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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陽平關肉香四溢。

可憐那些麋鹿,活着的時候為陸景衝鋒陷陣,死了之後還要填飽將士們的肚子……

好在陸景沒趕盡殺絕,除了傷亡的,剩下的都收入關內了,也是防止曹軍有會《聚獸法》的人以此設計。

消息傳回南鄭,張魯、范鉉當然十分欣喜,但也有點擔心曹操之後的動作。

這位可是中原霸主啊,他的反擊勢必凌厲!

轉眼一夜過去。

曹操大軍來到了夏侯淵先鋒營寨,看到了那滿地狼藉。

——陸景真是連一根鹿毛都沒給曹軍留,原地只有曹軍的屍體。

曹操一笑,他已經從陸景的過往看出他的能力和手段——對待敵人不擇手段,能讓他對張郃、朱靈、高祚手下留情,已經是張魯和他有心歸順的表現了,但如果這次不能拿下陽平關、拿下漢中,讓張魯堅定了割據之心,再取此地,勢必難上加難!

笑過之後,曹操帶着許褚、徐晃二將實地觀察了陽平關天險和張衛依關築成的十里大寨,臉色越來越凝重,等回營後,不禁長嘆了口氣:“此天絕之地,妖妄之國耳!”

他有點後悔了。

來之前,涼州新歸附的那幫豪族官吏說漢中好打,陽平關年久失修,根本就守不了,但一看這實地,發現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這山勢實在太險惡了!

漢中的兵馬不足為慮,虎豹騎能輕易平推,但地形如此崎嶇兇險,雖有精兵虎將,無奈施展不開啊!

別說關隘仍能堅守,就算沒有陽平關,直接攻山拔寨都不容易,大軍無法排布!

更不用說,陽平關是巴蜀三關之首,自公孫述大舉重修至今,將近兩百年過去,仍然能感覺到關城之內雄渾的元氣,年久失修之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這城可不好破!

曹操有些頭疼。

劉曄、賈詡等有識之士親眼目睹關城地勢也在心裡把涼州那幫傻叉罵了一遍,一群沒打過仗的廢物,這特么叫好打?你打個試試?但沒辦法,大軍來都來了,也只能想辦法破城了,現在不取,等劉備拿下益州就什麼都晚了,陽平關能防北面,可防不了南面,如今能不能打都必須打!

“主公。”

劉曄抱拳道:“陽平關地勢兇險,張衛營寨堅固,強攻不可取,看來只能從防禦大陣想辦法了。”

曹操點了點頭。

賈詡道:“陽平關守關大陣名為【五行花樹陣】,傳說是昔日公孫述麾下第一國師李熊率三千符陣師築成,能將城關方圓三十里地氣聚於城中,催生出護城荊棘,守關殺敵無往不利,號稱可抵十萬雄兵,如今兩百年過去,縱然年久失修,也恐非一時半刻能破……”

最關鍵的是,曹軍糧草轉運困難,行路艱難,而漢中土地肥沃,不缺糧草,押運還簡單。

二者此消彼長,曹軍是耗不起的。

再加上曹操已成魏公,稱王之心昭然若揭,許都、鄴城那邊的大漢老臣也不安穩,戰事日久,難免後方起火,無論內還是外,無論前線還是後方,曹操都拖不起。

“二位軍師的意思是……”

下首曹洪皺了皺眉:“從把持陣眼的人下手,先控制大陣?”

劉曄、賈詡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行軍主簿司馬懿言道:“如今持陣者是何人?應該不是那位陸東庭吧。”

陸景昨夜帶頭偷襲營寨,如此行事可不像把持陣眼之人,不然萬一事敗,等於把陽平關拱手讓人,所以陣眼必然是在關城內一位老成持重的人手中。

許褚早有校事府資料,接過話茬道:“應該是在孟凡手裡。此人是張魯七師弟,張衡關門弟子,武功境界雖低,但悟性不俗,修成了天師道一項鮮為人知的秘術《雷影分身》,備受張魯器重。馬超等人來此守關之前,一直是孟凡坐鎮,深居簡出,就連煉神境校尉都難以打探到他的蹤跡。”

徐晃嘆道:“看來早有預防啊。”

《雷影分身》是《五雷天心訣》的一項高級運用,能以雷勁與體外元氣共鳴幻化出真假難辨的分身。

這種秘術對攻擊沒有多大加成,一般弟子都會學《雷動風行步》直來直往,很少有人會花心思學這花里胡哨的假東西,但是,這秘術卻是掩人耳目的高招,專防刺殺!

張魯能放心把陽平關交給孟凡,就在於此。

曹操皺緊了眉頭,如今局勢當真麻煩,外有馬超、張衛等駐防,關內的弱點又是個不怕刺殺的……他伸手按住了腰間神兵【倚天劍】,雙眼眯起,若有若無的劍氣在帳中回蕩。

眾人冥思苦想,尋找破局之策。

“主公,還有一人可用……”

賈詡又說話了。

真正的頂級謀士就是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各種洞察人心,總能找到敵方弱點,助主上達成所願。

曹操神色一正:“文和有何妙計?”

賈詡恭敬道:“既然內外皆無破綻,不若以人心為本。陸景陸東庭可不受名位財帛之誘,但並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如此。

臣聽聞張魯手下首席謀士楊松,乃漢中楊氏族長,為人貪財忘義,自私自利,只要主公許以大利,他未嘗不能助我等誘出真正的‘持陣者’,而後便可再遣校事府刺客取令奪關,一舉瓦解漢中防禦!”

