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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忠,張連九二人不由得餒了下來。

安國公道:“你們兩個潑皮既然敢捏造身份,所言之事又焉可信?!

快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究竟是因何作假?統統如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又對顏裕和楊印二人道:“二位大人之前所言不差,似這等刁鑽貨色,不用刑必然是不肯老實招供的。”

那兩個人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強硬,作色道:“這些刁民果然可惡!真料不到他們居然敢有膽子假冒身份!”

他們之前那個樣子是有緣故的,一來自從這件事傳出來,民情便是一邊倒。

一般人聽說這樣的事,都會想當然地以為一定是五皇子作惡太甚,逼得老百姓不得不上告。

畢竟自古以來,上欺下乃是常態。

何況被告的是當朝皇子,那就更是明擺着的了。

因此,還未開審,京城的百姓們就已經定了案了。

主審的官員若是顯出一半點的偏袒來,就會被當做是昏官奸臣,不但要被罵八輩祖宗,還要被編成話本小曲兒,在坊間口耳相傳。

此外,這兩個人也提前得到消息,以為在皇上心中也已經認定五皇子有罪。

既然如此,他們何不拿出一副清官作派來?

既得了民心,又博得皇上認可。

除此之外,最最要緊的是向他們的靠山表了忠心。

混跡官場,最要緊的不是才能也不是官聲。

而是站隊,不站隊就是個死,站錯了也一樣。

他們抱的是最粗的腿,摟的是最粗的腰,要的就是個萬無一失。

正因如此,他們方才敢那般露骨。

本以為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勢卻陡然反轉。

安國公自然清楚這二人心裡想的是什麼,卻只是催促道:“楊大人,你倒是發刑簽吶!

不過依我看動刑還是用夾棍吧,這東西最多把腿夾斷,是死不了人的。

畢竟還得留活口,把細情問出來。”

楊印此時只好扔了刑簽下去,衙役當即給李張二人套上夾棍。

說起來這兩個人也算是硬頭貨,縱使疼得滿身冷汗也不吭聲。

可就算他們兩個骨頭再硬,還有架不住勁的。

安國公朝堂下問道:“爾等上京告狀的,如今帶頭的兩個已然被揭穿了身份,你們若是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痛痛快快地招了。

不然死罪活罪一起受,可沒人替你們熬刑。”

此話一出,立刻就有人高呼道:“小人願認罪!只求速死!”

“願意說實情的都跪到前頭來,”安國公道,“但機會只有這一次,若是再不知珍惜,胡編亂造,可沒人再可憐你們。”

剩下的那幾十人,全都跪到前頭來:“大人我們實則都是重囚犯,李寶忠他們說,只要我們敢進京告狀,就會將我們減刑放歸,不但不必再坐牢,還有銀子錢拿。

我們這些人本就是落魄至極了的,顧不得什麼良心法紀,所以才跟着他們做下了這喪盡天良的勾當。”

“實則我們都不是難民,更沒有什麼妻女被霸佔、錢糧被剋扣的事。

這都是他們教我們說的,進京之前就已經練了好多天了,還有人扮做官差審問我們,為的是怕到時候出現紕漏。”

“就是那萬民血書也是造假的,我們是被馬車從隴西拉過來的,距離京城百十里的地方才被放下來。”

他們說的越多,有的人的臉色就越難看。

安國公只當瞧不見,叫人將口供一一錄下,又叫這些人簽字畫押。

回頭再去看李寶忠和張連九,二人的雙腿血肉模糊,倒在地上面白氣弱。

安國公對他們兩個人用刑的本意,也不是讓他們招供,而是為了威懾其他人。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就向這二人說:“你們兩個罔顧律法的敗類!就算你們不說也能查得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犯的已經是誅九族的大罪,可如果你們肯如實交代,本官會向聖上請示,為你們每家留一個活口。你們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這兩個人其實心裡已經清楚大勢已去,知道自己罪無可宥,索性就嘴硬到底。

卻不想安國公居然又開出了這個條件。

雖然只能活一個人,但總比一個都不活的強。

“國公爺,這麼做怕是不妥吧?”顏裕立刻插話道,“朝廷律法怎好隨意曲改?”

他當然知道只有兩個人的供詞最為要緊,只要他們不說,有些事就不能定論。

雖然定不了五皇子的罪,可至於其他的事,也要盡量留出餘地來。

“顏大人,事可從權,況且自古就有帶罪立功之說。”安國公一笑,“如今聖上就在這裡,不如咱們請示請示。”

是啊,皇上就在屏風後坐着,一切經過他都看在眼裡。

也正因如此,旁聽的姚泰和馬忠自始至終都不曾輕舉妄動。

“三位大人,聖上說了,如果這兩個人把實情全都說了,可以給他們家留個活口。”商啟言自屏風後轉出來,當眾傳皇上的口諭。

“李寶忠,張連九,你們二人可聽清楚了?”安國公看着匍匐在堂下的二人說。

“多謝皇上開恩!多謝皇上開恩!皇上萬歲!”二人磕頭如搗蒜。

“五皇子剛剛離開隴西,隴西兵馬司的兵馬使曹朔便找到了我二人。

他在當地算是大官,我們這些人平日里是無論如何也巴結不上的。

可那天他忽然把我們叫到他家去吃酒,席間還以兄弟相稱。

我們兩個自然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指天畫地願為他赴湯蹈火。

他跟我們說有一宗潑天的富貴,要有膽有識的人才能拿到手,問我們願不願意做?

這宗事只要成了,我們改換姓名後就能進兵馬司做事,且是五品官。

我們二人哪有不答應的?他隨後又請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聽口音便是京城來的,曹朔稱他為鄺師爺。

鄺師爺自稱他是馬家的人,就是戶部尚書那個馬家。

這二人教我們假扮成難民,帶人進京告御狀,就說五皇子在隴西賑災時倒行逆施,生民塗炭。

萬民血書也的確是偽造的,我們怎麼說怎麼做,也都是提前操練了多少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