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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煞武功各有側重。

銀鶴擅長輕功、飛刀暗器,能分形化影;弓女有強大弓術,箭無虛發;蛇妖雖為賨人,卻與袁奎等人風格迥異,體型纖瘦,柔弱無骨,迅疾如蛇,快如鬼魅!

這三人殺入李庄之中,猶如虎入羊群,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戮。

他們身懷秘術,殺心重,下手又狠毒,一個照面,五十餘李庄人就只剩下了一半。

李裕看的目眥欲裂,奮勇殺敵!

戰場之內,只聽叮叮噹噹金玉之聲不絕於耳,李裕手持長劍不斷格擋飛刀、利箭,越來越吃力。

銀鶴的速度極快,肉眼只能看見淡淡的白影,像是有兩個人在圍繞着李裕攻擊——這正是他的成名絕技《雙飛燕》,能以絕頂輕功產生的殘影幻化出另一個分身,攻擊敵人,讓人眼花繚亂。

相較之下,弓女的箭術也不遑多讓。

她出身南蠻,幼年得異人傳授弓箭之術,賜予七品【三無弓】和【三不箭】,傳授《三無箭術》,練至絕頂,號稱可以“無所不中”、“無所不至”、“無所不為”,她射出的弓箭能在半空中拐彎,更讓人防不勝防。

“啊!”

一聲慘叫,李裕被弓女變向一箭射中左肩。

灌注真氣的利箭透體而出,他肩上多了個大洞,鮮血噴涌,左手直接廢了,無力垂下。

“三無箭……”

李裕踉蹌退後,噴出一口血,滿臉怒色,他認出了這三人!

閬中七煞!

風雷山莊殺手!

他也猜到了自己是落進了某個陷阱,被人當槍使……

“七煞!”

李裕環目四顧,周圍能站着的人已經只剩自己——銀鶴、弓女纏鬥期間,蛇妖入場屠戮,護院首領徐元、五十多個家僕全倒在了血泊中,此時,整個西園宛如修羅地獄,入目一片猩紅,李裕大吼:“我與龐羲有舊,屢屢相助!你們居然如此對我!噗!”

李裕又噴出一口血。

他滿心的憋屈、憤懣,怒急攻心,忍不住仰天大吼:“到底是誰?要害我李家!!!”

此言一出,殺的興起的三人猛然驚覺不對。

難道這陣仗不是為了對付我們?

“大家都聽到了,他承認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明夷等人從四周圍牆上跳了下來。

在他身後是一個個道士打扮的治所鬼卒、記名弟子,還有包括袁奎在內的十九名賨族勇士。

明夷走在最前列,看那神情當真是義正言辭,此時率眾合圍三煞、李裕,大聲說道:“李裕勾結龐羲,圖謀不軌,奉祭酒令:收押!”

一片死寂。

三煞大驚,李裕慘笑。

明白了……

全明白了……

李裕一看此情此景,哪裡還不知道事情敗露,范鉉用他引蛇出洞,用他暗算七煞!

“范鉉——”

李裕再次吐血,手捂着胸口,怒不可遏地大吼:“你好狠——”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飛來一方小印,懸於眾人頭頂。

【困神陣】再度發動,天地元氣紛紛響應,將場中四人全部困於那無形的元氣壁壘之中。

與此同時,天地變色。

上方蒼穹忽然間風起雲湧,狂雷電閃。

“不好!中計了!”

銀鶴大驚失色,忙打呼哨,召喚白鶴落下。

弓女、蛇妖也都臉色煞白,再沒了剛才屠戮時的威風凜凜,震驚地望着天空:

“是雷法!范鉉在引雷!快撤!!!”

三人拼盡全力攻擊壁壘,但與石煞一樣,任憑他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打不破這困神陣。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蒼穹之上,風雷匯聚,隱隱有熾白雷龍穿梭於雲層之中,以狂雷做吼。

如此威勢,讓暴露在雲層之下的三人肝膽俱裂,也讓白鶴當即棄了眾人南飛遠離。

轟隆隆!

猛然間,三條粗大雷霆聚合周遭萬千雷光終於成型,巨大紫雷對着三人劈了下來!

每一道都粗如山峰!

煌煌天威,勢不可擋!

正是天師道秘術·【五雷轟頂】!

咔嚓!

“不!!!”

三人驚駭欲絕!

巨雷落地,狠狠劈在三人身上!

頃刻間!

只聞一聲爆炸,慘叫戛然而止,三煞在一瞬間化為齏粉,消散於天地之間。

只有一身武器砸落在地……

雷光照耀。

方圓數十里亮如白晝。

滿城的人都看到了這一記驚天動地的天罰神雷,人人瞠目結舌。

金風樓里,如煙心生預感,一瞬間臉色慘白,身體無力,倒在了窗邊。

“厲害!”

