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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報?

感受着那渾濁陰冷的眼神,黎淵心中一寒,這老梆子怕是真叛宗了。

就他所知,幾大道宗對於門下弟子、長老修行拜神正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祭拜邪神是絕對的禁忌。

更別說這老傢伙身上就帶着‘邪神’了。

‘舉報估計不行……他既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帶進內門,必然是有瞞過他人探查的手段,說不定打草驚蛇。’

黎淵心中有些忌憚。

他是憑藉掌兵籙才能窺見那什麼千靈度人碑的,龍虎寺內可未必有這手段,畢竟有‘神’。

“楚師兄傷勢未好,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心思電轉,黎淵微笑婉拒,也不待他邀請,就尋了一處酒桌坐下,席上坐着的是林天河,以及純罡舵主林聽風。

“黎師弟說的是。”

楚玄空也不勉強,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黎淵,繼而轉身回了後院。

“黎師弟,來,喝酒。”

林聽風頗為熱情,自黎淵打出極品名劍後,他的態度就頗為熱絡,對神兵谷的鑄兵法門有很大興趣。

“來。”

黎淵舉杯,與眾人對飲,心中則不住轉過思量。

對於‘神’,他了解不多,至少藏書外樓並無類似記載,只從龍夕象口中打聽到一些情報。

老龍頭沒有明說,但他隱隱可以琢磨出一些意思,朝廷敕封的諸神,很大可能與陸地神仙有關。

但大宗師也只壽兩百。

因而,他猜測,朝廷敕封之神,很可能就類似於龍虎山門石匾里的祖師爺意志……

“黎師弟,多日不見,你武功越發精進了。”

林天河端起酒杯,笑容和煦:“聽說你鑄兵術大成,連極品名器也打了出來,卻不知,對於神兵可有心得?”

桌上頓時靜了下來。

十餘位舵主長老,無論是否認識,此刻全都看向黎淵,眼神中頗有些熱切。

神兵擇主,無緣者不可得,他們雖為道宗長老,但所佩之兵刃也都只是極品名器,連准神兵都沒有。

事實上,身為副堂主的楚玄空、斗月和尚也都沒有。

“心得自然是有的,畢竟我出身的神兵谷曾經出過多位神匠,只是鑄就一口神兵所需的天材地寶委實難湊。”

聽人提及神兵,黎淵立時收斂心思,與眾人交談起來。

正如他所言,神兵難得,打造神兵的天才地寶也難湊,不過,這些道宗長老舵主無不身家巨萬,說不定能湊幾份給他練練手?

這時候,黎道爺就不謙遜了,以他如今的鑄兵造詣,稱宗師稍有些勉強,但自忖也是鑄兵大家了。

“諸位師兄若有心,師弟願意一試。”

……

前院觥籌交錯,後院的楚玄空卻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

“也不是他嗎?”

把玩着幾枚頗有歲月痕迹的銅板,楚玄空眉頭緊鎖,對於黎淵,他多少有些懷疑的,但對於千靈度人碑中的那一縷意志,他也頗為相信。

“真不是他?”

“不是。”

碑中傳來聲音:

“不過……”

“什麼?”

楚玄空微微一怔。

“此人稟賦極好,是極上等的廬舍。”

“廬舍?”

楚玄空眸光微凝,他聽說過邪神教中有諸般秘法,甚至有的涉及到起死回生,這廬舍之說他也有些耳聞。

只是……

“廬舍,能換嗎?”

“你不行。”

碑中的聲音歸於沉寂:

“繼續找,走時,或可考慮帶上他,此人,足可換一部神功,兩枚‘神元大丹’了。”

“呼!”

楚玄空吐出一口濁氣,正思忖時,一臉怒意的高萬庸快步而來。

“怎麼?”

“那黎淵走了。”

高萬庸臉色陰沉:“林天河、林聽風等人都隨他走了!”

