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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鴻的神情嚴肅起來,說道:榮華同志,紅霞***的反應,確實太遲鈍。你們分局在隊伍建設上,還有待加強啊!”

涉及到正兒八經的工作,劉偉鴻從來不馬虎,錯了就是錯了,絕不會胡亂和稀泥。

祁榮華便露出尷尬的神色,連連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劉書記,我向您檢討......今後一定大力加強隊伍建設,絕不會再發生類似情況了。”

祁榮華這話,說得很滿。可是當此之時,他也只能這麼說。祁榮華很清楚,領堊導在批評你的時候,你越解釋越麻煩,只能順着領堊導的意思表決心,這才能避免在領堊導心目中形成“強項跋扈”的壞印象。至於工作應該怎麼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多年的官場常識告訴祁榮華,在領堊導面前拍胸脯表態是一回事,實際工作又是另一回事,完全不能混為一談。

就像彭宗明,他的兒子明明是久安市最大的流氓頭子,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彭宗明依舊將彭英安提拔到了治安支隊副支隊長的高位之上,而且在各類公共場合講話的時候,拿着稿子,義正詞嚴,儼然彭書記就是正義的化身,全市人民的保護神。

劉偉鴻望了祁榮華一眼,緊盯着問道:“榮華同志,此話當真?你保證銀燕區局和下面的各個***,今後不再發生類似情況?”

祁榮華便愣怔了一下。

劉偉鴻竟然會如此追問,實在大大出乎祁榮華的意料之外。這是讓他立軍令狀么?

劉偉鴻目光炯炯地瞪視着祁榮華,沒有半點要“不了了之”的意思。

祁榮華益發窘迫不已,只能硬着頭皮答道:“是的,劉書記,我一定儘力抓好工作,爭取類似情況不再發生......”。

“榮華同志,不是爭取,是保證!”

劉偉鴻絲毫不為所動,隨即便糾正了祁榮華話里模稜兩可的含糊搪塞之詞。

“是,劉書記,我保證!”

祁榮華被逼無奈,額頭上冷汗頓時便下來了。心裡頭暗暗腹誹。

保證?

我怎麼保證啊?

你劉體鴻是市局的局長,你能保證市局今後不發生一起類似的情況?

可官場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從來都只有下級向上級保證,上級是不需要向下級保證什麼的。市局怎麼樣,是劉偉鴻的事。銀燕區局那就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犯了,劉偉鴻便要處置你,名正言順!

劉偉鴻再次認真地望了祁榮華一眼,緩緩說道:“榮華同志,不是我在逼迫你。及時出警,維護社會安定團結,是我們公堊安機關的基本職責。如果這一點都不能做到,那我們還能做什麼?政府設置公堊安局的意義何在?老百姓養活我們的意義何在?”

祁榮華又連連點頭,說道:“是,劉書記,你的教導完全正確,我一定牢記指示......”

劉偉鴻擺了擺手,說道:“榮華同志,客氣話就沒必要說了。我對工作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必須盡職盡責。每一個幹部,都必須盡職盡責!工作做好了,就是好同志,沒有別的評判標準。”

這句話隨口而出,並無絲毫做作之意。事實上,劉偉鴻以前就是這麼做的,他提拔幹部的唯一標準,就是德才兼備!官場上流行的“跑跑送送聯絡感情......”之類手法,在劉書記面前,不適用。也許祁榮華不一定能馬上認同劉書記的用人標準,但那沒什麼,劉偉鴻還得說。將自己的用人標準毫無掩飾地擺在檯面上,讓大家都清楚。至於要不要按照這個標準去做,那就是同志們自己的事了。人各有志,劉偉鴻決不強求。但你做不好工作,想要強求劉書記的認同,得到提拔重用,那也絕無可能。

這句話如果在別的領堊導嘴裡說出來,祁榮華自然絕不會當真,不過眼下,他卻真的聽進去了。看劉偉鴻鄭重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傳聞之中,都說劉偉鴻是“官場異類”,還真是有那麼點意思了。

“是,劉書記!”

祁榮華也鄭而重之地點了點頭。

“嗯,那你談談吧,王飛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偉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

祁榮華便端正了一下坐姿,微微往沙發裡面挪動了一點,坐得踏實了些。要彙報王飛的情況,可不就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了。老是以這種半邊挨着沙發的姿勢坐着,可有多彆扭?時間長了,腿和腰都受不了。

“劉書記,聽說王飛在案發現場,就一直在說他的叔叔是市委王時恆書記?”

