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今天的確一早離開了真武院，但並沒有回宮，而是出城了。”羅興張羅着在食寮顯目處掛橫幅，青漪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哪個城門？”
“東城。”
“可有人看清楚他往什麼方向而去？”羅興問道，南衙監察京城，四皇子再怎麼著也是皇帝的兒子，不可能不被關注。
“涇陽道。”
“晉州方向？”羅興驚訝一聲。
“衙內彙報了嗎？”
“我已經通過南衙的渠道，通知靖安司內了，他們應該派人重點追蹤了，皇城司估計也會介入。”青漪點了點頭，“殿下傳話，這件事，咱們不用多管。”
“嗯，四皇子被人騙出京城，這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羅興道，“而且他怎麼就跟着出城的呢？”
皇族家務，羅興才懶得摻和呢，何況他跟四皇子只是認識，並沒有多麼深厚的交情。
“他那個未婚妻秦紅苕呢？”
“這個我還真就不知道，沒留意。”
“一會兒羅亮回來，讓他去找一下，別讓她也弄丟了。”羅興道。
“行。”
真武食寮晚餐時間開放了。
眾多學子、教習，還有真武衛陸陸續續過來吃飯，一進門，就看到了一條長長的橫幅。
南衙招新！
還直接跑到真武院食寮來拉橫幅了。
往常南衙招人，也到真武院來，那都是給一些名額，或者指定幾個人，然後負責此事的教習找能夠畢業或者已經畢業未有去處的學子談一下。
學子拿到真武院的考評推薦就去南衙報道了。
基本上朝廷各個機構招募，都是這麼做的，若是想要起點更高一些的話，那就參加論才大比，也就是“科舉”。
文比在來年的三月底，四月初，武比則在九月初。
想做官的，可以走這兩條路。
當然，參加招募的去了朝廷各個機構也不是不可以做官，只是起點低，升的慢，而且上限基本上看得見。
只有在大比中獲得名次，進士及第的，才有資格去爭那更高的位置，文武都一樣。
文比和武比基本都是在同一年舉辦，特殊情況可舉辦恩比，三年一屆。
真武院的學子一般都會參加武比，而稷下學宮主要是是文比，但大周以武立國，武比要比文比熱鬧宏大的多了。
參加文比的也可以參加武比，這是不限制的，雖然次數不限制，但年齡有限制，文比四十歲以內，武比則只限三十歲。
一般文比從十八歲參加，最多七次，一旦高中，就不允許再參加了，武比次數少的多，除非是天才級別，一般參加三四次就頂天了。
兩次若不中，基本不會有機會了。
所以，朝廷各衙招募胥吏基本都是在四五月份，而各衙招募衛士以及軍中招募基層軍官大多數在十月份。
明年都是大比之年，這個時候跑來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真武院的學子們，尤其是內院學子們，誰不想去參加下一屆武比，只要能拿到名次，自然就能飛黃騰達了。
還剩下不到一年時間，自然要刻苦修鍊，爭取拿一個好名次了，豈會去南衙做事兒？
何況南衙諸多規矩，即便到時候可以參加武比，若是點中了，也無法脫離南衙。
稷下學宮那邊也差不多。
招新的簡章前面，瞬間圍了一大群人。
畢竟，這新鮮事兒還是頭一遭。
“年齡二十歲到四十歲，這不是教習也可以申請……”
“入選者還需要參加筆試，筆試時間為後天中上午辰初刻，巳時結束，筆試為問答題，一共二十道……”
“筆試通過後，會公布相應名單，面試時間、地點待定……”
“這南衙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們真武院的人，居然還要考我們，他們有什麼資格考我們？”
“就是，本來就沒想去南衙，一群陰溝里老鼠，我呸！”
“學兄，慎言，南衙監察洛京，你的話要是被他們密探聽了去，恐怕會有麻煩的！”邊上有人提醒道。
“能有什麼麻煩，知道我爹是誰嗎？”罵罵咧咧那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
羅興就在不遠處，聽到這一聲聲議論，不免心生感慨，這人呀，就算是換個時空，換個世界，都特么有那種“賤種”。
倒是青漪有些憂心，羅興招新的任務是十個人，這看熱鬧的人多，有意向的寥寥無幾，如果招不到，或者招不滿的話，只怕會有問責。
這個可是現成的借口。
其實羅興自己倒不太擔心，真武學子好幾千人呢，真正最後能在大比中脫穎而出的，也就二十分之一不到。
二十個人當中就一個能被點中，剩下的十九個呢，到了畢業的水平就得離校，或者到年齡了，還未能達到畢業標準，也強制離開。
這些沒能夠畢業的每年也有不少人，這些人就別想着參加文武大比了，他們得自己找出路，找飯吃。