廂房裡的陸景和簡溪翻了出來,臉上掛着深深的震驚,無不震撼於這雷法的恐怖威力!

陸景道:“這就是煉神啊。”

簡溪道:“這就是天師道。”

兩人心中有嚮往,有驕傲。

在場所有人也都不禁露出了驚駭、神往的表情。

難怪天師道能雄踞漢中三十載,如此神術,何人不懼!

“可惜小師姐造氣九層,還差一線,靠【困神陣】困不住煉神境界,不然倒是可以依樣畫葫蘆,收拾最後那三個大的。”

陸景摸着下巴,有些可惜。

簡溪看了他一眼,心說足夠了,七煞都讓你玩成啥樣了,兵不血刃幹掉了四個!

治所無一人傷亡,李家滿門被滅……

說實在的,簡溪跟在陸景身邊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小子太狠了!

對待敵人是真毒!

不過幸好,凡是善待他的,他都當自己人,師叔是這樣,自己是這樣,連明夷都是……

簡溪暗暗鬆了口氣。

李裕無力地癱倒在地,兩眼茫然,心如死灰。

成王敗寇,面對再無威脅的李裕,陸景甚至懶得看他,走到場中翻找三煞的遺物,嘆了口氣。

簡溪道:“怎麼了?”

“只剩兵器了。”

陸景指着地上僅剩的那幾件金屬兵器,嘆道:“師尊下手太狠,直接連人帶物劈沒了。這幾個應該都是風雷山莊外派搜集天材地寶的人,照理說會和石煞一樣,身上有乾坤袋裝寶貝,結果讓師尊這一劈把乾坤袋都劈碎了,那袋子里的東西自然也就屍骨無存,真是可惜啊……”

陸景連連搖頭。

簡溪道:“放他們出陣太危險,還是引雷滅殺比較妥當,有得必有失。至於其他的,就以平常心看待吧。”

陸景點頭:“師兄說的是。將這些東西帶回治所,七煞已去其四,剩下的三個煉神才是大敵,我這些小陰謀估計不夠看,估摸着會是一場硬仗,得好好準備。”

簡溪點頭,吩咐眾人抓捕李裕,收好寶物,一齊返回治所。

……

不遠處的閣樓上,范鉉收功,望着李莊裡滿地的屍體嘆了口氣。

張琪瑛就在他身旁站着,乍一見這麼多的屍身、鮮血也有些不適,臉色微微發白。

“一將功成萬骨枯,對敵對友,都是如此啊。”

范鉉不喜殺戮,但既然當了祭酒,就要為百姓、為治所下屬負責,不可能看着七煞為非作歹。

倘若不以天雷殺之,放他們與鬼卒、記名弟子相抗,必然死傷慘重!

那同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相較之下,自己的這點堅持也就不足為道了。

“師叔,師弟他……”

張琪瑛也有點心驚,陸景連着兩次設局,一次殺石煞,只殺了石煞一人,無可指摘,可這次設局殺三煞,卻有李庄如此多的人喪命!

張琪瑛明知李庄眾人也是敵人、明知這些人非陸景、非治所眾人親自下手,仍覺得有些過了。

她自幼接受的教導里沒有這一項。

張魯政策寬惠,教導子民與人為善,即便犯下大錯,仍會給予補償的機會,可是此情此景……

張琪瑛有些接受不了。

范鉉也無法開導,這確實與天師道一貫的理念不和,但別無選擇。

倘若沒有此次禍水東引,三煞不出金風樓,落雷無法斃敵,等夜半時分另外三個煉神趕到,六人齊出,治所所有人都將無一倖免——這三人對范鉉造不成威脅,卻能將其他人屠戮殆盡!

正如此時此刻倒地的李庄眾人。

要將三煞引出殲滅,還要讓他們站於空闊之處,方便施放【困神陣】、施展雷法除掉,只能出此下策!

李庄李裕為風雷山莊探子提供棲身之所,師兄劉泳之死就與他們的情報有關,李庄絕非無辜,用他們當誘餌,總好過其他人。

孔子有言: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

儒家雖提倡一視同仁,但孔子也明確說過親疏有別。

范鉉熟讀經典,明白此理——既然都要死,那就讓敵人去死吧。

這也是他贊成陸景計劃的原因。

他已是孤軍,註定等不來援兵,只能想法自救,為自己,也為陸景,為治所轄下所有人。

范鉉不再觀望戰場,轉身離去,口中吟誦道: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

張琪瑛聽在耳中,知道這是道家經典《太上感應篇》。

“……一應惡報,范鉉一肩挑之!”

師叔身影消失不見。

張琪瑛望着下方,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