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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汗山位於并州之北三百餘里,屬於陰山山脈余支。

東漢桓帝時,檀石槐立王庭於彈汗山歠仇水上,窺伺中土。

這兩年拓跋什翼健因為身體日漸肥碩,已經無法乘馬,特意造了一架大車,彷彿一座一動的小型宮殿,由二十四匹白馬拉動。

車上醇酒美人,應有盡有。

“這蒲陶酒寡淡無味,李躍那廝竟然這麼愛喝。”拓跋什翼健將蒲陶酒吐了出去。

“哈哈哈,李躍不過一山賊,趁着中原大亂,方有今日,怎能與父王相提並論?”世子拓跋寔君咧嘴大笑。

“我兒所言甚是。”拓跋什翼健十分滿意兒子的奉承。

“梁主不到一月,便攻破荊襄,黑雲軍戰力增長不少,父王不可大意,彈汗山距離中原咫尺。”三子拓跋翰道。

“我等有十萬騎在此,怕他作甚?黑雲軍不出則已,出則必被我軍圍攻!”拓跋寔君不屑道。

上一次竇封出兵漠北,正是被拓跋寔君領軍擊敗,大漲鮮卑諸部士氣。

自梁代交惡以來,代國還是第一次佔到便宜。

“夠了,小心一些倒也無錯,可惜此次桓溫敗的太快,不然我們就能重奪雲代。”拓跋什翼健嘆了一聲。

自幼在代郡、雲中長大,早將并州視為故土。

此次君臨彈汗山,不僅僅是為了威懾梁國,也是為了向諸部證明決心。

拓跋什翼健靠着跟梁國對峙,吸收了不少夷狄部落。

華夏有華夏的正統,夷狄也有夷狄的傳承。

“既然梁主已經回軍,此地不可久留,臣建議立即返回漠北。”燕鳳拱手道。

雖然佔了些便宜,但兩邊實力差距太大。

代國也沒有正面挑戰梁國的實力。

上次擊敗的也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而已,數倍的兵力圍攻,還被黑雲軍突圍了,自身傷亡比敵軍還多。

拓跋什翼健點點頭,“先生說的不錯,李躍小兒不可輕視。”

“報殿下,梁國有使者至!”親衛在帳外喊道。

“嗯?”拓跋什翼健一愣。

兩國已經好多年沒有互通過使者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驚訝之色。

“讓他進來。”燕鳳先反應過來。

過不多時,一使者昂首而入,“梁國使臣鄭林拜見代王。”

拓跋什翼健眼皮子抬了一下,“你我兩國不共戴天,今日為何而來呀?”

鄭林道:“為兩家罷兵,恢復舊誼而來。”

“哦,哈哈哈……”

拓跋什翼健笑得前仰後跌,身上的肥肉彷彿波浪一般一層層的蕩漾着。

帳中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來。

等笑完之後,拓跋什翼健才道:“你家佔了本王故土,殘殺我鮮卑子民,驅趕本王至漠北苦寒之地,今日還有臉來求和?”

這種亂麻永遠都扯不清,鄭林沒有辯解,“此一時彼一時也,殿下雖棄雲代,卻稱雄漠北,疆域、實力可比肩當年檀石槐,梁代和則兩利,戰則兩害,陛下願與殿下會盟,結為上下國,訂立盟約,從此永不相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拓跋寔君道:“誰為上,誰為下?”

鄭林呵呵一笑,“自然大梁。”

“放肆!”拓跋寔君兩眼圓瞪。

拓跋什翼健出奇平靜,“李躍真要與本王會盟?”

“殿下若是有意,可於雲中會盟,自此兩國各安國境。”

“此事容我等商議商議,閣下一路風塵勞累,先歇息片刻。”燕鳳客客氣氣道。

鄭林拱手而退。

“梁賊竟然要與本王會盟?”拓跋什翼健目露凶光。

這是一次機會,如果能在會盟時,劫殺了李躍,中原大亂,代國的機會就來了。

“梁主狡詐如狐,兇殘如狼,下山以來,何曾被人算計過?”燕鳳潑了一盆冷水。

拓跋寔君粗着嗓門道:“那又為何要會盟?”

燕鳳負手踱了兩步,仔細思索。

他雖有智謀,但跟王猛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看不破背後的深意,只能根據眼下形勢推測,“兩年以來,梁國先用兵西域,後征伐荊襄,窮兵黷武,糧草必然不濟,無力再與殿下相爭,此為緩兵之計爾,意在拖住我軍,為梁國爭取休養生息之機。”

燕鳳看破了王猛的第一層用意。

“不錯!”拓跋什翼健兩眼一亮,“他對付不了本王,所以才來求和!”

拓跋寔君道:“梁賊不過如此,依我之見,不如直接南下,攻伐幽代之地。”

燕鳳搖搖頭,“時機未到,我軍亦無攻取兩地之實力,依臣下之見,梁國既然有求於我,不如趁機索要雲中、代郡,梁國心思,一試便知。”

梁國既然不願打,自然要付出代價。

不知不覺間,代國君臣已經落入王猛設下的陷阱之中。

這些年,代國騎兵不斷南下,弄得邊地焦頭爛額。

燕鳳鼓動北地夷狄起兵作亂,也頗有成效,牽制了梁國的一部分精力,梁國也算是內憂外患。

“梁國真能歸還雲中和代郡?”拓跋什翼健一臉期待,但很快又嘆了一聲,“李躍那廝,本王深知其性,吃進肚的東西,怎可能吐出來?”

燕鳳道:“梁國當然不會歸還雲中、代郡,但可以安其心,然後殿下可聲東擊西,攻伐河套,驅兵南下,入掠涼州,取得涼州諸部的響應。”

梁國七成的牲畜集中在這兩地。

代國若能佔據,實力將突飛猛進,關鍵還能跟鐵弗、賀蘭等部呼應。、

雍秦涼三州諸部並不是真心歸順梁國,而是被梁國以刀兵脅迫。

“涼州亂,則關中亂也,關中亂,則梁國疲於奔命,眼下絕不可令梁國休養生息。”燕鳳淡淡道。

梁國既然露出疲態,不願意打,代國就要玩命的折騰。

這是一套邏輯再簡單不過。

拓跋什翼健隱忍了這麼多年,被按在地上摩擦,早就想報仇雪恨了。

而且河套、涼州這兩年富得流油,拓跋什翼健覬覦已久。

這些年代國在草原上風生水起,實力不斷壯大,當年的傷口早已癒合,拓跋什翼健的野心也在不斷膨脹之中。

“當年梁賊奪我雲中、代郡,本王就有言在先,與梁賊勢不兩立,如今梁賊虛疲,正是用兵之機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