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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陣法一道,在座的皆可說得上是世間站在陣法一途頂峰的人物,還有什麼陣法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但路澤口中卻再三提起“五行封印法陣”,這不禁叫他們起了疑。

路澤心知葭葭的理論與以往的理論完全不同,想了想還是解釋道:“腳下一片有地火屬火,東面石坡含礦屬金,西面樹林屬木,南面黑土屬土,北面水源屬水,連五行而成法陣……”

話未說完,便被吳法道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你從哪裡聽來的這論斷?是祝良洞穴之中所記載的么?”

路澤微微一愣,而後一笑回道,“並非如此,我修仙六藝陣法一途恐怕又有奇才要橫空出世了,正是一起歷練的崑崙小輩連葭葭,這是她的論斷……”

“一派胡言!”不料還未說完,那魔修便已按捺不住連連搖頭,眼中諷意更甚,“想你也是個藏神期的高手,竟聽一個金丹小娃娃胡說八道?當真是,唉!”

他言語間不屑之意盡數流淌而出,不止是他,周圍幾人皆同樣露出了嘲諷的意味。

路澤心中不悅,他通析眼所見豈會有假,便伸手指向洞府道:“可確實封印住了凶獸,否則我等早就死在那裡了。”

“那是僥倖,許是凶獸還未完全蘇醒。”便是同為蜀山同門的吳法道人也連連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怎麼能讓這凶獸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呆在那裡?萬一出來了怎麼辦?諸位。我等趕緊布下封印法陣才是。”

“可是……”路澤還待要說,便忽覺袖子被人拉了一拉,一轉身便看到路長生朝他搖了搖頭。

而後吳法道人出口更是十分不客氣:“路澤,莫說了。你要貽笑大方么?這是在給咱們蜀山丟臉!盡胡扯。”他說著毫不客氣的白了一眼衛東,揮臂一呼,“諸位,我等進去布陣!”

路澤乍聞此言,更是大驚失色:“不可。凶獸就在其中,你等進去,豈非自投羅網?”

“凶獸遲遲不出。必是行動緩慢,或是歷經千秋萬載。能力漸衰。”那魔修接口道,看樣子這幾人是絲毫不認為他路澤的言辭有半分確切之處了。

但見剩餘的修士皆不過微微一愣,便魚貫而入,向那洞口行去,確實,太過非議所思的論斷,會遭到這樣的誤解也屬應當。

拉住他的路長生這才喃喃了起來:“老祖宗。咱們怎麼辦?跟進去么?萬一那凶獸發狂了如何是好?”

“這……斷斷沒有進去送死的道理。”路澤轉頭看了路長生一眼,“尤其是方才絕處逢生的。我二人先在外頭候着,一旦有了什麼情況,不管是逃命,不,傳訊都算有所準備。”

路長生看了一眼不小心說漏嘴的路長生,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忍不住心道:老祖宗的道行果然不是長生所能比擬的。

這裡暫且不提,就說葭葭跟着衛東一路向北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整整行了三個日夜,這才行至了十萬大山的腳下。

這是世間有所記錄的最北之地,進入兇險萬分的十萬大山,一直向北,最終的目的地到底是何處,這卻是沒有人知道了。

且不說就是一路向十萬大山之北行去,其中路途之兇險,就是藏神修士處於其中恐怕也難以保全自身,便說現存於世的典籍之中所記載的,幾乎沒有任何人尋到十萬大山源頭的明確記載。

但見衛東走向山腳右側一圈無名墳冢,無論是十萬大山還是其他,這都是葭葭第一回所見,是以除了驚愕還是驚愕。

“這些墳冢……”卻聽衛東此時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的似是一汪死水,“都是葬身於十萬大山之中的修士的親人,友人,愛人抑或敵人為他們所立。”

“啊?”葭葭自然而然的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質疑聲。

衛東卻並未理會她,雖然這密密麻麻的墳堆看起來一般無二,可衛東卻似是早有了目標一般,徑直向著一座中間靠右的墳冢走去。

待得衛東立到了那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墳冢前,看了許久,這才悠悠開口:“一別經年,昔日衛東已然藏神,你可還好?”

