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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雅愣了一愣,轉身向葭葭等人的方向看去,但見葭葭正拎着蘆荻的衣裳,指着她的鼻子在說著什麼,那雙手叉腰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類似展紅淚訓斥原痕的動作。這舉動已然引得周圍不少人的目光,但她恍若未見,拎着蘆荻的手還甩了甩,直讓蘆荻臉色發白更加難看。顧朗捧着花名冊站於一旁,只作未見。

秦雅還未說話,那人又道:“你這收徒的口味還挺廣的嘛,三個人,三種類型。就那個動手訓人的丫頭,是不是有點……”

他話還未說完,卻見秦雅目光落到了那三人身上,開口回道:“愛徒年紀小,脾氣難免有些暴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愛徒?”那人在這兩個字上加重了發音,再看向秦雅的目光有些怪異,“原來你偏好這等二百五一樣的徒弟,嘖嘖嘖,當真看不出來你的口味竟如此之重!”

秦雅沒有理會他,也沒有一點想要勸阻的意思,轉身將目光落到了場中群修的身上,片刻之後,那人但見秦雅一手襲向了自己的袖袍之中,再伸出之時,手心卻已多了兩隻傳訊蜂。

秦雅動了動雙唇,那兩隻傳訊蜂於他手心停了片刻,拍拍翅膀,很快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作罷這個動作,秦雅便轉過了身子。待得蘆荻將目光落至秦雅身上想開口求救之時,便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蘆荻無奈,心中一緊。不由的急了幾分,不能這般與葭葭耗下去了。已有許久沒有人與她聯絡了,再不自己主動尋上去,蘆荻心中隱隱明白自己很可能會成為棄子。

奈何資料裡頭這個據說溫和可親的師姐沒有半點可親的樣子,自己實力不夠,與她相比,太過被動。蘆荻無法,將目光轉向了葭葭:“師姐。我要出恭!”

她看到葭葭明顯頓了一頓,而後竟恍若未聞的繼續訓斥起來。她是故意的,蘆荻無法,顧不得面子大叫:“師姐。我要出恭!”

周圍驀地一靜,葭葭這才收了手,笑眯眯的拍了拍雙掌,聲音溫柔至極:“師妹,去吧!”

蘆荻臉色“騰”地一下漲的通紅。雖說現今情況是她自己的選擇,可若非葭葭步步緊逼,她何須至此?即使出恭是人之常情,可被這麼多人圍觀,蘆荻還是面色訕訕。逃也似的捂着臉跑了。

這麼一折騰,誅仙台上已然拆過百招,葭葭再次向誅仙台望去之時,卻見莫問被那生死門的修士逼得只能在誅仙台邊緣一處行走,怎麼看,都不是顧朗所說的“無需擔憂”的樣子。

不管是莫問還是顧朗抑或是在場的其餘崑崙修士,皆是門派中的佼佼者,何時有過被逼至如此境地的時候,葭葭心中一顫,暗道:果然誅仙台的比試不是門派大比所能比擬的。

“崑崙暗部修士人人都有自己的絕技,”顧朗看完了手中的花名冊,將其遞給了葭葭,“你可知莫問的絕技是什麼?”

葭葭愣了一愣:“我只知莊子詹是虛沖劍,李培源是龜息劍,魏探判官筆與養蜂的能力再加上活卷宗的名號堪稱一絕,莫問真人倒是還不曾見識過。”

顧朗看向誅仙台,雙眼不自覺的眯了眯,半晌之後,回道:“莫問的劍名叫算劍,一招一式並無太過的地方,極容易讓人忽略,莫問與人拆招,但凡對手修為與他相當的,前一百招之內定是只守不攻,譬如現下這般,但是百招之後,他能獲勝的概率是七成。”

“算劍?”葭葭雙目發亮,顧名思義,計算之劍,通過對手的一招一式,久而久之,預測出對手接下來的動作,然後看準時機,在最恰當之時給予重重一擊的劍招,此名為算劍,也是以弱勝強的劍法的一種。

顧朗點頭,目中華光一閃:“莫問出手了。”

葭葭連忙抬頭,向著莫問的方向望去,卻見他一改先前只守不攻的勢態,招式的變化不過一瞬之間,沒有一點先兆,生死門的那位修士一劍刺空。不過能出現在誅仙台上的修士,豈會無兩把刷子?那修士不慌不忙,足尖一點,躍至上空,輕易的避過了莫問刺來的一劍,兩劍相交,一反先前膠着在一起的沉悶,餘下修士嘀咕說話的聲音漸漸消失了,眾人的目光皆眨也不眨的看向場中。

“砰砰”兩聲兵刃相交的聲音,簡直可說振聾發聵。修行至元嬰的劍修,手中的劍至少也要達到凡級三品,當然如秦雅這等一手桃木劍行遍天下的,畢竟是少有。場中火星四濺,眾人但見眼前忽地被自反射至劍身之上的陽光一閃,不過瞬息而已,這一場比試已然終結。莫問的劍直指那修士的咽喉,而那修士一劍方才橫空,一切已然定格。