賈詡並沒說陣眼一定在孟凡手中,而是讓“張魯座下首席謀士”楊松引出持有陣眼的那個人。

“?!”

寥寥數語,如撥雲見日!

曹操眼前一亮,身上殺意逐漸消失,大帳眾人也都明白過來,鬆了口氣。

賈詡不愧是賈詡,在洞察人心弱點一道,他真是絕頂人物。

曹操馬上看向許褚問道:“楊松也在城外嗎?”

許褚抱拳道:“沒有,他帶着三萬兵馬協助孟凡駐守關內。【五行花樹陣】需將士運功輔助。”

“如此,入關有望!”

曹操大手一揮,說道:“就依文和之計,如今陽平關外有馬超、張衛虎視眈眈,陸景膽大心細,入城遊說之事還需妥善謀劃。”

曹洪馬上道:“末將舉薦楊安入城招降,他有楊雄家傳至寶【轉土盤】,可無聲無息遁地入城,避過兵鴉道耳目,且此人能言善辯,料想能說動楊松誘出孟凡。”

曹操點了點頭,看向許褚。

許褚接道:“刺殺人選……末將舉薦喜怒哀懼‘四張面’,這四人是張燕弟子,修習太平道邪功《鬼蜮奇功》,輕功卓絕,快如閃電,精擅刺殺之術,且熟悉太平要術,知己知彼,陸景想要發現他們,難上加難!”

曹操再度點頭:“很好。”

劉曄道:“為防天師道眾人察覺,可派龐德、徐晃二位將軍率軍攻城,吸引注意!”

司馬懿補充道:“陸景此人不可小覷,可再派三路疑兵入城,以破壞五行花樹陣樞為名,助四張面行暗殺奪令之實!”

曹操手下人才濟濟,能人異士眾多,他們有充足的人力進行各種布置,確保萬無一失。

這是陸景他們所不可比擬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詳細可怕的計策已經成型。

曹操依計而行,深夜裡暗流涌動。

……

與此同時。

陽平關前大寨,陸景正在自己的帳篷里觀看地形圖,揣摩曹操大軍可能攻打的方向。

旁邊小床上躺着和衣而卧的張琪瑛,她還沒睡,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望着陸景,清澈而靈動。

兩側帳篷里則是王雙和狐聰。

陸景兩眼盯着地圖,隨手拿起碟子里的五味脯往嘴裡送,不時餵給桌旁的巴蛇墨瞳。

它跟張郃那隻黑鷹激斗,受了點輕傷,背部讓鷹爪撓了個長長的口子,鱗片都抓下來了,鮮血淋漓,十分狼狽,當然,那頭黑鷹也不好過,爪子上多了兩個齒洞,身中劇毒。

“看什麼?”

陸景無奈瞥她一眼:“好好睡覺,明天還有大戰。”

“睡不着……”

張琪瑛搖搖頭,裹着薄被走到陸景旁邊坐下,跟他一起看桌上的地圖:“是不是很擔心?”

“誰能不擔心?”

陸景微笑道:“那可是曹操。”

“……”

張琪瑛張了張嘴,本來想鼓勵鼓勵,但是對面那個實在是太強了,就連她這個常年閉關的都知道曹操的功業,平黃巾、定河北、征烏桓、收荊州……天下九州,已得其六,誰都知道漢室傾頹,到了今時今日,這天下間最有望結束這亂世的霸主,就是曹操!

跟這樣的人交戰,壓力不可謂不大。

張琪瑛說不出安慰的話,只是抓過陸景的手,緊緊握住,生死與共。

“越來越大膽了啊。”

陸景看她一眼,沒抽回來,聽之任之。

張琪瑛笑了笑,抓的更緊了,說道:“看了這麼久,有沒有眉目?”

陸景盯着地圖,微微皺眉:“我軍佔據關城地利,憑高視下,無懈可擊,只要防守得當,曹操是無法靠強攻奪關的……當然,他要是用上一些四品、甚至三品的異寶,那這些就都不用考慮了,投降就行。”

“哈哈。”

張琪瑛掩嘴嬌笑:“放心吧,三品以上沒那麼容易催動,真動了,也會天地共鳴,無人不知……四品的還不至於左右這種大範圍的戰役,強如【鎮邪峰】能鎮壓的範圍也有限,還需要小都功印先困住才好動手……曹操肯定有寶物,但也不用太擔心。”

“希望如此吧。”

陸景嘆口氣,放下毛筆,無奈搖頭:“真是可惜了。”

張琪瑛奇怪:“可惜什麼?”

陸景朝地圖努努嘴,說道:“可惜人手不夠啊……漢中和中原相比,無論人才的質量還是數量都相差太遠,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受到掣肘的地方也多……我就算猜到曹操可能的動向,也沒那麼多人力和威望去調兵部署,知道也跟不知道一樣。”

張琪瑛馬上道:“你想要做什麼?我幫伱出面!”

“你也不行。”

陸景望着地圖,伸手指向某處,說道:“比如這幾處,是【五行花樹陣】的陣樞要害,都有靈材支撐,需要煉神境看護;還有這裡,楊松就在此地,此人雖有才智,但見利忘義,不可不防,也得派人盯着;還有七師叔的府邸,他身負守城重任,身邊不能沒有護衛,功力越強越好……這些全是破綻,但,那又如何?我們全守在這兒尚且不一定能擋住曹操大軍攻城,還怎麼分心防守這幾處破綻?”

“這……”

張琪瑛臉色凝重下來,有些急了:“那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了。”

陸景望着地圖,淡淡道:“釜底抽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