祁榮華沒有馬上彙報案情,而是很謹慎地問了劉偉鴻一句。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是有這麼回事。”

祁榮華便吞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壓低了聲音,說道:“劉書記,這個情況是真實的,王飛確實是王時恆書記的親侄兒,他父親叫王立恆,是銀燕區物資局副局長,是王時恆書記的大哥。”

從祁榮華這個小心謹慎的神態之中,可以看得出來,祁榮華對王時恆是很忌憚的。這也正常,儘管在久安,辛明亮才是真正的一把手,王時恆這位市委書記,有點名不副實。但對於下面的普通幹部來說,王時恆依舊是高高在上,難以企及的大人物,最起碼也是“二把手”吧,而且深得辛明亮的信任。辛明亮年事已高,再干兩三年,就要退休的了。到那個時候,王時恆如果沒有調離,就將成為久安真正的“一哥”。

劉偉鴻似乎並未受到多大的震動,臉色依舊平靜,隨口問道:“王時恆書記有兄弟姐妹幾個?”

“三個。還有一個妹妹,在外地工作。留在久安的,就是王書記和王立恆局長兩兄弟。王局長比王書記大好幾歲,據說當年家裡比較困難,為了供王書記上學,王局長早早掇了學,在家裡務農,和父母一起供王書記上完大學......”

見劉偉鴻對這個事情比較感興趣,祁榮華便打疊起精神,仔細彙報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神神秘秘的樣子,似乎在彙報着某個秘密。應該說,祁榮華在這個方面,頗有一點天賦。所謂和領堊導培養感情,也不一定局限於“跑跑送送”,勤跑勤送只是前提,如果本身不會來事,依舊很難上得去。所謂來事,涵蓋的範圍就比較廣泛了。類似現在這樣的“密室詳談”,就是一個很好的環境。會來事的人,往往會努力創造出一種親密的氣氛,讓領堊導不知不覺間便“墮入毅中”,受到這種親密氣氛的影響,將彙報者當成了可以信賴的心腹。

劉書記剛剛到任,肯定對市裡其他領堊導的家庭背景,不是那麼明白,祁榮華當得向劉書記彙報清楚。只要這一回在劉書記面前留下了好印象,不說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起碼可以想辦法保住現有的位置。

劉偉鴻微微頷首。祁榮華這個彙報,顯然也有些人云亦云的因素在內。王時恆今年四十一歲,工農兵大學學歷。他上大學那會,正是大**期間,工農兵大學生是無需家庭負擔什麼的,國家不但全包,還有一定的津貼發放。一些生活十分節儉的大學生,甚至還能省下一下錢和糧票布票什麼的,補貼家用。所謂王立恆瑕學供養弟妹上大學,有點不靠譜。不過長兄當父,王立恆比王時恆大好幾歲,弟妹幼小之時,王立恆對他們十分關照,倒是很有可能,兄弟之間的感情,估計也比較深厚。

“不過王飛這個二流子,嗨,當真是很不爭氣。高中沒讀完,就在家裡待業,打架鬧事,壞事幹了不少,眼下,是紅霞商業廣堊場那邊的一霸,糾集了一幫流氓地痞,橫行霸呃......”。

簡單談了王時恆的家庭情況,祁榮華便適時打住,開始彙報王飛的事情。一說到王飛,祁榮華便“義憤填膺”了。

隨着祁榮華的彙報,劉偉鴻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按照祁榮華說的,王飛還真是個無惡不作的流氓惡霸,昨天紅霞廣堊場發生的案子,對王飛而言,只是家常便飯,他以前干過很多回。祁榮華的言辭說得很隱晦,內里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王飛涉及到很多起嚴重的罪案。其中包括殺人,輪堊奸,傷人致殘等等非常惡劣的案件。雖然有一些案子,是流氓惡勢力之間的仇殺爭鬥,但所犯罪行,確實十分嚴重。

祁榮華彙報說,一年多前,王飛就因為一個殺人案,被檢察院批准逮捕,後來卻又因為證據不足,免予起訴。現在那個殺人案,依舊在補充偵查階段,久久未決。

“劉書記,這個案子在當時造成了比較大的影響,當街殺人......現在市局還在偵查。”

祁榮華低聲彙報道,很是謹慎。

劉偉鴻蹩眉說道:“當街殺人,為什麼還要偵查這麼久?”

“這個我就不是那麼清楚了,這個案子是市局刑堊警隊在直接偵辦的,據說主要是證據不足。”

劉偉鴻點點頭,又端起了茶杯,雙眉緊緊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