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宇氣喘吁吁的趕上火車，坐到座位上開始回憶姜寶琴剛才傳遞給他的信息。

張玲？

是馨玉姐她們公社初中學校那個張玲？

他去過幾回公社初中，對張玲只有一點印象。

什麼叫從礦場逃回來了？聽姜寶琴那意思，張玲和馨玉姐夫妻倆有仇啊？

他計劃着等回到滬市再聯繫姜馨玉，把這事告訴她。

姜寶琴把事透給陳正宇了可沒放下心，雖然每次張玲見到她看起來都好說話的很，但她怵她，她怕張玲要是知道她出賣她，被第一個報復的人就變成了她。

首都。

馬上就要去冀北省了，姜馨玉拿着資料書去圖書館還掉。

「姜同學，這本書是上次你們於老師要借結果圖書館裡沒有的，你幫我帶給他去，記錄我這邊一會登記好。」

姜馨玉接過書看了看，竟然是本國外醫學書，目錄裡頭有白血病相關的內容。

自從於敏敏去國外治療，她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後頭的樊玉梅回回見到她和她婆母，每次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好像她家就不該給於老師借錢。

她就不明白了，當媽的咋能不管自己親生的孩子，她都沒出一分錢，還不樂意給自家姑娘治病。

於老師宿舍門沒鎖，姜馨玉敲門後沒聽到動靜，遲疑的推開了門。

裡頭於老師不在，書桌前坐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屋裡煙味濃重。

宋明翰嘴角叼着一根煙，回頭看她一眼就漠然轉回了身。

這一眼，讓姜馨玉認為她在他眼裡就是個空氣。

她無所謂宋明翰怎麼看她的，反正對她來講他也是無關緊要的人。

比起以前見他，這次他給她的感覺變化還挺大的。以前頭髮挺短，人看着精神，現在額前的頭髮把眼睛都要蓋住了，渾身的氣質和過往迥異，有種什麼都與他無關的落拓感，叼着煙時很像失足青年了。

屋裡煙味嗆鼻，她抓着門把手就要把門關上。

他突然開口道：「姜馨玉，你們女人是不是說再見就能再也不見，一個二個都不把別人當回事，你們都沒有心吧。」

姜馨玉：「…？」

心裡罵了句神經病，立馬把門關緊了。

門很快被打開，宋明翰出現在門口，看着姜馨玉冷笑了一聲後抬腿走了。

姜馨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犯的什麼顛，杵在門口看着他的背影。

宋明翰犯的什麼顛？

他是被陳嘉嘉的信刺激的了。

他料到了陳嘉嘉出國後可能會慢慢不把他看那麼重，但沒想到時隔近半年後再次收到她的信時就是提分開。

信上雖然沒明確寫分開，但話里話外就是那個意思。

什麼現在的她們還不成熟，需要認真考慮自己的未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未來想做什麼工作。

什麼良好的夫妻關係應該讓兩方家庭都感到滿意…

想到信上的內容，宋明翰嗤笑出聲。

怎麼地？陳嘉嘉是覺得她以前就沒長腦子嗎？

他發現出國後陳嘉嘉都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說話變的文藝了，別管她說的怎麼天花亂墜，和文藝青年一樣抒發著他看不懂的情懷，他就看清楚了一個問題，她和他大概是沒有以後了。

他家倒了，他大學畢業後註定也不會分配到什麼好單位，陳進華強烈反對兩人的關係。

他既沒有光明的前途，也不能獲得她父母的認可，還談什麼以後呢？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別管他抱着什麼目的，他能摸

着良心說一句對她全心全意！

憑什麼她那麼輕易的就要和他分開？

女人就是無情的生物，喜歡時嘴上可以為他生為你死，一旦抽離了，他就是狗屁。

姜馨玉在門口沒等多久於錫嶺就回來了。

於錫嶺手上拿着兩個飯盒，是在學校打的飯。

門推開，裡頭空無一人，於錫嶺皺了皺眉頭：「還沒吃飯吧，進來吃點。」

姜馨玉把書放到桌子上，「管理員讓我給你拿過來的，我就不在這吃了，家裡有飯。」

於錫嶺點點頭，迫不及待拿過書翻到了白血病相關的頁面。

姜馨玉：「敏敏到底是什麼病？」

於錫嶺嘆氣：「白血病，傳回來的消息說得等合適的骨髓。」

「我翻了不少書，也聯繫諮詢了不少醫生，都說骨髓移植也不一定能治癒白血病，遇到完全適配的骨髓不容易，骨髓移植後也可能會出現併發症，導致排異反應，並不能完全治癒白血病。」

姜馨玉：「總歸這病不是絕症，能治就有希望，你別灰心，興許很快就能遇到合適的骨髓，手術後也能順順利利的。」

倆人說了一會兒話，於錫嶺問：「明翰什麼時候走的？」

姜馨玉：「沒多久，我來了他就走了。」

於錫嶺坐下搖頭，「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他想放棄學業移民出去，投奔遠在歐洲的親戚。」

「你說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姜馨玉不了解宋明翰，沒法對他的行為發表任何見解。

想起他先前犯的精神病，她覺得宋明翰恐怕是受感情上的挫折了。

是和陳嘉嘉徹底be了，還是早就和陳嘉嘉結束了，又談了對象人家和他分手了？還是因為家裡出事了想出國換換心情？

宋明翰口中的無情女人陳嘉嘉最近在美國的假期生活簡直不要太忙。

聖誕節之前學校就放假了，春節之於華國就相當於聖誕節之於美國。

南華閣天天都是滿客的狀態，陳嘉嘉以前是兼職，假期後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這邊上班，收入翻了好幾倍，小費每天拿的也不少。

除了忙，沒別的毛病。

她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夜裡在宿舍數錢的時候了。

一個假期她就已經可以把學費賺回來了，明年她完全可以不用讓家裡寄錢了。

五天賺錢，剩下的兩天也在圖書館裡泡着。

她的外語雖然相較於剛來到美國時有很大的長進，但各科成績並不理想。

沒有一門成績得A，最好的成績是b，有兩科甚至掛了，其餘大部分都是c。

她不想回國後拿着這樣不體面的成績單。

圖書館裡人不多，偏偏還有噁心人的蒼蠅湊到她跟前嗡嗡叫。

眼前的光線突然變暗，一束嬌艷的玫瑰花落在了她眼前。

陳嘉嘉抬頭，看到了史蒂夫那張讓她想不文明狠狠吐口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