家裡有礦的，有門路的不擔心，可還是有一些沒背景的，這些人也曾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但到了真武院他們就變得平凡了，他們努力過，掙扎過，卻依舊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你覺得他們會不抓住嗎？
十個人招不到，那就招九個，八個也行，他從來就沒想過一定要把十個人招滿了。
養十頭豬，都不如養一條好獵犬。
羅興重點關注的是那些真武院窮學子，尤其是努力卻得不到資源，還不放棄的那種。
這種人誰最清楚？
真武院食寮的廚子，窮學子們，是不會浪費任何一分資源的，所以，他們一定是每頓飯都來食寮吃，然後把自己那一份吃的乾乾淨淨，一點兒都不浪費。
以及在食寮幫忙的學子，他們肯吃苦，願意干臟活兒累活的，必定性格堅韌，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反而是最適合南衙的。
這些人才是他想要的，但也要雙向選擇才行，不不符合標準的，他也是不會要的，那是在給自己埋雷。
段鐵牛給他推薦了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家境不太好，通過自己努力考進真武院的。
這三個人的武學天賦不算太高，如果很高的天賦的話，早就被院內的大人物收為弟子了。
他們都進了內院，但在內院是墊底的，年紀也不小了，最大的二十八歲，最小的也二十五歲了。
三人並非來自同一個地方，但因為大致相同的境遇，又在食寮勤工，相互照應，扶持，才成為好友。
這三個人能不能加入南衙，現在都還不好說呢。
老大溫兆年二十八歲了，才四品中段，一年內根本沒機會突破三品，而如果想要參加武比，沒有三品武師的修為想要被點中，幾乎不可能。
因為參照以往的武比的情況，就算是三品，也很難穩中。
所以，基本沒希望，剩下的兩年，他除了默默提升修為之外，只能找一個好的去處。
四品武者只要不在洛京，其實是可以混得不錯的，尤其是一些小縣城，四品就算是高手了。
但是好不容易來看一趟洛京，就這麼回去，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所以當溫兆年看到南衙在食寮拉的橫幅還有那招新簡章後，他心動了，雖然說南衙規矩大了些，可福利待遇要比一般衙門好多了。
他們也試過不少衙門口，但不是不要人，就是待遇太低，他們還去過巡檢司，但真武院的在巡檢司是嫌棄的，當然也不是沒有職位需要，獄卒。
西城分司獄卒大換血，若是他們肯過去，獄卒還是能夠做的，尤其是女獄卒，那是肯定要的。
但真武院的學子去巡檢司當獄卒，說出去都挺丟臉的，所以三人有些猶豫，要不要應下這個差使，雖然待遇差了點兒，可真做了，油水可不少，可一旦當了獄卒，那就意味着想要出頭就難了。
都不甘心，還有一股氣。
食寮也有專門私密吃飯的小包廂，這一般都是需要預定的，因為包廂數量有限，至於段鐵牛，他是一廚，就算沒有預定，也能弄上一間。
羅興本來想把羅亮叫上的，畢竟忙前忙後一個下午了，但羅亮心憂四皇子，吃不飯，自己回四皇子精舍等人了。
羅興也沒勉強，就跟青漪陪着段鐵牛三人喝起來。
先是用酒杯喝，不過癮，直接換上了碗，這下可熱鬧了。
“七郎兄弟，哥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把南衙第一美人給拿下了，我還以為你跟紅影那姑娘是一對兒呢……”別看段鐵牛五大三粗的，其實他的酒量是真不行，三杯下肚，話就開始多了起來。
“呵呵，段大哥，不是我拿下的青漪，是青漪把我拿下了。”羅興笑呵呵的一聲。
青漪臉頰一紅，低頭喝着酒。
“佩服，佩服，七郎兄弟，哥哥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遲早會一飛衝天的。”段鐵牛豎起大拇指，又對青漪道，“弟妹，你算是搶到寶了，嫁給我這兄弟，你絕對不吃虧。”
“段大哥，好男人要是不搶的話，那還能輪到自己嗎？”青漪端起酒碗，嫵媚的一笑道。
“說得好，弟妹，走一個！”
“走一個！”羅興知道青漪好酒，而且酒量極好，但沒想到她酒量會好到這個地步。
一碗接着一碗，沒多久，段鐵牛人就鑽桌底了，可青漪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不過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那迷離的模樣，鮮艷的紅唇，這讓羅興腦海里浮現一個詞兒：人比花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