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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市,明珠大酒店。

這一天,段國英和華美的婚禮,成為了明珠大酒店的重頭戲。甚至也成為了很多明珠市民熱烈談論的話題,那一長溜的車隊,二十幾台進口小轎車組成的迎親隊伍,是明珠街頭少見的盛景。

新郎新娘自然成為大家關注的對象。

新郎是什麼來頭,大家不甚了了。但是新娘子華美,很多明珠人都是知道的。乃是明珠大富豪華成棟的女兒。說起來華成棟要算是明珠一等一的大老闆了,據說財產上億。九十年代初期,上億資產是個什麼概念?普通明珠市民想都不敢想。

據說華成棟以前也是機關的幹部,後來響應中央號召,辭職下海。此人八面玲瓏,又有機關的關係,手段了得,很快就成為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這最豪華的明珠大酒店,據說也有華成棟的股份。他嫁女兒,難怪這麼奢華闊氣了。

聽說光是打頭的那台婚車,奔馳的,就要上百萬呢。九一年,縱算在明珠這個國內最大的城市,奔馳車也還是不常見的。

劉偉鴻和朱玉霞解晚上到的,就入住的明珠大酒店。這座酒店坐落在著名的春江之旁,十分豪華大氣,就算以劉偉鴻的眼光來看,都能稱之為奢華了。

此刻,劉偉鴻和朱玉霞就站在房間的窗子旁,關注着下面那一長溜的迎親車隊。

朱玉霞十分平靜,彷彿她真是趕過來參加老同學婚禮的。

劉偉鴻忽然就笑了,說道:“段國英這個蠢貨!”

朱玉霞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翹,知道劉偉鴻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這個時候,新娘子已經下車了。潔白的婚紗,花枝招展的。但是招展的花枝之下,卻是一張“血盆大口”。

華美的尊容,着實不堪奉承。

眼應大而小,嘴欲小反巨。

總算身材還過得去,能夠撐得起婚紗。如果從後面看,還是很不錯的,可以稱之為“背多分”。

再看段國英,倒是堂堂一表,個子挺高,從遠處目測,應該和劉偉鴻差不多高矮,五官端正,堪稱俊朗。如果不是有這具皮囊,估計當初在學校,朱玉霞也不會看上他。這一路上,劉偉鴻都在很努力地打探當年的“細節......”但所獲甚微。朱玉霞基本上守口如瓶,被他問得煩了,就瞪他一眼。

這人真是的,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

單看外表,段國英與華美完全不搭調,新郎新娘一下車,就好像故意要“噁心”客人似的,如此強烈的視覺對比,讓人情不自禁地升騰起“堆牛糞潑在鮮花上......”的感覺。

難怪劉偉鴻要罵段國英是蠢貨了。

換成他劉二哥,就算窮死,也不會捨棄朱玉霞去娶那個華美的。

“哎,段國英是你同學,那也是學中醫的了?學中醫他出什麼國?”

劉偉鴻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據說段國英就是因為沒有出國的責用,才移情別戀,高攀上那個富家女華美的。但中醫乃是我國的國粹,還有哪個什麼外國能夠讓中醫師進修?

朱玉霞淡然說道:“他去的韓國,韓國也有中醫。”

“高龘麗棒子!”

劉偉鴻頓時露出極其不屑的神情。

“他們那狗屁不通的醫學,也能叫中醫?段國英還去韓國進修?”

劉部長着實是完全搞不懂了。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八十年代,國家剛剛開放,全國人民都才開始睜開眼睛看世界。就像老爺子說的那樣外國的月亮都比我們的圓。總而言之,只要能出國,那就身價倍增,不管你是在國外讀書也好,洗盤子也好,脖泡菜也好,甚至在島國做人體行為藝術家,拍動作片都行,只要有了這個留洋的招牌,一回到國內,便即行情暴漲。

那時節,海龜還很值錢,和烏龜不等價。

至於棒子國的所謂韓醫,純粹就是我國中醫學的皮毛,卻是不必理會了。人家要的就是那個留學生的大牌子。這也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麼段國英留學之後還是會回來和大嘴婆結婚。在棒子國學個韓醫,他能混成什麼德行?人家那裡,都要拿刀子的,給女人割雙眼皮,墊高鼻子,往胸口裡面塞硅膠,在肚子和上胡亂扒拉,韓醫都使不上勁。臉泡菜也許還湊乎!

回國來閉着眼睛去了華美,華成棟肯定也要給他一點補償不是?

上億家產,隨即從手指縫裡漏下點什麼,也夠段國英吃喝不愁了。

“什麼叫高龘麗棒子?”

