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下，男子捋了捋搭到眼前的濕漉漉的頭髮，髮絲遮擋之下，竟然是一張略顯稚嫩的面龐——

孫權！

沒錯，看那清秀而熟悉的五官，正是當年的孫權。這兩年間，孫權變化極大，也不知道是正巧到了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被這裡的奇珍異國所催化，原本的小傢伙，近乎拔高了半個身段，彷彿直接越過了初中這個階段，從一個小學生瞬間變成了高中生，恩，從柯南變成了新一。

而孫權當初所穿戴的衣物，也早就穿不下了，像個原始人般，穿着個破破爛爛的褲衩，整天在這戰神殿內到處裸奔。也虧得這裡沒有其他人，加之史子妙永遠都閉着眼睛，才讓場面看起來沒有那麼尷尬。不過，也恰是因此，孫權才會變得更加放浪形骸，不然的話，頗有些講究的孫權怎麼會連最基本的儀錶都不在乎了？

“嘿嘿。”

石階底下，孫權低聲一笑，聲音卻是出乎意料的低沉並沙啞，

“史齋主，你要是殺了我，以後無聊了誰來陪你說話？”

“陪我？”

史子妙眼睛一眯，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因何變得如此劍拔弩張，

“你為何耽擱了這麼長時間？”史子妙質問。

孫權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抬起腳步，往石階上走去，

“史齋主你也知道，早在一年以前，這湖裡的果子就幾乎被我吃完了，現在想找點吃的，可難着呢。”

史子妙冷冷的瞥了孫權一眼，沉聲道，

“你應該很清楚，一年以前，這些東西就已經對你沒用了。”

原來，在第一年的時候，孫權因為湖中異果的加持，境界提升極快，短短一年時間，就把《上清心經》修鍊到了極致，用史子妙的話說，孫權的上清心經真氣，甚至比當年的張角還要刺骨。上清心經本就是屬陰性的功法，本身真氣屬性越是陰冷，施展出來的效果威力自然也越大。

孫權的資質跟進步，一次次刷新了史子妙的預判，讓她都情不自禁的讚歎與震撼。史子妙當時說，只要孫權能夠靜下心來穩固自己的境界，以孫權的天資，凝結道心對他而言，不過是水到渠成。順利的話，甚至不到一年，就能達成目標。

可惜，沒過多久，事情發生了轉變。

在孫權肆無忌憚的收刮之下，這地底世界湖中的異果很快見底，而這些異果之所以非凡，因為它們並不是一年一熟，史子妙猜測，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成熟一次，都非常有可能。於是，孫權沒得吃了，沒有經驗丸子讓他刷級提升了。

不過，異果雖然沒了，但其他奇珍卻也不少，好比長在岩石上，整日受地火烘烤的紅色不知名植物。其對功力提升的效果，不比湖中異果要差，孫權有刻意使用三思幻境嘗試了一下，可惜，這紅色植物的屬性卻是跟異果截然不同，吃下去後，渾身灼熱，孫權原本以為，它也跟用來提升自己的功力，但實際上，因為體內《上清心經》真氣屬寒，兩股氣息互相對抗，不提孫權自身冰火兩重天的痛苦感受，光是經脈內部的消耗跟損壞，就已完全是得不償失，頗有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感覺。

那一陣子，孫權非常後悔，早知道打一開始的時候，就該異果跟紅色植物每天換着來吃，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把體內的《上清心經》練到極致，以至排斥其他屬性的真氣。

既然植物不行，那麼，動物呢？

很快，孫權又把主意打到了湖裡的各種水生物上，這些生物既然也生活在這冰冷的湖水當中，想必也該是屬陰性的吧。

以上，就是史子妙眼中孫權發生的改變。因為前期嘗到了甜頭，最終卻逐漸變得走火入魔起來，不思穩築根基，一心急於求成，已經陷入了執拗的地步。這地底空間，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戰神殿！是戰神圖錄！結果呢，孫權卻是買櫝還珠，放着戰神圖錄不看，反而整天琢磨那些歪門邪道。

孫權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這路子，走偏了啊。

當然，這只是史子妙認定的緣由，事實上，孫權走到這一步，實屬無奈。

前面說過，在系統的幫助下，孫權修鍊武功，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他不會遇到瓶頸。但與此同時，孫權同樣面臨兩個最大的限制。

第一、孫權只能把當前功法修鍊到頂級，卻不能更進一步。比如這《上清心經》，孫權修鍊到頂級，最多也就張角的水平，他永遠不可能憑藉《上清心經》超越張角。或許拿張角來對比還看不出什麼來，換個江湖不入流的功法，以孫權目前的實力等級來講，跟他同等級的高手，輕輕鬆鬆就能把這不入流的功法改進，至少也能變成二三流的功法。但如果孫權自己去修鍊的話，不入流，最多也就是到不入流的頂峰，如此而已。

是以，極品功法對孫權來說，意義非凡。如果能有一套可以一口氣修鍊到破碎虛空的全套功法，那不管多麼困難，對孫權來說，都不異於神功！

然而，真正的極品功法，卻讓孫權面臨了他的第二個困境。

第二、孫權根本學不會的功法，甚至連功法都不算的功法，他又該如何利用系統去提升？就如同這戰神圖錄，沒有運功線路，也沒有一重二重的等級之分，就是非常簡單的，要麼是0，要麼是1，要麼不會，要麼會。如果孫權能悟，那瞬間就悟了，有沒有系統也沒區別，因為戰神圖錄根本不需要提升；而如果孫權不能悟，系統也無法幫他去領悟。

所以，在史子妙眼裡，孫權是陷入了執拗，但只有孫權自己知道，他是走到了盡頭。哪怕還有果子給他吃，這《上清心經》也無法再進一步。除了日漸一日，功力一點點變得更加深厚以外，孫權再無法提升他自己的境界。

在外面的時候，張道陵留字作為吸引，孫權感覺彷彿還有種力量在拉扯着自己前進，乃至最後超越張角，孫權都非常有信心。但現在，孫權根本看不懂戰神圖錄，根本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去拉拽他，孫權該如何去凝結道心？孫權不知道，關鍵，在這裡，他找不到絲毫的信心。

相比起第一年的快速成長，突然的停滯，讓孫權難以接受，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孫權開始焦慮起來。漸漸的，他起了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