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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昕利落收回銀票,市儈般勾起嘴角,“伯祖母不大會承認令堂,你的小叔祖也未必願意讓令堂同我父親糾纏不清。”

話語頓了片刻,她似笑非笑的斜睨明顯反應過來的蕭燁。

“畢竟轉過年,我六妹妹嘉寧郡主出閣嫁給蕭陽,到時候……輩分指定是從我六妹妹這邊論的。”

“就不能各論各的?”

蕭燁又摸了摸鼻子,怎麼從沒發覺顧明昕除了倔強衝動外,還有這麼好玩的一面?

她的行事思維越來越接近嘉寧郡主顧明暖了。

“好不容易能長令堂一輩,我瘋了才會各論各的,何況我同六妹妹感情深厚,自當順着六妹妹。”

顧明昕白了蕭燁一眼,留下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讓馬車離開靜北侯府。

往後顧誠再幫靜北侯夫人,她就管蕭家成倍的索要銀子。

蕭家丟不起臉,次數多了,當蕭家名聲好聽?

堂堂靜北侯夫人纏着前夫算什麼事?

她定要鬧到令蕭越無法裝糊塗。

以前她碰上殷茹時就跟炮仗似的,明明是殷茹不要臉,她反倒落了一身不是,父親顧誠也更憐惜殷茹。

顧明昕額頭抵着馬車牆壁,自我反省的喃嚀:“我早該聽六妹妹的話,找對辦法足以揭了殷茹的麵皮……”

今日換做六妹妹顧明暖,她會做得比自己妥當,也更能令殷茹有苦難辨。

方才顧明昕腦子裡一直想着換做六妹妹會怎麼做。

顧明昕勾出一抹苦笑,還是不大喜歡這種方式,畢竟她不是顧明暖。

回到顧園,顧明昕見桌上擺着和田玉的印章,又看父親一臉惴惴不安的討好模樣,扯了扯嘴角,她真沒有辦法不管父親,完全生他的氣。

顧誠輕出一口氣,總算女兒臉上有些許的笑模樣。

把銀票取出來遞給顧誠。顧明昕直盯他,“我從靜北侯府討來的。”

“什麼?”顧誠面色一變,換做以往他早一巴掌打掉銀票了。

此時他還是不悅不滿,卻也無法面對女兒平靜的目光。“你怎能去同她要銀子?”

“你能送她藥材,我為何不能登門要銀子?她不是早就對你恩斷義絕了嗎?只是生意往來而已。”

顧明昕頂撞道:“父親,我從璇璣觀回來的路上碰見了好幾個劫道的男人,他們口中說是為生意來尋仇的,功夫身手極好。謝公子同我說,不是尋常商賈能養出他們的。上一次蕭煒敢來截我,這一次……倘若我落入他們手中,還想要名聲?”

“不會是她主使的……”顧誠漸漸底氣不足,蕭煒抓顧明昕時,殷茹不在京城,顧誠還可以說是蕭煒自作主張。

如今京城誰敢得罪南陽顧氏?

截殺南陽顧氏千金不要命了?

還說是為生意尋仇?

就是傻子都不會相信!

每日來看望顧誠的商賈數不勝數,他們寧可貼錢也相同顧誠拉上關係。

真正做到富甲天下的人都曉得什麼人不能得罪。

顧誠面色陰沉,繼續相信殷茹的話,他同傻子無異。讓他接受愛慕多年的女子竟然對自己親生骨肉下狠手,又實在難以接受,記憶中的純潔善良,敢愛敢恨,又俠骨柔腸,笑容絕美的女子怎麼變了?

他拄着拐杖,步履蹣跚,神色茫然的走了出去。

顧明昕稍稍平復一會,轉頭去見祖母李氏,把去北地的好處說了一通。

李氏原本捨不得顧誠和昕姐兒。但也明白為兒孫好,去北地是最好的選擇。

“我就是怕燕京是蕭家的,誠兒會不會被蕭越刁難?”

“祖母,做下恩將仇報沒臉事的人是蕭越。蕭越承認過父親是他的救命恩人,當初也資助過他糧草,單憑這一點,就算我爹指着鼻子罵他一頓,他為名聲着想,當面不敢為難我爹。何況六妹妹也在北地,她斷然不會眼看着我們被蕭家欺負的,衍四叔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懂得維護族人。”

李氏點點頭,“我可以去同嫂子說,讓你們一起上路。”

她得留下來為兒子物色繼妻,好不容易同接到了戚家請帖,她不親自去看戚小姐,怎能放心?

雖然姜氏沒有看走眼過,但是娶進門的女子是她的兒媳婦,脾氣相合,家宅才能平安。

她實在是怕再來個殷茹這樣的兒媳婦!

以前她覺得石湛門第過尋常,配不上她唯一的孫女,只是顧明昕喜歡,她不好堅持什麼。

如今石湛有大功,前程看好,李氏得意於孫女的好眼光,優秀的孫女婿決不能落入旁人手中,哪怕是楚帝都不成!

這些年李氏知曉自己對顧明昕說不上慈愛,她其實心裡是疼昕姐兒的,只是有時難免怨恨孫女是從殷茹肚子里爬出來的。

放下同姜氏爭強好勝的心思,她心胸豁達不少,便想着補償虧欠的孫女:

“碰見事,你也別慌。石湛對你好,便罷了。一旦有一點點嫌棄你的心思,你萬萬不可忍着,只管告訴你伯祖母,石湛再能幹也在顧衍麾下,你伯祖母說的話,顧衍肯定往心裡去的。”

上峰還拿捏不住一個屬下了?

何況是在楚帝鞭長莫及的北地。

倘若石湛聰明就應該能看清形勢,楚帝不好過,公主們自然都跟落毛的鳳凰似的,能放下公主架子還好些,放不下架子,誰願意娶公主?

顧明昕有心為石湛說兩句,“他不會辜負我的。”

李氏指使丫頭翻箱倒櫃的收拾出成堆的好東西,首飾,衣物,擺件等等應有盡有,並把裝得滿滿登登的一匣子銀票交給顧明昕,叮囑道:“別委屈了自個兒,照看你父親……他其實是個好的。”

只是被一個無恥的女人毀了半輩子。

當娘的人哪會嫌棄兒子?

在李氏眼裡是殷茹迷惑了兒子。

*****

北地,蕭陽漫不經心指了指桌上的禮盒,“誰送給你的?”

顧明暖笑嘻嘻擺弄手中的翠玉擺件,“六皇子。”

不知從何時起。六皇子每日都來北苑報道,就算顧明暖不見他,他也會執着的等在門口,各色禮物更是不要錢的往顧明暖身邊堆。

“蕭陽……你做什麼去?”

“打人!”

顧明暖追着蕭陽向外走。

打人無所謂。蕭陽親手揍人較為稀奇,還是打楚帝的特使六皇子殿下。

在外人眼中,生母是僅次於趙皇后的寧德妃,以尊貴論,六皇子是最有可能入主東宮的人。

楚帝既然把六皇子扔到北地磨礪。蕭陽怎麼設計陷害六皇子,楚帝都當做是對六皇子成長所付出的代價。

然而蕭陽打六皇子,可就有點太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

他是開玩笑罷。

蕭陽未必會把皇家當回事,他總不能讓自己跟個吃醋的莽小子似的同算不上情敵的六皇子對打啊。

顧明暖不信蕭陽不明白,她留下禮物絕非對六皇子有好感。