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望着外面的春雨,如今小了一些,但也是淅淅瀝瀝、嘩嘩啦啦。
就這天,賞花?
冀鋆無語。
如果不是具體情況在這裡,冀鋆都懷疑,楊氏這麼急切地把他們趕出來“賞花”,是為了“提成”。
記得前世,一個要好的小姐妹去婚介公司希望解決一下終身大事。
婚介公司給小姐妹介紹了一個“優質男”,二人見面後很是“一見鍾情”。
於是,婚介公司的老闆要他們出去散步。
那天,外面也是這樣的滂沱大雨,小姐妹與“優質男”雨中漫步,倒也有情調。
走走聊聊約四十分鐘,“優質男”請小姐妹去咖啡廳坐坐。
小姐妹想,一杯咖啡而已,也不算蹭吃蹭喝佔便宜。於是跟“優質男”進了咖啡廳,點了兩杯飲品。
約二十分鐘左右,“優質男”借口去衛生間,一去不回頭。
服務生拿來賬單,小姐妹頓時傻眼:
一杯速溶咖啡,850元!
另一杯勾兌的奶茶,950元!
不得已,小姐妹報了警,又有記着把此事曝了光,幾番周折,終於解決。
後來才知道,所謂的婚介公司,優質男,和那個咖啡館是個“連環套”!
或者,是“連環套”的方案之一。
這個方案專門針對的就是小姐妹這種學歷高、年齡有點大、收入不算低、恨娶恨嫁、有點文藝情結、社會閱歷淺的群體。
而且,她們這群人被騙錢騙色後選擇忍氣吞聲、吃啞巴虧的幾率偏高。
冀忞上前拽拽冀鋆的衣袖,對冀鋆笑道:“堂姐,我們去花園的亭子里吧,可以避雨,可以賞花,也可以敘話!”
冀忞說話時候,笑眼彎彎,看的卻是慕嬤嬤。眸底意味不明。
冀鋆瞭然,立刻應聲:“好!付公子,付小姐,請!”
冀忞則招呼道:“幾位姐姐快跟上啊!我想聽堂姐講故事!我堂姐可會講故事了!你們不聽會後悔的!”
一聽說有故事聽,本來想溜走的寶茳都猶豫了!
冀鋆暗笑,沒有辦法,古代娛樂活動少!沒有電視電腦,沒有手機,信息傳播慢,文藝作品也不多,聽個說書,比現在去影院看首映場還有吸引力!
慕嬤嬤張了張口,終是把話咽了下去。
楊氏耳根子軟,聽了蘇瑾的話,認為十分有道理:“一個姑娘家家的,快及笄了,應該趕快給她訂個好親事,然後找人來好好教教規矩,綉綉嫁妝,也收斂一下性子!整天不是去鋪子就是去大理寺,像個什麼樣子!這說出去,簡直丟侯府的臉!也讓陳國公府看不起咱們!”
一牽扯到自己女兒身上,楊氏頓時上了心,同時也覺得與付家的親事不錯。
但慕嬤嬤不贊同。
倒不是因為冀鋆父母遠在外地,這個情況,她相信楊氏肯定有解決的方法。
前提是冀鋆同意,或者不鬧,再或者是不敢鬧。
但慕嬤嬤深知,冀鋆不會這麼老實地聽從擺布。
不過,慕嬤嬤想,也許,冀家丫頭會滿意也說不準呢?
付群岩則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他對這個親事不滿意,儘管母親說冀鋆雖然是商戶女,但是伯父也是將軍。
最關鍵,家資豐厚!
將來中了進士,入仕,謀職,結交達官顯貴,沒有銀子,只有才華,也沒有用!
見到冀鋆,倒也清秀,也未見身上的銅臭氣息,但是終不及玉顏小姐天人之姿、侯門顯赫!
而且蘇姨娘對母親說過,淮安侯府幾代都沒有子弟考取功名,
在洪家,考個秀才都可以吹噓幾年!何況舉人!
