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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音籙處得來的情報隨機而雜亂,想要碰到一條對他有價值的情報其實很有些沙裡淘金的意思。

但有一條,就抵得上之前的付出了。

“道衙的香火,即便沒老龍頭那多,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吧?”

黎淵心中嘀咕着,回想起關於香火的情報。

關於香火,龍虎寺內也是隱秘,但他或多或少也接觸到一些。

朝廷敕封諸神,建廟廣受天下香火,由道及縣,層層不落,地地都有,各地衙門與鎮武堂負責收割香火。

相比於稅收,香火才是朝廷真正的禁臠,不允許任何宗門染指,他曾在藏書樓看到過些許記載。

這似乎最早可以追溯到大運太祖龐文龍,他分封諸宗時,這一條,也是規矩之一。

‘擅立廟受香火者,奪其封地,斷其傳承。’

這條規矩,不露於外,但一千多年來也沒有哪家宗門敢於違逆,強如龍虎寺,供奉祖師的廟宇,也只局限於宗門之內。

只不過立廟是禁忌,暗中搶奪香火卻不是,雖然黎淵沒有聽說過類似傳聞,但估摸也不會少。

“敢對道衙動手的人,只怕也不是好相與的。”

黎淵心中有些顧慮,卻又頗為心動。

他着實很缺香火,無論是掌兵籙還是掌音籙,都需要。

道衙三年收割一次的香火,真要到手,足可解他的燃眉之急了。

“黑吃黑,想想就刺激……嗯,穩一手,等合出下一口神錘再說,要是能掌馭裂海玄鯨錘,那就更穩妥了吧?”

黎淵心中有了計較。

香火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貪忘險,小心總歸無大錯。

有掌兵籙在手,又有宗師為師,按部就班的打鐵練武,至少換血之前他估摸自己沒有什麼瓶頸,又何必行險?

“正常來說,道衙收割香火起碼得到了年關前後,還有時間……這幾天,我正好在聆聽幾次,萬一有更詳盡些的情報呢?

其他那些情報之中提及的靈草之類,也可以去找一找……”

心中有了主意,黎淵收起‘聆音簿’,吞服下一枚‘金身丹’,推門而出。

月明星稀,院中明亮。

黎淵抬頭看看,夜空中連雲都沒有幾朵:

“還是沒打雷啊。”

虎豹雷音上手並不難,至少以他如今的天賦,這門特殊的中乘武功,若條件滿足,不說半年,一年怎麼也能練到大圓滿了。

問題是,條件沒法滿足。

衡山道雨水不缺,但一年到頭,下個三五十場雨已經是頂天了,雷都聽不到幾次,天賦再好,也沒辦法憑空感悟雷形。

“冬天雷少,即便有也只有那麼幾聲,或許要到明年開春了。”

黎淵稍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期待。

百獸雷龍的修持他一直沒放下,雖然受限於未成雷形而遲遲無法小成,其他方面卻沒耽擱。

如今,他身兼五十形,其中大半都可化入雷龍之中,只要感悟到雷形,百獸雷龍必然突飛猛進,直追老韓。

畢竟,他後來改易的諸形,都是為了百獸雷龍做準備。

“呼!”

院中,黎淵思忖了片刻,金身丹的藥力已是擴散開來,暴戾而洶湧,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龍禪、渾天!”

黎淵持錘站樁,掌馭上兩口神錘,於小院中挪移身形,兩大絕學級樁功在他身上流轉變換。

兩口神錘的加持下,他的錘法天賦已然是絕世級,對於龍禪金剛經的加持雖然不大,但龍虎渾天錘的進度卻是很快。

在其餘幾口掌馭效果為‘龍虎渾天錘大成’‘圓滿’的兵刃加持下,前後不過十餘天,這門絕學居然已經要大成了。

若非有這個進度,他之前也沒那麼容易從龍夕象處借來怒晴雞蛋來。

呼呼~

長錘舞動,出時若雷,落時聲微。

“聲音,本身就反映了很多東西,力量,角度,流暢與變換……”

黎淵半閉着眼,立時就感覺到了不同。

揮舞的錘聲、氣流鼓盪聲、筋骨摩擦聲、血液奔涌聲、內氣循環聲……一切因他所發之聲音盡數入耳,充斥心頭。

往日里司空見慣的聲音,在此刻卻變得無比的鮮活靈動。

憑此,他可以敏銳的察覺到自己錘法、身體中的些微錯漏,以之對應,微調之下,他的錘法、動作越發的圓融自然。

比起以往練功時,平添了三分進度!

“這倒是意外之喜。”

黎淵心中寧靜,金身丹的藥力暴動似乎也不覺痛苦,沉浸在練功之中。

漸漸的,物我兩忘。

……

……

入夜前,龍吟峰上下來一輛馬車,穿過內外門之隔,進入了衡山城。

“師父,您傷勢這般重,有什麼事不能弟子效勞,非要自己下山?”

馬車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弟子臉上滿是擔憂。

濃郁的藥味中,楚玄空盤膝而坐,他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血色,睜開眼:

“山中清冷,不適合養傷,還是城中方便些。”

他的聲音不高,很虛弱。

“弟子……”

“你該回山就回山便是。”

楚玄空淡淡瞥了她一眼,後者臉色煞白,頓時跪伏在地:“弟子萬沒有這個意思。”

“下去吧。”

楚玄空擺擺手,滿臉疲倦。

那女弟子連磕幾個響頭,這才踉蹌下車。

“樹倒猢猻散啊。”

楚玄空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笑笑。

換血大成至宗師,在江湖之中又被稱之為龍門關,跨過去,天高海闊,稱雄一世,跨不過,那自然就頭破血流,黯然神傷。

“老夫只差一線,就差一線……”

深吸一口氣,楚玄空神色變化,眼中涌動不甘。

為了突破宗師,他做了諸般準備,自問有五成把握,事實上,他也幾乎走到了最後,奈何卻因血魄與神魂交融後,神魄無法離體,而倒在了門前。

“再給我一次機會,此門必開!”

一口濁氣吐出,楚玄空眸光微凝,馬車停在了山門前。

“楚師兄這是要下山嗎?”

車簾掀開,馬車前,來人穿着上綉雲紋竹柏的白衣,抱劍而立,淡淡的看着馬車中臉色蒼白的楚玄空。

龍虎寺弟子一旦成為真傳,除卻師門那一脈外,無論是舵主還是副堂主,都能師兄弟相稱。

哪怕楚玄空比他大了一甲子。

“原來是辛師弟。”

楚玄空輕咳一聲:“老夫要去哪裡,還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哪裡,哪裡。”

辛文華搖頭:“只是好奇楚師兄傷勢如此之重,卻為何還要親自下山。”

“一些私事罷了。”

楚玄空很虛弱,聲音卻很凌厲:“辛師弟莫不是對楚某有所懷疑?若是如此,不妨與老夫同行?”

到底是宗師門前一線的准宗師,他微微眯眼,便是辛文華也有些壓力。

但也只是一剎,他已笑着應了:

“辛某雖有些雜事,但既然是楚師兄相邀,那師弟自然是不敢不答應的。”

“你?”

楚玄空微怒。

辛文華已自顧自上了馬車,吩咐那瞠目結舌的驅車弟子:

“還不走?”

“哦哦。”

那弟子手足無措的趕着車。

馬車裡,楚玄空已是閉上了眼,辛文華絲毫不在乎他的冷眼,只是自顧自取出一株靈香點燃,將馬車內的藥味驅散。

“……”

楚玄空冷臉閉眼,只當他不存在。

辛文華也不在意,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