眼看衛東神色複雜至極的樣子,葭葭極有眼色的退後了數步,遙遙的望着衛東。

但見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自儲物袋中取出那一朵歷經生死而取得的再生花,突然施展起了控物術,但見墳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被衛東翻出了一具早已化為白骨的屍首。

衛東輕輕將再生花放到了那骸骨的心室之位,葭葭肉眼可見,所謂的生死人,肉白骨到底是何等神奇的功效。

但見那自骸骨之中再生肌理,五臟六腑,生死循環,這短短的一段再生時間算來不過一炷香而已,只見方才還不過一具腐朽的白骨,頃刻間便轉變成了一位素衣的英俊修士,他身着崑崙派的內門弟子服,似是大夢方醒一般,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

“律齊,我衛東等這一刻已然好久了。”衛東微微眯眼,看向律齊。

但見律齊許久之後,眼珠才微微動了動,神色警惕的轉向衛東:“衛東,你怎會在這裡?”

“你死了幾千年,是我衛東用再生花復活了你。”但見衛東抱着雙臂看向那個名叫律齊的修士,“如今,當年那個蠢貨衛東已然藏神了。”

律齊的樣子似是驚訝不已:“怎麼可能?你不是築基都成問題么?“

“我築基成不成問題,輪不到你來評說。“衛東微微搖頭,眼底閃過一絲黯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極為痛苦的過往一般。

律齊眼底的訝然更濃。而後轉了轉眼珠。忽地一笑,雖是不甚明顯,可葭葭還是從裡頭查覺到了幾分微弱的藐視:“怎麼?衛東,你復活我就是為了讓我來看看你如今的成就么?真幼稚!”

“非也,我復活你乃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卻見衛東忽地退後了兩步,眯起雙眼,緊緊的盯着律齊,“你哄騙你那愛徒如命的師尊對我下的鎖靈之術我要解開,受制於他人不是我衛東所能忍受的,即便那隻不過是個死人的幻影。”

在一旁遠遠聽着的葭葭雖說離得遠。可他二人的談話卻並未刻意壓低聲響,是以葭葭聽的一清二楚。

她不由嘆了一聲:衛東這樣的人。怎可能是情種?果真是他們多想了,原來竟是因為鎖靈之術,他才千方百計的想要復活律齊。

所謂鎖靈之術,乃是通靈一道之中最高深的道法之一,乃是單獨抽取一人的魂魄一角,用擴展之術將其放大,而後印刻在另一人識海之中的法術。這種法術最為變態之處便在於要解掉這個法術。唯有深深挖去自己那被印刻上他人魂魄一角的識海,而後反轉於那魂魄的本體。

律齊已死,那麼原先便可這麼說,衛東怕是一輩子都避不掉這鎖靈之術了,不想衛東哪怕以性命為賭注,也要解開這鎖靈之術。

這舉動,鬼使神差的,葭葭忽然想起初見衛東之時,未見其人。先聽其音,她便自心底生出的一股此人極為洒脫之感。

或許衛東此人到底如何一時難以描摹清楚,可“自由洒脫”這四字卻是深深的印刻在他的性格深處了。

“復活我是為了要解開鎖靈之術?”律齊忽地輕笑了起來,而後雙目微閃,向衛東轉了過去,“可惜我律齊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害怕這二字對我來說可算是絕緣的。你要解開,我便偏偏不讓你如意!”

周圍靈氣瞬間的暴漲,葭葭連忙向後退去,暗道:不好,這律齊怕是要自爆元神了。果然,只聽律齊近乎瘋狂的聲音在一片飛沙走石中傳了出來:“你若有本事,便去再尋一朵再生花吧!”

雖說與律齊這人不過初初一見,甚至連話也不曾說過,可在葭葭心中,卻自動將他劃分為“狡黠”一類,第二次重見天日,卻能當機立斷,自爆元神,且不說這狡黠,便說這決斷力也是萬中無一的。難怪就是衛東,也在他的手上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一片飛沙走石間,葭葭根本看不清裡頭的情形,不過光憑那處傳來的靈力波動,便能猜出律齊與衛東二人定然有大動作。

幾千年的糾葛終也有落幕的一天,風沙過後,但見衛東單膝跪地,嘴角血跡還未擦去,右上角肩胛之處早已一片鮮紅。

而躺在地上,那死去幾千年才又復活的律齊雖然面色灰敗,卻是一臉的無奈與嘲諷之色:“沒辦法了,沒這幾千年,到底有那修為的境界橫亘其中,我律齊是輸了。既然被你反轉了鎖靈之術,我律齊也不願苟活於世。”

衛東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胛之處,方才眼見律齊要自爆元神,他慌忙瞬移至他身邊,將那一掌之力轉至了肩胛之處,所幸如今他已藏神,身體之凝實早已非律齊可比,否則這一掌下來,恐怕當真會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