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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mianhuatang.cc    齊懌修睜眼的時候,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

初四伺候他更衣,宮女太監們伺候他洗漱。

今日沒有早朝,所以一早要去太后那請安。

走到了岔路的時候,初四道:“皇上,今兒先去慈安宮啊?”

這是一句疑惑的問話。

齊懌修何等心性,馬上察覺了不對,也就從這一絲不對里,察覺到了微妙的違和感。

於是,他收斂心神問了一句:“慈瑞宮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馮太后娘娘好多了,太醫也說了,沒事了,只管好生修養就是了。”初四回答的很順。

齊懌修嗯了一聲,腳步就緩慢的往在他記憶里已經多年沒有去過慈瑞宮走去。

夢境?環境?還是什麼別的?

他決定先去見一見這裡的人。

馮太后比他記憶中要老的多,也是,如果她能活到這會子就該是這樣的。

依舊客氣,母慈子孝。

然後他又去了慈安宮,李太后與他之前見的倒是一樣。

再回了太極宮,他也不處置什麼政務了,只是問了一句:“皇子們哪一個長得最像朕?”

初四忙道:“回皇上,要說跟您最相似,那定然是大皇子啊,大皇子殿下與您眉眼最是相似了。”

大皇子?

齊懌修一愣,他失去大皇子,二十多年了。

“皇后這些時候身子如何?”他又問。

初四覺得奇怪,但是還是回答:“皇后娘娘身子挺好的,昨兒個二公主進宮拜見之後,皇后娘娘心情更好了。”

齊懌修點了點頭。

“貴妃呢?”他又問。

他不敢說出景貴妃來。

初四更奇怪了,但是不敢不回答。

“意貴妃娘娘身子也好……皇上是想見一見嗎?”初四又小心翼翼的。

“走吧。”齊懌修起身。

他坐着攆,自然不會因為不知道意貴妃住哪裡就走錯。

一路上,他都想,這裡究竟是哪裡?貴妃竟是意貴妃?那景貴妃呢?

他不敢直接問。

心裡是着急的,只能慢慢看。

長樂宮了,又是他記憶中最好的那樣子。

只是那穿着一身雪白裙子迎接他的女人,他卻看着陌生極了。

其實細看去,也是意妃最好的時候。

只是,放在此情此景,總是叫人覺得不真實。

似乎,她不該是這麼年輕的樣子。

雖然,沈初柳那女人也沒皺紋,也看着很年輕。可還是不同。

沈初柳有歲月的積澱,那是一種跟年輕不相同的魅力。

可眼前的意妃,更像是鏡花水月。

她上前福身請安:“皇上來了。”

齊懌修只是點點頭,就前面走進了裡頭。

他看到了某一年意妃生辰時候,他送的那玉樹,多年不看,乍一看見,只覺得突兀極了。

這裡的一切,都突兀極了。

意妃用一種很叫齊懌修不適應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懷念,似乎是愛戀。

或者,就是濃濃的思念吧?

“皇上還記得臣妾?”意妃這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喟嘆。

齊懌修只是笑了笑:“朕見愛妃時候還少嗎?”

“以前是多的。”意妃笑了笑,眼神更加叫齊懌修看不懂。

齊懌修心裡很亂,只是敷衍的笑了笑,並未回答什麼。

意妃似乎也知道他心煩,只是道:“既然皇上來了,陪着臣妾用一頓飯好不好?臣妾……太久沒有與您一道用過膳食了。”

齊懌修點了個頭。

也快午時了,這一上午,齊懌修深思不屬,此時也不覺得餓,但是總是要進膳的。

意妃似乎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不在這裡,她只是嘆氣,帶着一種像是早知如此的嘆氣。

然後伺候皇帝用膳。

她的語氣里,像是帶着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又像是帶着即將遠去的悲傷。

齊懌修沒多問,他本身就懷疑這裡的真實性,一個早就過世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他不害怕就已經是好得了。

午膳吃的不知所云。

吃過午膳,意妃泡茶:“皇上以前說,最愛臣妾的手藝了。再嘗嘗吧。”

齊懌修端起茶,卻也沒喝出什麼味道來。

意妃也不惱,只是看着他喝茶。

齊懌修有太多疑問,想見的也不是意妃。

可他知道自己這一上午的破綻太多了,如今就算是坐不住,也要坐得住。

於是到了黃昏時候才起身離開。

他只是說了一句去玉芙宮。

抬攆的太監們顯然有點茫然,初四隻是擺手。

到了玉芙宮外,齊懌修看着那有些破舊的門,嘴抿成一條直線:“誰住這裡?”

“這……回皇上,如今沒人住啊。”初四已經是越來越惶恐了。

“如今沒人住?那以前呢?”齊懌修心跳有點快。

“以前……這以前是張美人啊。後來就……沒了……”

張美人,不是他想聽的那個人,所以不管這個沒了是什麼意思,他都不想知道了。

“翠雲軒呢?”

“回皇上,翠雲軒里,住的是姚寶林啊。早……早幾年,還有景昭儀。”初四道。

“景昭儀……如今在哪裡?”齊懌修手攥着,聲音盡量平穩。

“皇上……您……”

“朕問你話。”齊懌修淡淡的。

初四忙跪下:“回皇上,景昭儀十年前去了呀。思子心切,一病不起,您才追封了昭儀啊……”

齊懌修只覺得心痛的厲害。

思子心切?追封?

“六皇子又是如何去的?”也只有去了,她才會思子心切。

“這……這那年……被二皇子推進鹿鳴湖,就……就沒救過來呀……”

齊懌修深吸一口氣:“那景昭儀,之前是什麼位份?”

“美人……沈家獲罪之後,她一直都是美人……”

齊懌修已經不想問沈家為什麼獲罪了。

他只是疑惑,為什麼在他的夢境中,這一對母子這麼凄涼呢?

“皇上,您是思念景昭儀娘娘了嗎?過去,您總是嫌棄她牙尖嘴利的……”

齊懌修沒說話,他這時候也沒發現初四這話說的多麼放肆不該。

他擺擺手,說了一句回去吧。

然後御攆起來,再度回了太極宮。

而這一切卻還沒有消失。他想這只是個夢啊。

原來帝王也不是什麼神仙,失去了看重的一切,他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