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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待詔幾人確實很快活。

別說他們這種閑得長蘑菇的芝麻小官,就是那些大人們,有不少只是人前風光,單以俸祿去上幾回豐味樓就要喝西北風了。

“都說豐味樓的招牌是蟹黃包,咱尋思着能有多好吃呢,嗚嗚嗚,是真好吃!”畫待詔哽咽了。

這麼好吃的蟹黃包,可憐他兒子吃不到啊。

詞待詔吃得滿嘴流油,半點與女子一起當差的不適都沒了。

如果其他女子都像辛待詔這樣,他願意住在女人堆里!

“能不好吃么,一籠蟹黃包一兩銀。”棋待詔說著這話,明明不用他掏錢,也感到肉疼。

這是吃蟹黃包嗎?這是吃銀子啊!

“四位兄長喜歡吃,等會兒一人帶兩籠走。”辛柚淺淺喝了半杯酒,眉目舒展,唇角含笑。

西廳四位待詔雖然在常人眼裡有些古怪,辛柚卻覺得相處起來很輕鬆。

“這怎麼好意思呢。”

四人推辭,等離開豐味樓時在辛柚的堅持下每人手裡還是提了兩籠蟹黃包。

第二天上衙,“蟹黃包”就成了西廳四人熱議的話題。

“我家小子吃蟹黃包都吃哭了。是我這當爹的無能啊,要不是辛待詔,這輩子都沒能耐讓犬子吃上豐味樓的蟹黃包。”畫待詔感嘆着。

詞待詔見東廳有人過來,故意抬高聲音:“畫兄你這話不對。是你和辛待詔交好,令郎才吃上了一兩銀子一籠的蟹黃包,那令郎還是靠你這當爹的才吃上的嘛。”

路過的東廳待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多少?一兩銀一籠?

等他進到東廳,就迫不及待說了。

東廳中一片安靜,好一會兒一人站起來:“咳,我出去走走。”

什麼骨氣不骨氣的,謝掌院還專門給辛待詔騰出一間屋辦公呢,難道謝掌院也沒骨氣?

昨日廷杖的陰雲還沒散去,辛柚本就是人們關注的中心,這麼一來,她昨日宴請畫待詔幾人的事很快就在翰林院悄悄傳開了。

一時間,往待詔廳這邊來逛的人驟然增加。

這些人倒不是真想怎麼樣,好比哪裡發生了新鮮事,或是有人撿了一塊金磚,明知道過去也不可能再撿一塊,還是會去溜達一圈。

秋陽溫暖,辦公房窗戶大開,書桌上宣紙鋪展,身穿綠袍的少女認真寫着什麼。

“各位不要擾了辛待詔清凈,辛待詔在寫書呢。”詞待詔小聲道。

“寫書?辛待詔寫什麼書?”

“那就不知道了,辛待詔今日才動筆。”

“應該是《西遊》那樣的話本故事吧?”

“不是。”

“你怎麼知道不是——”說這話的人反應過來後,猛然住口。

辛柚走過來,神色認真:“我受先母教誨良多,近來打算把先母的一些想法整理成冊,刊印傳播。”

先母?辛待詔的母親不就是先皇后!

這位翰林侍書好奇心大起:“聽聞辛待詔救下三皇子殿下的秘技就是先皇后娘娘所教,辛待詔是要把這些寫出來嗎?”

其他人激動了。

傳說辛皇后懂得許多新奇之事,真要是著書刊印出來,定要拜讀。

詞待詔聽着,卻想勸一勸。

辛皇后不在了,那可是辛待詔傍身的本事,怎麼能寫出來隨便給人看呢?

“不是那些。”辛柚搖頭否定,“是關於經世濟民的一些主張。”

經世濟民?

一些人聽了這話沒了興趣,更多人的眼神卻有了變化。

“我繼續去整理思路了。”辛柚客氣說一聲,轉身回屋。

餌現在撒下去了,大魚小魚聞到味兒還需要一段時間。不知道到時候會引來什麼樣的魚呢?

如此幾日,獨佔一室的少女寫寫停停,寫廢的紙團成團,桌上、地上丟了不少。

這日辛柚推門進來,狀似隨意一掃,眸光閃了閃。

丟在屏風邊的紙團少了一個。

她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不緊不慢磨起墨來。

等到下衙,畫待詔代表四人來問:“辛待詔今日有事嗎?若是沒事,我們幾個請你喝茶。”

連吃了人家好幾頓,雖然請不起豐味樓,總要回請一次。

“今日我要去一趟書局。”

“是青松書局嗎?”詞待詔湊過來問。

如他這種有才華但寫不來八股的人,對話本遊記這些是很有好感的,而青松書局的名聲就是靠話本故事打出去的。

“是。我不是在寫書么,這幾日構思差不多了,動筆也快。等會兒去一趟青松書局,與掌柜的說一聲,《西遊》第六冊發售的時候作為贈書一起。”

“白送?”畫待詔震驚。

詞待詔勸道:“《西遊》風靡京城,甚至外地的也會託人來買,不知多少人苦等第六冊。要是每本《西遊》贈送一本辛待詔的書,那會耗許多銀錢啊!”

“所以去和書局掌柜商量一下,看到時候贈送多少本合適。”辛柚語氣微沉,“先母為奸人所害,許多主張不為人知。我身為人女,若能使先母所想被更多人了解,也算盡一份孝心了。”

實際上,她並沒這個打算。

來買書看的都是讀書人,而能讀書識字的大多出身富貴,至少也是寬裕人家。

他們不是娘親主張的受益者,甚至是對立方。可以說這場革新只能自上而下推動,先從民間傳播並無多少幫助。

那些大字不識的窮苦百姓理解其意都困難,就算理解了,也掀不起水花來。

不過藉此逼對方情急出手還是可以的,辦公房中消失的紙團就證明了她的想法。

“那辛待詔去忙吧,改日再聚。”

因辛柚不在西廳了,這番話是邊往外走邊說的,除了西廳四人有多少人聽了去,就不好說了。

辛柚出了翰林院,直奔青松書局。

這個時間書局生意不錯,國子監的學生,下了衙的官吏,最常見的就是這兩類人。

辛柚下了馬車走向書局,被人喊住。

“寇——辛姑娘?”

聲音有些耳熟,辛柚停下轉身,認出喊她的少年:“孟公子。”

孟斐走過來:“真的是辛姑娘,還有些擔心認錯了。”

辛柚微微揚眉。

她與孟斐沒什麼來往,孟斐語氣卻不疏遠,看來是與段雲朗同窗好友的緣故了。

想到段雲朗,辛柚順口問:“怎麼不見……段二公子?”

“辛姑娘不知道?”孟斐目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