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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皇太后握着林雲嫣的手,用力拍了兩下。

“胡鬧!”她道,“明知山有虎,你卻偏要向虎山行!那是你該去的地方?”

剛才,御書房裡送了消息過來。

皇太后聽說了聖上的安排,當時沒有多說什麼,等人走了便忍不住說教幾句。

“依哀家看,這肯定是你自己的想法,”她搖着頭,“徐簡也是,不勸着你,還縱容你!”

林雲嫣抿着唇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皇太后道:“安頓女眷是假,你想親耳聽李渡說才是真。只是雲嫣,太危險了。”

“我曉得您擔心我,”林雲嫣寬慰道,“但這麼多人手在,徐簡也在邊上,我不會有事的。再者,如您所說,我的確很想聽聽晉王到底會說什麼……”

皇太后長嘆一聲。

定國寺那夜的悲劇,十幾年了,看似遠了淡了,其實都壓在遺屬的心裡。

她是,雲嫣也是。

哪怕雲嫣當時還是個一歲半的孩子,喪母依舊是一生的痛。

已然定下來了,雲嫣又堅持,皇太后便不再勸說:“哀家原以為,聖上要等各處再調查一番才會下定決心,沒想到今兒一下朝就定了。也好,早辦早了,如此大事壓在心頭,哀家也是夜裡睡不踏實。”

不多時,外頭來人通傳,寶盈大長公主與德榮長公主到了。

小於公公把人迎了進來。

“寧安也在?”德榮長公主打量了林雲嫣一眼,“看着又長高了些。”

林雲嫣行禮。

作為先帝爺最寵愛的女兒,德榮行事與她的姐妹們很不相同。

喜騎射,愛出遊,未成婚前就遊歷過不少地方,婚後也沒有停下腳步。

有時與駙馬一塊,有時是她單獨去。

而駙馬韓兆清亦是德榮自己選的,日子過得熱熱鬧鬧,也算不錯。

上一次見面還是年節里,林雲嫣陪皇太后,長公主過來請安。

過年最是適合家長里短說閑話,長公主那天興緻上來了,問了不少小夫妻的事情,怎麼看對的眼,處得如何,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但今日,長公主顯然沒有那等好談興。

寶盈大長公主先開口,與皇太后道:“傳話的只說讓我來慈寧宮,多餘的一問三不知,我琢磨着大概是永濟宮的事,沒敢耽擱、急急就來了。

娘娘,老三真是被人害死的?

我是不信聖上會沒事找事去奪他性命,那到底是誰害了老三?”

“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事,”皇太后正色道,“你等下與雲嫣他們一塊去晉王府……”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看向德榮長公主。

寶盈大長公主便道:“宮裡來人時,德榮正在我那兒,便一道來了。”

皇太后問:“怎得尋你姑母去了?”

德榮長公主道:“昨兒先去了皇叔那兒,閉門謝客了,我也放心不下姑母,乾脆一早過去。”

皇太后微微頷首。

聖上那兒既然擺出陣仗,要把事情是攤在文武百官面前,那她這裡也不用避着德榮。

皇太后簡單說了狀況。

德榮長公主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您的意思是,二哥下手毒害三哥?”

“當年定國寺與寶平鎮,二哥是藏在後頭的真兇?”

“他害死了大哥,又讓三哥被父皇幽禁,四哥貶為庶民。”

“他直至今日都想篡位?”

寶盈大長公主示意她別著急,而後慎重問皇太后:“真是老二?不會弄錯吧?”

皇太后道:“從現有的訊息看,八九不離十了,讓你來也是為此,你可以當面問問他。”

“我自是要問他!”德榮長公主搶了話,咬了咬牙,“他可真是好本事!當年攪起腥風血雨,最後他這個真兇置身事外!”

寶盈大長公主皺眉:“德榮,你要這般沉不住氣就留在慈寧宮,莫要過去添亂!”

德榮長公主聞言,偏過頭去,憋氣歸憋氣,倒是沒有再急切說什麼了。

時辰差不多了。

皇太后點了幾個人手,又讓小於公公跟着,這才讓她們出發。

前後兩輛馬車抵達晉王府外時,御林剛剛布置完,把整座府邸圍了起來。

帶頭的依舊是陶統領。

輔國公點人,曹公公壓陣,陶統領哪怕一肚子迷糊也是令行禁止,讓圍就圍。

單慎與三司的人前後腳也到了,站在王府大門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底與徐簡更熟悉些,單慎摸到他邊上,壓着聲問:“我先前查到的那什幺姓勞的,是晉王的人?”

“等會兒還請單大人把供詞記詳細些。”徐簡道。

單慎左右一看。

三司很重視,來得都是一把手。

哪怕他單慎也是個一把手,在那三位跟前還是稍稍矮了一頭。

再說了,順天府又不是沒被三司坑過,記供詞這種要緊事,還是他們自己來更放心。

徐簡與單慎說完,便上前與大長公主、長公主行禮。

“府里狀況不明確,恐有死士,臣擔心晉王抗命,”他道,“等下御林先行,控制住局面後,您幾位再進來,以免意外。”

寶盈大長公主自是沒有意見。

徐簡又看向林雲嫣。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振奮,也看到了謹慎。

這一步,不能出一點差池。

另一廂。

李渡背手站在前廳里。

管事一臉焦急與他說著外頭的狀況。

“來就來了,讓他們進來就是,”李渡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怎麼?難道還要我出去請他們進來?”

管事只好道:“小的看到寶盈大長公主的馬車了。”

“寶盈姑母?”李渡嗤笑一聲,“往日她來,是長輩也是客人,我自要迎接,今日算什麼?”

管事實在接不上這話。

李渡又道:“告訴王妃,好好在後院待着,前頭的事跟她無關。”

管事只好去了。

他才走出前廳,就聽見不遠處雜亂的腳步聲,看來外頭的人已經湧進來了。

他半點不敢停下來,飛奔着往後頭去。

徐簡與陶統領走在最前,一路直到前廳。

徐簡眼尖,隔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李渡站在廳中的身影。

他在廳外止步,拱手行禮:“晉王爺。”

李渡轉過身來看着他:“聽聲音腳步飛快,看來本王給你尋的大夫真有幾分本事。”

“勞王爺費心了,腿腳能好起來,全是那位大夫的功勞,”徐簡話鋒一轉,“今日怎麼沒瞧見葉公公?”

葉公公,便是之前幾次與大夫一塊到國公府來的那內侍。

往日李渡在外行走,身邊帶着的內侍亦是他。

李渡哼笑一聲:“你們今日這麼大的陣仗,來本王府里找個內侍嗎?”

徐簡暫時沒有回答。

前廳這裡僵持着,其餘各處卻是動靜不斷。

御林尋人抓人,前院這裡的人手都被聚集起來,又往後院去尋人。

林雲嫣亦陪着大長公主與長公主進府,去了後院。

晉王妃臉色慘白,握住寶盈大長公主的手,問:“姑母,這是為何?王爺是犯了什麼事?”

“你留個嬤嬤一塊在屋裡等着,其餘的人,我先帶走了,”寶盈大長公主語調冷靜,“別衝動,我在這兒總不會讓你受什麼罪。”

晉王妃諾諾應下。

此時,除了聽話,還能怎麼樣呢?

德榮長公主忽然問道:“李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