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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

而且兩人在感情生活上都能用“貧瘠”來形容。虞倦洲沒有戀愛經歷,打小就開竅晚,長大後忙着學業忙着事業更是沒時間,重要的是他的心思用在虞念身上呢。

喬敏看似風風火火的,從事她那行身邊哪會少得了型男帥哥?但讓她跟那些人嘻嘻哈哈的行,動真格的就沒那個本事了。

有手底下的人說些閑言閑語的話喬敏也不是沒聽見,在那些人眼裡,像她這麼個大總編,手握時尚資源,多少明星達人都得看她臉色?多少新人想要出頭不得過來拜拜山頭?她所處的位置,想要什麼樣的帥哥沒有?不就是勾勾手指頭的事嗎?

換句話說,她想潛規則誰是太正常和容易的事。

可喬敏還是曾經的喬敏。

哪怕現在她現在身披奢華,出入名利場就跟家常便飯似的,但她的骨子裡還保留着傲氣和那份執拗。

傲氣讓她不願意跟賴以生存的約定俗成同流合污,執拗讓她在早就看慣了燈紅酒綠飲食男女的現狀後還想去相信世上有純粹的愛情。

喬敏心裡的白月光就是虞倦洲。

再見面時,這抹白月光就再也從心裡揮之不散了。

現如今,她跟她的白月光睡了。

有種感情叫做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但她破戒了,然後發現自己還有點上癮,所以一時間她驚懼,她落荒而逃。

虞倦洲直截了當戳穿了她,讓她所有從容不迫的假象都變得無所適從。一時間喬敏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就愣愣地看着虞倦洲。

像是被人點了穴。

虞倦洲湊近她,笑,“沒話可說了?”

“虞倦洲。”喬敏反應過來,神情認真的,“你想怎樣呢?”

一句話倒是把虞倦洲問愣了。

“你覺得我是落荒而逃,那麼找到我呢?你想怎樣?”喬敏將問題說得很具體。

“我……”虞倦洲遲疑了。

喬敏見他這般反應,苦笑,“你看,虞倦洲,你都沒想好這個問題就來找我,何必呢?”

虞倦洲斂眸沉默了好久,再抬眼時一臉認真,“是,我是沒想好我到底想怎樣,但是我找你……就是單純的想找你,我就覺得畢竟兩人發生了關係,這件事不能當做沒發生,我也沒那麼放得下。”

喬敏輕聲說,“當你還沒想好的時候你不該來找我,就該先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這至少是成年人維持體面的一種方式。”

“你的第一次是給了我,我該負責。”虞倦洲不贊同她的說辭,搖頭,“你可以不承認,但我不能不承認。”

喬敏聽着他這番話怔愣了少許,然後問他,“你來找我,其實就是覺得你應該對這件事負責任是吧?”

“是。”虞倦洲這次回答得很肯定。

喬敏不吱聲了。

就那麼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虞倦洲見她笑,心裡沒底了。“你……”

“我知道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喬敏這個時候反倒坦蕩了,她說得直截了當的,“虞倦洲,其實你不用這麼大的心理壓力,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心上,而且那晚咱倆都喝醉了,你我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是時機到了、感覺對了,所以有些事就自然而然發生了。”

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你不用對我負什麼責,而且是我也不需要你的負責。”

虞倦洲的臉色一點點難看下來,與她對視,“所以你這麼說想表達什麼?”

“想表達的是,一切都放輕鬆,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當今社會飲食男女,這種事太正常了。”喬敏清晰地說,“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以前我們相處,日後還怎麼相處吧。”

虞倦洲眉頭微微皺着,他其實聽喬敏這麼說心裡很不舒服,不,是極其不舒服。他想表達什麼但又說不出什麼來。

他想負責到底,可是除了責任他似乎給不了其他什麼了。

喬敏明顯不想聊這件事了,輕聲說,“開車吧,我挺累的。”

虞倦洲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沉得要命,呼吸都挺不順暢的。良久他重新啟動了車子。

喬敏扭頭看着車窗外的飛雪,起風了,夜色下的飛雪被吹得凌亂,就像是她的心,被一些個莫名其妙的情緒牽扯得煩亂無比。

-

北市的城市燈火因為這場雪變得朦朧。

進了城,越是走到繁華就越是熱鬧,哪怕都挺晚了。或許是因為下雪,不少年輕人跑出來拍雪夜、壓馬路。

虞念對雪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雖然她出身江南,本該有物以稀為貴的思想。

可能是今晚太壓抑了,所以她無心欣賞。

有足夠長的時間裡車廂里都很安靜,老劉連音樂都沒敢放。

江年宴的不悅早就消散了,只是剛剛那場劍拔弩張的氛圍讓兩個人的氣場都很低。

車子從立交橋下來,滑到輔路往集團方向去。本就是霓虹扎堆的地方,光鮮亮麗的背後卻也有最尋常的人間煙火。

夜歸人不少,有到周圍餐廳吃飯吃到挺晚的,有的是加班加到挺晚的,總之在繁華背後的胡同里總能找到能撫慰人心的小攤小販。

在飛雪之中寒涼就多了溫暖。

還有五分鐘車程的時候江年宴突然讓老劉停車。

老劉驚訝,“宴少,馬上要到了。”

“停車。”江年宴吩咐。

車子緩緩在路邊停下。

虞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看着洋洋洒洒的白雪,思緒卻困在療養院里出不來。

許久她才意識到車子停了。

定睛一看,還沒到公司呢,但就在附近了。

她不解,為什麼在這裡停車。

江年宴開口了,嗓音低低的,“想下車走走嗎?”

虞念一怔,好半天反應過來,“下車走走?”

江年宴看着她,微微點頭。

她轉頭看了看車窗外,良久後點頭。

其實虞念怕冷。

都說大江南北人,其實反倒是北方人最怕冷,因為沒有學的南方人一身抵禦寒涼的能力,也因為北方一降溫室內反倒溫度很高。

但虞念不抗凍。

接觸了寒氣就總會瑟瑟發抖。

前陣子北市降溫,她早早的就備好了羊絨毛衫之類的衣服。

所以下車的時候虞念稍有遲疑,也怕冷。只是沒想到一推車門出去,氣溫還算是溫和,並沒她想象中的那麼寒涼。

江年宴站在她旁邊,相比她一身過膝的羽絨服,他是一件灰色羊絨大衣,脖子上搭了條同色系的圍巾。

下一秒男士圍巾就被圍到了虞念的脖子上。

“我不――”

“戴着。”江年宴說著去撐傘。

“在北方下雪,人們都不打傘。”身後虞念說。

江年宴轉頭看她,“雪下得有點大。”

剩下的話沒多說。

虞念觀察了一下四周,但凡路人都在雪中肆意行走的。她扭頭衝著江年宴搖搖頭,“太傻了。”

全都不打傘,就冒出他倆打傘的,顯得格格不入的。

江年宴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麼理由來,一聽這話一時間無奈。他撐開傘,淡淡說了句,“沒必要在乎別人怎麼想,大家都在做的事未必都對。”

就這樣,一把傘,兩隻人。

夜歸的人雖說都沒什麼打傘的,可也沒有多少人關注打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