好!

最終,堅定了二皇子的決心。

源淺眸色很少有變化,二皇子習以為常,他信任源淺,即使有時候意見相左,也無傷大雅。

“先生,這次科舉的事情,你看父皇會如何處置五弟?”二皇子語氣很是恭敬。

源淺面容平靜,無甚波瀾,

“不會如何,五皇子只是協助,何況,還有賢妃娘娘的庇護。”

二皇子垂下眼帘,費了這麼大的周折,還不能動他分毫?

源淺繼續道,

“殿下不必憂心,即使不禁足,暫時也不會委以重任,如此,風向會有所變化,對您也是有利的。何況——”

源淺頓了下,見二皇子抬眸看向他,並無半分不悅,知他已經平復心神,於是道,

“此事交於大理寺,桓世子幼時與五皇子交好,如今,咱們把陳家兄弟的線索引向陳國公,廣寧郡王和江夏郡王順着這條線,會跟陳國公鬥上一番!”

二皇子聞言淡淡一笑,

“陳拙鑫,舒服得太久了!也應該找點事情給他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陳!稍微使勁,就有人自己聯繫上!這可怪不上自己!

源淺笑道,

“殿下英明,只是,對冀家小姐,您如何打算?”

二皇子斂起笑意,一臉不屑,

“焦賢妃,洪培菊,包括陳拙鑫,和禮國公的世子夫人,還有什麼沮渠家的,都想的是空手套白狼,啥也不給還要人家感恩戴德!本殿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蠢貨!”

“那殿下的意思是?”

二皇子平靜無波,眸底卻幽深一片,視線落向源淺,

“本殿會給她一個意外之喜!讓她死心塌地為本殿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