如果中了進士,簡直要成為合族慶典!
因此侯爺對有功名的青年才俊非常的看重。
付正職位品級不高,但是在吏部,且有實權。掌管着官員的考核與升遷。
洪培菊雖空有侯爺的爵位,不過在朝中並沒有實際的影響力,只是在重要節日或者一些需要講究排場的時候進行禮節性的出席而已。
比如,為彰顯熱情,招待外來時節的時候,會邀請這些沒有實權的勛貴到場。
蘇姨娘還向母親透露,侯府里現在沒有議親的都是庶女。
如果得侯爺看重,也有可能嫁一個庶女給自己?
那如果自己聽從侯府的安排,娶了冀家這個商戶女,那麼同時再向侯府請求把玉顏小姐嫁給自己,看來也不是不可能。
傅群岩在這裡心思百轉。
美林在那邊面色極差。
任誰都已經看出來,這次的相親與她無關。
美琳甚至能感覺出來自己之前的賣力和討好,像是一個笑話。
她似乎看到了過後玉顏等人的冷嘲熱諷,不由得心中難過又屈辱。
花園的亭子很大,早有丫鬟小廝在亭中放了茶爐,又擺了果品點心。
亭子還用三尺高的帳布將亭子圍住,既可以防雨也可以防風,眾人還可以對花園一覽無餘。
冀鋆想,講一個聊齋的故事吧。
於是她想起了“小翠”:在一個雷雨天,有一隻白狐為了躲避雷擊,藏到了王大人的家中……
這是一個狐狸報恩的故事,最後也算是團圓美滿。
而且現在外面也是雨天,冀鋆覺得很是應景。
聽完故事之後大家都感覺非常的新奇,又有點意猶未盡和悵然若失的感覺
付薇很喜歡這個故事,但是她有點遺憾的道,
“為什麼最後小翠不跟王公子在一起?他們家已經認識到小翠的好了呀?”
冀鋆想想道,“想來小翠覺得自己是為報恩而來,恩在情在,恩盡則情絕。另外,小翠作為狐仙、人妖殊途,曾經不為王家所所接納,雖然她對王家有恩,但是這份恩情,也會在逐漸的柴米油鹽中消磨殆盡。在她與王公子未來的日子裡,定然還會面臨有許多不快樂不開心的事情。小翠是一個驕傲的人,她不願意挾恩求報。小翠有自己的高傲,又何必委曲自己?”
冀忞點頭表示贊同。
付薇很顯然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她所受的教育是委曲求全,為了家族利益、名聲而忍氣吞聲。
冀鋆也知道跟這些不同年代的女孩子思維有差異,但是,她想既然說了,就儘可能地說透徹,也同時向付岩群表明自己的態度。
冀鋆繼續道:“縱然王公子對她情深義重,但是王公子不能夠護她的周全,不會為她忤逆父母,只能任由小翠受冤枉受委屈,以後若此事重演,難道小翠那時再離去?既如此,莫不如早早放手。我覺得,小翠這樣做,既是放手,也是成全。”
冀鋆起身,為付薇杯中添茶,又道:“就像孔雀東南飛里的劉蘭芝那樣,明明是那樣美好的女子,出身也好,容貌也好,才學也好,即便是離開焦家之後,也有縣令家、太守家,那樣門第品貌出色的公子前去求娶,但是她為了焦仲卿拒絕了他們,也失去了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機會。最後怎麼樣,她還不是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
座中有人開始唏噓感慨。
冀鋆接着道:“焦仲卿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照顧好她。還不放手讓她開始新生活,只給了她一個空頭的承諾,然後任由她憂鬱而死。雖然他最後殉情,但是他殉情也挽回不了劉蘭芝的生命,又有何意義?莫不如各自安好,一別兩寬!這樣於人於己都好,所以我比較喜歡這個狐仙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