朱玉霞卻有點好奇。本來她的心情,是比較陰鬱的。看到段國英和華美盛裝下車的那一瞬間,朱玉霞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前在學校的點點滴滴,回憶是美好的,但段國英向華美“轉向”之後,美好便破碎了,碎成了千萬片。幾年時間過去,朱玉霞逐漸回復到了波瀾不驚的生活,又被這場盛大的婚禮生生攪和了。幸好有劉偉鴻在身邊,這個人似乎總是能讓自己有驚奇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便能沖淡心裡的鬱悶之意。

劉偉鴻就笑了。這個名詞還真是不好解釋,總不能告訴朱玉霞,“高龘麗棒子”是二十一世紀網絡上一句藐視韓國人的話語。

“就是說的韓國。那是一個很夜郎的國家。”

劉偉鴻只能簡單地做了個解釋。

朱玉霞點點頭,不再追問,心裡頭卻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這個稱呼,聽起來挺解氣的。

“哎,下去吧,總得去給了紅包。要不咱們就成吃霸王餐的了。”

過了一會,劉偉鴻笑着說道。

這個時候,段國英和華美都看不到了,應該已經站在酒店的大堂門口迎接賓客。據劉偉鴻了解,今天中午,明珠大酒店的中餐部已經被華成棟整個包了下來,足足做了一兩百桌的準備。華成棟的“華城貿易公司”在這十里洋場赫赫有名,生意上的朋友很多,待會來賀喜的客人也就特別多。

朱玉霞有點猶豫,她還是不大想去而對段國英和華美。如果不是劉偉鴻堅持,壓根就不會有這趟明珠之行。

只是,朱玉霞其實也想來看看。說不上是什麼心理。朱玉霞這個時候自也不打聳對自己進行什麼心理分析了。

“走吧。”劉偉鴻拉起了她的手,隨即將胳膊往朱玉霞而前一曲:“挽着,親熱點。別說漏嘴啊,現在我是你男朋友。”

朱玉霞俏臉微微一紅,果然挽住了劉偉鴻的手臂。

劉偉鴻身材高大魁梧,英俊帥氣,朱玉霞長相秀美,高挑苗條,這麼一挽着手,顯得十分般配。既然來了,自也不能叫段國英和華美看笑話。

酒店大堂門口,這會子已經熱鬧非凡,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絡繹不絕。

但劉偉鴻和朱玉霞依舊很搶眼。

“咦,朱玉霞?”

尚未來到新人面前,一個驚奇萬分的聲音忽然就響了起來。

循聲望去,卻只見一名身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就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驚喜的神情。

“方清塵?”

朱玉霞也很驚喜。

“真的是你啊......”方清塵又是一聲大叫,隨即跑上前來,拉住了朱玉霞的手,嘻嘻而笑,不住打量朱玉霞,嘴裡嘖嘖有聲:“幾年不見,你比在學校的時候更漂亮了,嘖嘖,真像仙子下凡塵似的......”

劉偉鴻就笑。

看起來,這個方清塵該是朱玉霞的同學了,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誇張的神色。朱玉霞長相是秀美,頗有古典美人的氣質,不過說是“仙子下凡塵”,就有點過了。

朱玉霞還是話語不多,只是說道:“清塵,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

“嘻嘻,哪裡比得上你啊。”

方清塵鵝蛋臉,笑嘻嘻的,倒也頗為秀美可愛,和朱玉霞說著話,眼睛卻只在劉二哥臉上瞄來瞄去,似乎甚感好奇。

“玉霞,這是哪位啊?給介紹介紹唄!”

劉偉鴻便伸出手,笑着說道:“你好,清塵同學。我是劉偉鴻,楚南人,玉霞的男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方清塵。在學校的時候,和玉霞是最好的朋友。

方清塵連忙握住了劉偉鴻的手,仰起頭說道。

朱玉霞笑而不語。

劉偉鴻就知道,這位方清塵同學的話,多少有點誇張之意。以朱玉霞的性子,要和人成為好朋友,怕是沒那麼容易。但方清塵極為活潑,對誰都自稱好朋友,倒在情理之中。似乎每今年輕人身邊,都會有這麼一兩位活潑的“好朋友”。

“玉霞,你也來參加婚禮啊?我還以為......”

說到這裡,方清塵自覺不妥,連忙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朱玉霞笑了笑,說道:“我本來沒打算來的,是他一定要來。”

方清塵便抿嘴一笑,又打量了劉偉鴻幾眼,說道:“玉霞,你男朋友真帥!”

看來這位帥哥是知道朱玉霞和段國英的過去了,堅特要過來看看,這位“前情敵”到底是個啥模樣。其實兩個人都挺帥的,這個朱玉霞還真是走......桃花運”。

“走走,我們過去吧,好多同學都已經來了,大家都在聊天呢,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