“呵呵。”

楚玄空扯了扯嘴角,雖然他此次設宴只為了尋找那玄鯨錘主,但此時心中也不免有些發堵。

他還沒走呢,茶就涼了?

“單虹呢?”

楚玄空問道。

“單虹?他還在。”

高萬庸反應過來:“您要見他嗎?”

“嗯,請他進來。”

楚玄空深吸一口氣,腰背又塌了下來,老眼渾濁,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

楚宅內氣氛活絡。

黎淵半截要走,林天河等人念着神兵,也都紛紛跟了上去,入夜前,黎淵在自家院里又擺了一桌。

小宴上,仍是林天河、林聽風等人,宮九川、顏三星不知從哪知道消息,也都湊了過來。

“百草釀,遇火則烈,還是要溫一溫。”

宮九川是喝酒的行家,着一旁伺候的魚玄風提來了幾口小火爐溫酒,又吩咐魚玄機去炒了幾個小菜。

百草釀入口甘,後勁足,黎淵有意奉承下,很快眾人都有些醉意,也沒之前那般矜持,多少都放的開些。

一開始,眾人聊天圍繞着神兵。

包括宮九川在內,一干長老們對黎淵都極為看重,二十齣頭就能打出極品名器,且有神匠宗門的傳承,這是很有可能在未來打出神兵的准神匠。

黎淵一開始也很熱絡,但發現這一伙人沒有提供天材地寶的意思,也就順勢轉移話題,聊起了關於邪神教的事。

在座眾人不是長老就是舵主,還有幾個龍吟堂下搜尋情報的舵主,對於邪神教的情報所知頗多。

一番交談,黎淵收穫不小。

“來,諸位師兄,喝一杯。”

百草釀遇熱變烈,席上又沒哪個會驅散酒意,黎淵一杯杯的敬酒,直到夜幕降臨,見火候差不多了,才問道:

“敢問諸位師兄,邪神教所拜之邪神,朝廷敕封的諸神,到底是什麼?”

對於這種不了解的東西,黎道爺是很忌憚的。

“這個?”

林天河打了個酒嗝,桌上幾人紛紛看向了宮九川左手側的老者:

“隗師兄,你來說說?”

這老者名喚隗廣,是龍吟堂下,聽風舵的舵主。

隗廣身材幹瘦,穿着一身墨色長袍,酒桌上一直沉默寡言,此刻見眾人看向自己,不慌不忙的喝了手裡那杯:

“什麼神,不過是一群靠着香火支撐才不死,血肉祭祀才能短暫現世的孤魂野鬼,也配稱神?”

懂家啊!

黎淵眼神一亮,忙給他倒上一杯熱酒:“隗師兄,喝酒。”

“黎師弟問我,倒是問對人了。”

隗廣微微一笑:“老夫這些年,殺了不知多少邪神教的妖人,對於這些,還是有些了解的。”

“您說。”

黎淵又給他倒了一杯。

“朝廷敕封的諸神其實不少由來更久,可以說,拜神法從什麼時候出現,這些所謂的‘神’就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隗廣頗為享受眾人的注視,扯了扯衣襟,淡淡說著:

“依着邪神教內部的說法,萬神皆由人來做,想要成神,就要先拜神,越似神,越有機會成為神。”

隗廣對於邪神教所知不少,拜神法、拜神教分裂,朝廷與邪神教的關係,各個宗門的叛徒,洋洋洒洒說了一個多小時。

黎淵一邊聽,一邊倒酒。

隗廣的話與他之前的猜測有些重合,不同的是,那些‘神’並不全是陸地神仙留下,且,這些‘神’有極大的破綻。

“神不足為慮,論及危險,還是邪神教徒更危險,沒有這些妖人血祭,即便推到所有神廟,也不會有什麼天譴神罰,歸根究底,那只是一群孤魂野鬼。”

隗廣哂笑一聲,酒意上涌下,他立時起身,要去將衡山城裡那些神廟全部推翻,眾人忙將他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