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華在首都也待不了幾天，不是惦記着王素梅和和她二哥，她才不多管閑事，也不會對初次見面的侄媳婦說這麼直接的話。

陳舒華吃了骨頭湯麵條後還沒等到陳奕回來，她乾脆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給了姜馨玉，「收着吧，是給孩子的，等陳奕回來了，好好勸勸他。」

王素梅把人送到胡同口，陳舒華攬了攬她的肩頭，「素梅姐，你就算不和二哥一家了，你也還是我姐。」

家裡孩子多，作為最小的一個，陳舒華並沒有受到親媽更多的關懷，她爸走後，整個家裡是素梅姐照看她最多，她不會忘記以前她發燒燒到糊塗時是王素梅在雪夜裡背着她去找的大夫，比親姐姐還親的照顧着她。

年幼時多少會覺得素梅姐照顧她是理所當然，長大後才明白，沒有什麼理所當然，真心是最難得了。

王素梅眼眶發酸，「我知道，等下回你再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把人送走了，王素梅惆悵的往回走，回了屋，孫子伸着手找她抱，她臉上立馬就笑開了。

姜馨玉故意吃味道：「晏晏對媽比對我還親。」

王素梅抱着孩子說：「你要是天天在家，他肯定更親你。」

姜馨玉才不會覺得她婆母會故意把孩子帶的對她比她這個親媽親，有人帶孩子多好，她是吃飽了撐的才沒事找事。

又說了幾句話，她拿着書本去了正屋。

那兩篇翻譯可不好做，就剩了一個來月，趁着年前趕緊弄完，弄完後還要着手弄英語小讀物。

羅老頭也不耽誤兩人學習，拿了根拐杖以防萬一出去竄門了。

說回從石頭胡同離開的孫昭慧，這會兒她已經找到了孫貴喜所在的廠子里。

她就想知道那些錢的去處，絞盡腦汁的也想不出她哥能把錢弄哪去，哪怕孫貴喜還在上工，她還是把人叫出來了。

「我先前去王素梅那了，你給她買的電視呢？不是說已經送過去了？」

孫貴喜趕忙改口：「還沒呢，我不準備送了，我有個朋友有急事，我把錢借出去了，王素梅那事還是算了吧，以後你少去找她。」

惦記了郭燕多年，眼瞅着她男人被送去勞改，倆人離婚，他只要再加把勁努力努力，就不信郭燕不願意改嫁給他。

孫昭慧臉一虎：「借給誰了，借出去了多少？」

她現在直接懷疑上次她哥向她借錢的理由都是騙她的。

孫貴喜本來不想說，但架不住孫昭慧的連番逼問。

「這人你也認識，就是燕子姐，她有難處，我就伸手一幫。你之前不也對她說了，她有什麼難事，儘管向我們張口。而且我琢磨着，她和咱們知根知底的，可比王素梅這個來歷不明的強不少。」

孫昭慧可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敢情他這麼多年沒再娶，不是對前頭那個念念不忘，也不是對女人沒了熱乎勁，從頭到尾他念着的就郭燕一個。

孫昭慧被氣的頭暈眼花。

郭燕在她們小的時候對她們確實不錯，這麼多年的交情也確實不是假的，她是把她當姐姐看，可她沒想過讓她成為自己嫂子。

不提年紀不合適，她家現在麻煩事一堆，把人娶回來能有什麼好處？比起手裡有錢前夫能幹的王素梅，郭燕壓根不是個好人選，平時幫一幫就算了，人是堅決不能娶回家的。

「你借出去多少錢？」

孫貴喜老實交代：「不多，一千。」

孫昭慧眼暈。

一千！

不多？

他的月工資不是四十來塊？不吃不喝兩年多才能存下這一筆錢！

那七百

塊錢可是她偷偷取了家裡的存摺，再過兩個月周國豐拿着存摺去存錢，還不得露餡？

孫昭慧已經不知道咋罵他了，「郭燕姐你是別想娶回家，那錢你趕緊給我還回來，不然我沒法和國豐交代。」

孫貴喜就沒當一回事。

這麼多年他妹子補貼他家的可不少，就七百塊錢，妹夫能把她咋樣？

那一千塊錢郭燕一時半會的肯定還不了，他也沒打算催。

不過等下了班，孫貴喜還是去了郭燕家碰碰運氣。

他想着郭燕去找老蘇，短時間內可能沒回來，但指不定就回來了呢？

冬日裡天黑的早，孫貴喜揣着手進了大雜院，看到小窗口透出的昏黃的燈光，他驚喜的就要去推門。

原來郭燕已經回來了呀。

恰巧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從裡頭出來，看到孫貴喜訝異問道：「你是誰？來找誰的？」

孫貴喜傻眼了，「郭燕不在？你是誰？」

男人說道：「郭燕？你說的是以前住這的大姐吧，她已經遷戶口去疆省了。」

孫貴喜腦袋嗡嗡，「你騙我。」

男人不樂意了，「我騙你是有肉吃咋的？你去問問這院里別人家，哪個不知道她帶着閨女去疆省了。」

「這屋子現在被分配給了我家，和郭燕沒關係了，以後你可別再上這來找人。」

孫貴喜不信，推開門看了一眼。

屋裡的擺設和以前完全不同，除了那個燈泡散發的光依舊昏黃，這屋裡真是沒有一點他熟悉的味道。

孫貴喜如遊魂一樣飄蕩在大街上。

他壓根不敢相信郭燕騙了他一千塊錢後遷戶口去疆省了。

他的燕子姐那麼溫柔善良，怎麼會騙他錢後跑路呢？

…

一放了暑假，不用分心在學習上，姜馨玉翻譯的進度提高了不少，不過不少專業名詞整不明白，柳文也給不出準確的回復，她只好帶着東西回學校找老師們。

陳奕最近挺忙，放假後連家也沒回過幾趟，姜馨玉剛從教授的辦公室里出來，就和他走了個碰頭。

出了教學樓，他說道：「後天我要去滬市，王教授說帶我去學習學習，給他打打下手，時間可能不短，估計年前才能回來。」

姜馨玉點點頭，「你去吧，家裡你不用擔心。」

王教授的大名她聽過，在科學界可是有着響噹噹的名頭。去年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王教授領頭的項目里，有六項科研成果獲得了大會優秀成果獎，其中包括芯片製造中最核心的光刻機。

雖然後來國家的芯片和光刻機都被扔了，但和幾十年後比起來，「王教授們」的水平完全證明了華國此時的科研水平，在改革開放後的歲月里，這些依舊是輝煌的戰績，不該被輕言否定。

能被王教授看重，足以證明他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

他「嗯」了一聲，補充道：「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就去找他。」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陳進華。

姜馨玉點頭表示明白。

家裡能出什麼事？只要一出事，那肯定和陳家人有關係，不找他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