群修沉默了半晌,剛開始是稀稀拉拉的幾聲掌聲,而後竟連成片,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另一人雖是魔修,卻倒也乾脆,向莫問一記抱拳:“甘拜下風!”說罷,便跳下了誅仙台。

這第一場,莫問贏也贏得漂亮,而生死門的雷函證,輸也輸的有風度,眾人自然喝彩。水月先生眼底掃過二人,添了幾分讚賞:還好這二人也算有些風骨,一個在最後關頭收了手,另一個,若是勉力相擊,生死門的人存活能力之強實屬罕見,若是以命相搏,恐怕沒這麼容易結束。二人雖說不是點到即止,可也總算未見血光,不管怎的說,開了個好頭。

水月先生微微頷首:“下一場……”

說話間第二場已然開始了,葭葭嘖嘴感慨:這當真比門派比試好看多了!高手對決。不需要多華麗的招式,但從方才最後關頭莫問真人突然出手開始,群修之間那沉悶緊張的氛圍。可不是門派大比所能展現出來的,高手之間的對決。便有這等真正影響觀看者的能力。

葭葭掃了眼群修,忽地在身後那一片烏壓壓的人群之中,看到了立在最前頭的梅七鶴,現下他眼中的喜意一點都不避諱旁人的顯露了出來。

“掌門怎的也與人一道擠在那人群裡頭,咱們這裡容納個掌門的地方還是有的。”葭葭不解。

顧朗愣了愣,而後目光也隨着葭葭一同看向那被擠在人群里的梅七鶴,怔了一怔。開口道:“既是掌門,自要做好表率與崑崙小輩同甘共苦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葭葭總覺得顧朗在說這句話之時,帶了些微不可見的促狹之意。葭葭看了兩眼顧朗,便向走下誅仙台的莫問看去,但見作為第一場的勝利者,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他面上逡巡掃視。

葭葭忽地明白了誅仙台為何是天下修士一舉成名的捷徑。最因為誅仙台的公平、公正,是真正的實力為尊。不摻雜一點水分,莫問這一戰,雖說不是一舉成名,但“莫問”這個名號確實是真正闖進了天下群修的眼中。

一個上午很快便過去了,群修再也不顧及形象。席地而坐,優哉游哉的看向誅仙台。而第一場比試的勝利者莫問此刻正穩步向秦雅走近。

“首座!”行至秦雅跟前,莫問拱手一禮,看了眼那斜靠在一旁柱子上,笑眯眯的向著這裡看來的修士,欲言又止。

“無妨,她本就是我崑崙的甲級重犯,你直說好了。”秦雅頷首道。

莫問聞此,這才舒了一口氣:“弟子打聽過了,崑崙甲級重犯林卿言此次是以魔道散修的身份參與比試的。而推舉她佔得魔道散修聯盟名額的是魔道的商會。”

商會是足跡遍布天下的百草堂、煉寶閣、寶符庄這等老字號的供應靈植、法寶、符籙等事物的店鋪聯合起來的統稱,算是正魔兩道都吃的開的一個組織,兩道修士都不得罪。商會商會,自然重利。只要不觸及底線,這名額自然可以通過高價購得,粗粗一看,林卿言與這等商會組織並無什麼聯繫。

秦雅蹙眉:若是正道的商會,即便它並不隸屬於蜀山或者崑崙,卻也不敢將名額拱手賣給崑崙的甲級重犯;只是這次賣名額的是魔道的商會,崑崙雖說勢力不小,可畢竟不屬魔道,行其事來自也畏手畏腳,恐怕就算舀此事去與魔道的商會交涉,他們自也頂多賠點事物出來,無濟於事。

看來,想要奪下她名額這一條路是行不通了。秦雅揉了揉眉心,眼底閃過一絲煩躁:得罪了崑崙,依然敢這般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她背後的靠山除了那個傳說中的主上之外,不作他想!這個主上,可是頭疼了不知多少屆崑崙執法長老的人物,真是一條活了幾萬年的蛀蟲,秦雅心中不悅至極。

“算了,比試之時暫且無需去動她。”秦雅冷臉向林卿言看去,“暫且讓我執法堂無需參加此次比試的修士盯緊了她,待得比試結束,來個瓮中捉鱉!”

莫問應聲而去。

雖說這件事看起來極為簡單,但是秦雅心知,那個主上既敢將人帶來這裡,便不會懼怕他執法堂的動作。想來要捉舀林卿言並非易事,更何況,秦雅目光微閃,思及白澤所說,此女子那邪門的吸收人運氣的邪術,心中當真忐忑的很,只怕若真行到那一步還是舀她沒轍。最保險的的辦法,秦雅眯眼,除非有人在誅仙台之上動手結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